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危机乍现，仙宫惊变

　　乌云在清光消散后重新聚拢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马灵悦捻着裙角残留的星砂，看那些细碎的光点刚触到墨色雨帘就燃成青烟。

邹云逸的冰绫无声缠回腕间，方才化作清水的部分此刻凝成两枚琉璃珠，在他掌心映出远处乌云里翻涌的猩红。

“灵悦上仙的蜜酿倒真能当武器使。“银月踮脚替韩立拍掉肩头墨雨，那些漆黑的水珠落地就钻出蚯蚓状的纹路，“下次司膳房考核，定要请您在试毒环节多尝几口。“

马灵悦刚要回话，突然按住腰间晃动的九窍玲珑珠。

珠串碰撞间映出转瞬即逝的画面：青鸾尾羽正被乌云里的什么东西啃噬，每片羽毛都渗出墨汁般的血。

她借着整理璎珞的动作靠近邹云逸，冰绫垂落的流苏恰好遮住她发颤的指尖，“云逸上仙可闻到焦糊味？“

话音未落，三声急促的凤鸣穿透云层。

众人仰头时，正看见青鸾断尾处簌簌落下的金红色绒毛，那些本该祥瑞的细羽在触到墨雨的刹那，竟化作万千只赤眼乌鸦俯冲而下。

“去玉清殿！“

邹云逸的冰绫陡然暴涨，织成冰晶穹顶的刹那，两只乌鸦撞在屏障上炸开腥臭血雾。

马灵悦被拽着腾空时回头望，见柳如烟提着裙摆跑得钗环散乱，绣着并蒂莲的鞋面沾满墨雨腐蚀的痕迹。

玉清殿前的十二根盘龙柱泛着病态的青灰色，龙睛处镶嵌的夜明珠蒙着层血膜。

李青云负手立在丹墀最高处，腰间悬着的照妖镜裂开蛛网纹，镜面倒映的不是众人身影，而是纠缠蠕动的黑雾。

“仙宫东南角的九转回廊，已有十七名仙侍失踪。“李青云的声音裹着雷霆在殿内炸响，惊得梁上避雨的青鸟扑棱棱乱飞，“灵悦上仙的幻灵之眼，该派上用场了。“

马灵悦屈膝领命时，九窍玲珑珠突然烫得惊人。

她借着起身的姿势偷眼打量，发现柳如烟藏在广袖里的手正死死攥着块血色玉佩——那本该挂在司刑司的镇魂玉，此刻却爬满蛛网似的黑纹。

调查比预想更诡谲。

每当马灵悦循着灵力波动走到回廊转角，总会有不知从哪飘来的桃花瓣遮住线索。

第三次被落英迷眼时，韩立突然拽住她手腕：“灵悦姐你看！“

青砖缝隙里嵌着半片金箔，边缘残留的齿痕像是被什么凶兽啃过。

马灵悦的幻灵之眼刚泛起幽蓝光芒，就听见柳如烟娇滴滴的惊呼从月洞门外传来：“哎呀，这不是我上月丢的耳珰？“

那对红珊瑚坠子躺在柳如烟掌心时，马灵悦清晰看到她脖颈处闪过鳞片状光斑。

九窍玲珑珠在此刻发出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嗡鸣，邹云逸垂眸拂去冰绫上的桃花，状似无意地挡住柳如烟退路。

“柳师姐的耳珰倒是会挑地方丢。“马灵悦笑盈盈捻起金箔，当着众人的面将它折成纸鹤，“正巧我新学了寻踪术，不如让这小家伙带路？“

纸鹤振翅的瞬间，柳如烟鬓边的珍珠步摇突然断裂。

滚落的珍珠撞在廊柱上，每颗都渗出粘稠黑血。

围观仙侍们惊呼着后退，却见马灵悦的幻灵之眼倏然睁开，湛蓝光芒笼罩下，那些黑血竟凝成个模糊的“叛“字。

“马灵悦你什么意思！“柳如烟泫然欲泣地扯住韩立袖口，“就因为我前日驳了你提拔银月的提议，便要栽赃于我？“

窃窃私语如潮水漫开。

几个平日与柳如烟交好的仙使开始阴阳怪气：“某些人刚升上仙就耍威风““幻灵之眼说不定也能造假“...银月气得要去揪那人发髻，被韩立拦腰抱住时踢飞了绣鞋，正砸在廊下铜鹤头顶。

铜鹤突然发出刺耳鸣叫，喙中喷出的却不是清泉，而是腥臭扑鼻的黑雾。

邹云逸的冰绫如银蛇出洞，在雾气触及众人前将其冻成冰碴。

纷纷扬扬的冰晶里，马灵悦看见柳如烟趁机将血色玉佩塞进韩立后襟。

“诸位且看！“

马灵悦突然挥袖洒出百花蜜，甘甜气息中，那些冰碴落地竟化作密密麻麻的咒文。

邹云逸的冰绫在此刻泛起霜花，众人突然发现咒文走向与柳如烟的裙摆刺绣一模一样。

质疑声霎时变成倒抽冷气。

柳如烟踉跄着扶住阑干，指尖悄悄勾动时，整条回廊的桃树突然疯狂生长。

枝桠绞碎纸鹤的刹那，邹云逸的冰绫已缠住她脚踝，而马灵悦的九窍玲珑珠映出骇人画面——柳如烟的心口处，趴着只生有八只人手的蜘蛛虚影。

“灵悦上仙好手段。“柳如烟突然轻笑，瞳孔分裂成复眼状，“只是这仙宫里，戴着假面的可不止我......“

她突然喷出口黑血，化作红烟遁入地缝。

混乱中不知谁喊了句“马灵悦逼死同门“，方才还惊恐的众人顿时神色各异。

邹云逸默然转身，冰绫在掌心凝成剑形，殿外惊雷照亮他眼底凛冽的霜色——（接上文）

邹云逸指尖凝霜的剑尖在地面划出半寸冰痕，碎裂声如同玉磬坠地。

那些窸窸窣窣的议论霎时冻在喉间，几个方才叫嚣得最凶的仙使被剑气扫过的鬓发顷刻染上白霜。

“三日前辰时，柳如烟在司刑殿当值。“他的声音像冰绫拂过琉璃瓦，清泠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镇魂玉失踪时，她正与守殿灵兽玩投壶。“

马灵悦诧异地转头，看见他袖中滑落的玉简投影出清晰画面：柳如烟用红绳系着的金丸击中灵兽鼻尖，趁它打喷嚏时广袖恰好扫过镇魂玉龛。

画面里她耳后闪过的鳞片反光，与方才脖颈处的光斑如出一辙。

李青云突然轻叩腰间照妖镜，镜面蛛网纹渗出金红血丝，将画面定格在柳如烟袖中露出的半截血色玉佩。“云逸上仙的溯影术愈发精进了。“仙君威压铺开的瞬间，几个缩在角落的仙使扑通跪地，额头渗出冷汗。

银月趁机捡回绣鞋，故意在青砖上跺出脆响：“有些人眼珠子怕是泡在醋缸里腌了百年，连溯影玉简都认不得。“她腕间银铃晃得叮当响，忽然指着柳如烟消失的地缝惊叫：“快看！“

墨色血渍在地面蜿蜒成蛛网状，每道裂痕里都钻出指甲盖大小的赤红蜘蛛。

马灵悦的幻灵之眼骤然收缩，那些蜘蛛背上竟浮现出缩小版的仙宫舆图，其中东南角的九华池位置闪烁着妖异的紫光。

“劳烦云逸上仙搭个冰桥？“她指尖捻着星砂往空中一抛，细碎光点竟在半空拼出个残缺的八卦阵。

邹云逸会意地甩出冰绫，霜气裹着星砂凝成晶莹的阶梯，尽头处赫然是九华池畔那株千年不谢的桃树。

韩立突然拦住要跟上的银月，从怀里掏出个竹编的蝈蝈笼：“拿着这个，遇到魔气就放青蚨虫。“笼中碧绿小虫触到银月指尖瞬间变成耳坠，她摸着冰凉的玉质耳珰，难得没反驳他的唠叨。

越靠近桃树，空气里的蜜香越浓得呛人。

马灵悦的九窍玲珑珠突然疯狂震颤，她拽着邹云逸闪身避开时，方才落脚处的青石板突然塌陷，露出底下汩汩冒泡的血池。

池面浮着的桃花瓣下，隐约可见十七具身着仙侍服的骷髅。

“看来柳师姐的胭脂，是用人血调的。“马灵悦冷笑，幻灵之眼扫过血池时，水面突然映出柳如烟与黑袍人密谈的倒影。

那黑袍人袖口翻飞时露出的青鳞腕甲，让她想起三日前在藏书阁撞见风无痕整理古籍的模样。

邹云逸的冰绫突然化作万千冰针，暴雨般射向桃树主干。

树皮剥落的刹那，整株桃树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枝干扭曲成八爪鱼般的触手。

马灵悦趁机将百花蜜泼向树根，甘甜气息中，树根包裹的青铜门缓缓浮现。

“小心！“

三枚淬毒的骨钉擦着马灵悦耳畔飞过，钉入青铜门上的兽首铜环。

七个黑袍人从血池中浮起，为首之人抬手便召出九幽阴火。

邹云逸瞳孔微缩，这招数分明是上个月仙宫试炼时，风无痕用来击退魔蛟的改良版焚天诀。

马灵悦旋身洒出星砂，幻灵之眼在烟尘中精准捕捉到某个黑袍人闪避时的习惯——那人总爱用左手撩头发，与风无痕整理古籍时的动作分毫不差。

她借着冰绫与对方短兵相接的刹那，突然低语：“风师兄的《南华经》可抄完了？“

黑袍人动作微滞的瞬间，邹云逸的冰绫已缠上他脖颈。

面罩脱落时露出张布满咒文的脸，但马灵悦仍认出他耳后那颗朱砂痣——正是三日前给她送过点心的膳房杂役！

“障眼法！“她厉喝出声时，其余黑袍人突然同时掐诀。

地面血池翻涌成巨蟒，獠牙间喷出的黑雾里竟夹杂着青鸾羽毛。

混乱中青铜门上的兽首铜环突然转动，门缝里伸出的苍白手掌轻轻勾了勾。

邹云逸挥剑斩断血蟒头颅，拽着马灵悦退到三丈外。

兽首铜环仍在不停旋转，门缝溢出的寒气在地面结出霜花，那些霜花竟拼成个残缺的“趙“字。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惊涛骇浪——仙尊赵无极的寒霜诀痕迹，怎会出现在魔道据点？

血色残阳将青铜门上的兽首映得狰狞，马灵悦的九窍玲珑珠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震颤。

邹云逸反手将冰绫结成结界，霜花在两人身周凝成旋转的星图。

“明日卯时三刻，“他指尖在剑柄刻下冰纹传讯符，“该请李仙君开天门了。“

马灵悦抚过珠串上最亮的那颗，幻灵之眼穿透青铜门瞥见半幅血色阵图——阵眼处供奉的，赫然是柳如烟失踪那日戴的珍珠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