第六章 锁龙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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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树林深处传来梆子声，三短两长，恰是民间打更人遇鬼的暗号。陈夜踢开挡路的纸马，马腹中突然滚出颗青铜铃铛，铃舌竟是半截婴儿指骨。叶小夭拾起铃铛摇晃，阴兵方阵骤然停滞——那些纸扎士兵的眉心，竟都嵌着同样的铃铛。

哭丧铃。陈夜捏碎铃铛，黑血顺着指缝滴入井口。井底突然伸出青灰色巨手，指甲缝里卡着破碎的襁褓布片。叶小夭瞳孔收缩：是当年丢弃我的襁褓！她暴起咬住巨手食指，至阴之血腐蚀得鬼手滋滋冒烟。

陈夜趁机将虎符咒丝线缠上鬼手腕部，丝线入肉三寸，拽出条缠满红绳的青铜锁链。锁链末端拴着枚玉蝉，蝉翼刻满镇魂咒——正是秦代方士含殓的葬玉。玉蝉坠地的刹那，井口血碑轰然炸裂，露出底下压着的黄肠题凑残木，木纹里渗出童男童女的啼哭。

骊山北麓的槐树林簌簌作响，陈夜踩着满地纸钱走向山神庙。那些浸透雨水的冥币粘在靴底，每走三步就显出一个血手印。叶小夭蹲在庙前石狮旁，正用青铜棺盖磨牙：喀拉喀拉的声响惊起夜枭，鸟喙里竟叼着半截缠红绳的指骨。

井水涨了三寸。陈夜用虎符咒丝线测过锁龙井口，青苔覆盖的井沿突然渗出黑血。那些血珠顺着敕令永镇的碑文游走，拼成小篆《诅楚文》残篇。当读到祭以童男女三百时，井底传来铁链挣动声，像是巨兽在吞咽活物。

阴风卷着马蹄声由远及近，林间飘起引魂幡。纸扎的阴兵方阵踏雾而来，马匹眼眶里燃着磷火，鞍鞯上绑着未腐烂的贡品——童男女脖颈系着大运集团的安全带，缎带上绣出入平安。陈夜点燃龙符咒掷入井中，火焰坠至九丈深处竟凝成冰棱。井壁浮尸的眼球突然转动，三千双惨白手臂破壁而出。

抓紧了！陈夜扯断山神庙门环，青铜环化作虎符咒锁链缠住二人腰身。跃入井口的刹那，叶小夭咬破舌尖喷出血雾，尸手触到至阳之血瞬间碳化，焦黑的指节落地成卦——坤上艮下的谦卦，卦象中渗出林墨瞳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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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底豁然开阔，地宫长明灯映出三千兵马俑。陶俑表面龟裂，露出内里裹着符纸的干尸。陈夜指尖龙符咒火苗刚起，陶俑手中桃木剑突然结霜，剑穗铜铃无风自动，奏出《招魂曲》。

乾坤倒转！林墨瞳的声音从将军俑体内传来，活人俑脚踏禹步移位。陈夜顿觉龙纹逆流，锁骨处的符咒竟向心脏反噬。叶小夭突然撕开衣袖，露出腕间七颗守宫砂：姐夫，借点阳气！

至阴之血抹上陈夜眉心，阴阳相冲炸开太极图。趁阵法紊乱，陈夜扯断将军俑的青铜腰带，虎符咒没入陶俑天灵盖。林墨瞳残魂挣出一缕青烟：井底祭坛...徐福用童男女炼...话音未落，陶俑轰然炸裂，徐福虚影手托青铜罗盘浮现，盘面刻着十二生肖血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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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条玄铁锁链从地底暴起，捆住山岳般的骸骨巨龙。龙脊每节椎骨都钉着浸血桃木桩，桩尾红绳系着童男女指骨。徐福割腕洒血，罗盘上的生肖血槽依次亮起：陈公子，你的至阳命格正是最后一块镇龙石！

陈夜胸口的龙纹突然离体，化作赤龙与骸骨巨龙撕咬。叶小夭趁机扑向祭坛，却被红绳缠成茧蛹。陈夜咬破虎符咒，鲜血在桃木剑上画出敕令：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

剑锋斩断红绳的刹那，骸骨巨龙逆鳞剥落，露出内里封存的走马灯——公元前210年，徐福将三百童男女推入熔炉，魂油浇铸成十二枚青铜符咒。叶小夭吞噬飘散的魂油，瞳孔浮现日晷虚影：姐夫，这些都是...符咒的原材料？

丫头吐出来！陈夜劈手去夺，却被功德金轮震退。叶小夭背后浮现十殿阎罗虚影，吞噬的童魂在她瞳孔里拼出星图：姐夫你看，这是徐福东渡的航线！星图指向之处，井底裂开海眼，咸腥的潮水裹着蓬莱仙岛的碎片喷涌而出。

徐福的虚影在潮水中重组，手中罗盘变成赶山鞭：陈公子可知，这锁龙井本是蓬莱锚点？鞭梢扫过处，地宫砖石化作蓬莱玉枝，枝头挂着的人参果竟是缩小版的叶小夭。

徐福的罗盘突然裂开，反噬之力将他钉在井壁。陈夜拽过锁链缠住龙牙：墨瞳，借你林家血！林墨瞳残魂化箭，洞穿巨龙眉心。骸骨崩裂处涌出滔天黑雾，十万冤魂顺着锁链攀爬。

虎符咒分裂出第四人格，白衣陈夜手执往生幡超度亡魂。当最后缕怨气消散时，锁龙井底浮现八卦阵图，阵眼摆着十二枚生锈的生肖铜符。圣主虚影在陈夜识海哀嚎：快毁掉！这些才是封印我的

陈夜已抓起鼠符咒按在叶小夭额头。少女啃食铜符，每吞一枚就多道功德金轮。井壁开始渗出黑色龙血，徐福在血泊中狂笑：你以为赢了吗？锁龙井镇的根本不是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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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崩塌之际，叶小夭吐出带血的青铜钥匙：姐夫，钥匙在叫我名字！陈夜接住钥匙，柄上刻着大运集团初代董事长的生辰——公元前221年腊月初八。

崩塌的地宫穹顶坠下北斗七星图，陈夜以十二生肖铜符为阵眼，布下先天八卦阵。阵中浮现出战国星象图，叶小夭的日晷虚影恰好指向紫微垣：姐夫，我们早在张陵创教前就被写进命盘了！

归途的404路公交车变成纸扎灵车，车窗上浮现血手印写的站名：【下一站：酆都车管所】。陈夜摩挲着生肖铜符，忽然听见井底传来婴儿啼哭——那声音与叶小夭被遗弃在福利院那晚的哭声一模一样。

纸扎灵车驶过黄泉路时，道旁彼岸花突然凋谢，结出青铜齿轮状果实。叶小夭啃食果实，唇角流出铁锈味的汁液：和福利院后院那棵怪树的果子一个味...陈夜猛然想起，当年捡到她的那棵槐树，根系竟缠着半块锁龙井的秦砖。

圣主虚影彻底消散前，在饭盒里留下最后忠告：小心那丫头...她吃下去的...可是你的...话音未落，叶小夭已抱着青铜棺盖熟睡，唇角还沾着龙血糖霜般的符咒残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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