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再次打开的世界（二）

　　门前有一排叫不上来名字长满米白色花朵的树，那里总是依偎着阳光，微风习习；那里总是低垂着背影，畅聊梦想。

在她海城的家门口，这颗大树已然成为了她与伙伴们的约定之地。

大树的树枝上挂满了白色的花瓣好似冬日的雪花，在干涸无边的大地上以决然而起的守护人的形象矗立在这里，保护着孩童时期的每一个孩子。

来这里的第一天，看见这颗大树的第一眼，沈芸璟就很喜欢这里。

在她的记忆里，总是她们三人成天嬉笑打闹，追着疯跑。

“芸芸！芸芸，到了。”陈棌轻声喊着沈芸璟，沈建华已经去提行李了。沈芸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恍惚间还真有点站不稳，慢悠悠地跟着他们身后出了车站。

到海城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天色阴沉，街边停着很多出租车亮着霓虹灯。

从车站到家门口大概又过去了半个小时，三个人打开门急匆匆的放下行李，然后躺卧在沙发上。

不是很累，但是陈棌和沈建华身子有点受不住的僵硬。

一切都是这么熟悉。沈芸璟打开行李箱把东西拿去规整，然后试了试厨房的水龙头和天然气，全部都不能用。

“妈，你没找物业先交了水电费吗？”

这时陈棌恍然大悟：“忘了忘了，全然当自己真出来旅游住的酒店了。”

沈建华从口袋掏出手机联系了物业。

这个房子还是沈芸璟上学时期低价买的，他们走后也一直没有卖出去，沈芸璟刚高中毕业的一两年，沈建华回来工作还住过几次。

天气寒冷再加上车程疲倦，三个人一致同意点了外卖。这也是沈建华第一次同意，他一直很限制沈芸璟点外卖吃，总觉得不卫生。

距离约定日还有两天，沈芸璟决定明天先回高中母校一趟，然后他们再出发去陈棌想去的景点。

景点在海边，周边还新建了许多网红打卡地，城市旅游的热度一直不减。沈芸璟打开电脑搜索着攻略和容易踩雷的地方，她看着大部分餐厅都不错。

听着外面风吹的声音，这一夜除了有些冷，睡得还算安稳。

一大早沈芸璟起床的时候陈棌他们还没动静，她想赶着早点去，以免正巧误了老师上课。她提前收拾好了背包，按照记忆里的路线，出门一直右拐找到了公交站牌坐上了102通往学校的公交车。

刚踏上这辆公交车，她就鼻酸阵阵。错开了学生上学的时间，这个点车上人很少，沈芸璟坐在门口的位置，沿着窗边看这边的风景依旧如记忆中那般美丽。

大概过了十多分钟，她从公交车下来，又走了一段路很顺利地找到了学校。

毕业后，这是她第一次再重新来到这里。心里还有些许忐忑，停留片刻后她径直走向了保安室并表明了来意。

门卫大叔为了安全起见，一开始并不想让她进去，在沈芸璟地再三请求下拨通了她当年老师地电话，得到准许后才进入了校园。

它并不如多年前热闹，学校里也到处都是施工翻新的迹象，户外操场上也堆积着各种旧课桌和移除地旧篮球架。

连教学楼的墙壁也重新粉刷了别的颜色。

进入校园她才惊觉不知道老师现在在哪栋教学楼任课，但是教导处的那栋楼依旧在学校的最北边，是进入校园的第一栋楼。她到这里询问了教导处的老师，查看了课表。

校园的主干道路上打扫的很干净，路边的树丛中还落着一些积雪。课间的校园里，三两成群的身影随处可见。

沈芸璟绕过一波波前往超市的人群进入教学楼，穿过楼梯拐角，她还记得自己遇见季延淞的场景。

也是在楼梯角落。

她站在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走了进去，还是进门后的第一排桌子。她一眼就看到了老师的背影。

“赵老师！”

听到声音传来，桌子旁边正在低头看书的老师回过头，脸上还有些疑惑。

紧接着，沈芸璟又喊了一声：“您再瞧瞧看，我是谁？”

老师缓缓地站起身，脸上的表情还有些凝重，来到她的身边，仔细地端详着看。

“芸璟，是不是，沈芸璟。”

沈芸璟笑着点点头，紧张的心情也得到了释放，她看着老师脸上饱受时光的皱纹。

很庆幸，当她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时，当年的班主任几眼过后最起码认出了她。

时光有些晃糊，三年青春，伴着几张试卷就终止了时间。

班主任与沈芸璟交谈着往昔发生的班级故事，也打趣着她，“当年你像一只瘦瘦的小猫咪蜷缩在座位上，现在也亭亭玉立变大姑娘了。”

沈芸璟害羞的笑了笑。

念起沈芸璟没出席毕业典礼，老师带着黑色框的眼睛，在桌子下面角落旁拉出一个箱子，特意找出了班级的相册拿给她看。

有很多临近毕业时拍的照片，极个别的照片沈芸璟确实没看过。

老师说，这些拍摄者大多都是班级里的同学，一起构造了一本本回忆录。毕业的时候每个同学几乎人手一本相册带了回去。

也有几张是老师与曾今他教过的同学们的合照。

她一眼就注意到了那个集体照中穿着白色衬衣的男生，是隔壁班的物理课代表，也就是季延淞。

“老师，当初的班同学这几天有回来的吗？”

老师穿着黑色围脖毛衣，外套在一旁搁置着。年轻时眼角的锐利现在已然转变的可亲，显得那样岁月沉淀出来的温柔。

“这几天没有，几个月前倒是有同学陆陆续续来过。”

沈芸璟有意地向老师打听着曾经的同学，老师也只是知道大概。

她没再问什么，静静地听着老师讲述着之前的乐趣。这种时光好像不可多得，老师还是那般温柔。看着这么多的照片，好像真的有个人可以感谢。

她看到了当年那张她拍摄的单人照。

回忆着，那个常坐在沈芸璟后排只会闷头写字的男生。

那是个午后，天气烦闷地很，头上的风扇吱呀的转着，她路过他身边的时候，微风阵阵送来。他会轻轻眯着眼睛抬头看，眼神没有任何情绪。

吵杂的教室只有他静静地低头不说话，没有抱怨一句。

记得班级里的集体照也大多是他拍的，他有一台小照相机。当时，还掀起了一阵照相机狂潮。一夜之间，班级里的很多同学都一起买了ccd。

说罢，老师指着一张照片给我看。

“那次你参加的学校的话剧排练，没少下功夫吧。你看看，当时你的照片现在还有呢。”

沈芸璟朝着照片看也笑出了声，那是话剧比赛结束时，集体拍照留念。

当时，她还在傻乐，听着同学夸自己多么上镜。那张照片上除了沈芸璟，其他同学的表情、动作没有一个管控好看的。

甚至本是中心位的老师也被照片的拍摄角度挤在了角落。而她站在正中间，阳光倾斜着照在身上感受到金灿灿的光亮，她的嘴角总是溢满着笑意。

那也是独属于16岁少女应有的明媚。

这种时光总是不可多得，她和老师聊了很多，老师还是那么善解人意，也到了快退休的年龄。

一晃十年，和她初次见面的情形好像又出现在脑海里，沈芸璟记得老师早年前的样子。

当沈芸璟告别时，老师在桌角下的箱子里又拿出一本约莫着两个手掌大小的相册给她。老师还说，几次的换办公室还丢失了一小部分，但照片她都留着，也不舍得扔掉。

这本相册是有人专门给她留的。

沈芸璟从校门口出来的时候，父母已经在门口等她了，他们租了一天的汽车用来度过今天。从这里出发，还有半个小时的车程才能到达山庄，越往山上靠近风好像更冷。

虽然沈芸璟提前搜索过这里的环境，可亲眼看见还是会觉得震惊，像是漫画里面不真实的冰雪小屋。每个屋子白乎乎胖墩墩的像一个个圆润的冬日雪人娃娃。

附近还有一个滑雪小屋，不像室外那样刺激，陈棌和沈建华也能有所体验感，等到晚上的时候再去泡温泉。

只是想着这些，陈棌就已经很兴高采烈地拉着沈建华的胳膊走在街上边说边笑。

雪花飘落地很紧凑，风吹的头发丝乱飞在沈芸璟的脸上，她的双手冰冷已经在意不到形象了。她跟在后面，踩着父母踩过的脚印一步步迈着大步，同时感叹父母感情一直这么亲昵。

“带没带镜子啊？”陈棌站在路边整理着发型，沈建华拿着手机给她拍照。

沈芸璟从口袋里抽出双手在背包里摸索着镜子，递给陈棌之后她突然想起了来时带过来的信封。

她走到路边的一个亭子里，随便划拉几下座椅上的积雪然后读起了信件。

信封上的地址很完整，字体很方正，但她实在想不起来会是哪个朋友寄过来的信，怀着好奇她打开了信封。

风吹的更狂了，发丝在狂风中缠绕，她弯着腰缩在一团，即使双手冻得颤抖着，仍然把信件铺的展平放在大腿上一字一句的读。

信纸被风吹起的瞬间，她看见了背后的字--致多愁善感的爱哭鬼。

冰天雪地之间、山风呼啸之中，这封信所带来的情感，她猜想她应该知道寄件人会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