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柳姨

　　江恒哼着小曲，走到一处贩卖木偶的小摊。

只见摊位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木偶，有神态各异的人偶，也有凶相尽显的猛兽。

江恒随手拿起一个，用手掂量了一下。

“小黄木？不错！”

“哟，这位官爷，这可是个好物件，这小黄木自带香味，放置于卧榻之旁能够有效驱蚊避虫，你看这雕的又是一座三人峰，又有笔砚之意，还有镇宅驱邪的作用……”

小商贩滔滔不绝的吹嘘着江恒手中的木雕，说的是天花乱坠，一时间江恒仿佛觉得自己手上的东西就是一件人间绝品，稀世珍宝，能够拥有它就是修了八辈子的福分。

但如此小伎俩怎能瞒过江恒的眼睛。

“老板，说了这么多，你不嫌累，我听着都累了，说个价。”

江恒打断小摊老板的话说道。

“呵呵，官爷相逢即是有缘，这东西只买有缘人，难得官爷你看的上这东西只收您十两纹银。”

老板话音刚落，江恒险些一口老血喷出，两只眼睛死死盯着那老板。

“怎么官爷嫌贵了？”

小摊老板小心翼翼地说道。

“若是真如你先前所言，我倒是觉得这东西卖十两纹银就是明珠蒙尘了。”江恒淡淡的回答道。

听闻这话小摊老板脸色一僵，显然他是听出了这言外之意。

“官爷，那您还个价？”

小摊老板试探的说道。

“老板，一个雕件的好坏不仅仅是看材料的好坏，更重要的要看雕刻的人的手法。”

随即江恒将手里的木雕拿起指着上面的一些纹路说道。

“线雕不像线雕，镂雕不像镂雕，这这这…都是胡乱削去，这里双指用力过猛峦线断了，这里刀太钝伤了纹理！”

江恒一通讲解下来，说的老板是目瞪口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今天是遇见了一位行家啊！

“你看，这里一刀竖切，用力过猛，肉削多了，显得这三人峰到了这里突兀的少了一块，整体都不饱满！”

“还有，你这是流沙抛光过的吧？”

江恒说完这几句话，便死死盯着小摊老板的眼睛。

结果这小摊老板眼神一闪，结结巴巴搭不上话来。

随即，江恒恍然于悟，眼前这人根本不懂雕术！

而从先前这老板话语之中，听的出来这些东西完全出自其手。

那只能够说明一件事，这人是帮别人买的，或者根本就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整个大秦在街边像这种雕术品的比比皆是，而真正行家却是寥寥无几，而且由于这取材方便，只要手法熟练，也能雕个一二出来所以从业者甚多。

但是，这种街边摊位售卖往往就是雕刻者本人，敢拿出来卖说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至于连最基本的江恒最后说的竖切，流沙抛光都答不上来。

而且江恒是故意说错的，那个位置明显是为了去除树瘤挖的。

而流沙抛光，却是用在玉石之上，木器用流沙抛光如果不是大师级别的人物到了最后估计连雕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以江恒断定这个人有猫腻。

看破不说破，江恒心生一计，随即笑着嘴说道：

“老板，你也说这东西只卖有缘人，我与此物有缘，但是我只出一百文铜钱”

“这这…”

老板一时语塞，面露难色，经过几息的挣扎，咬咬牙随即说道。

“卖！”

江恒马上从腰间钱袋里摸出几粒银米，放在了老板的桌子上。

转过身，江恒两眼如炬，脸色变得阴沉。

“一百文，这么大的黄木少说也五百文，看来这老板真的有问题！”

江恒也没回头，装作若无其事，还抛玩着手里的三人峰，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哼着小曲往家的方向走去。

街尽头，一拐角，江恒就遇见了正埋头往前冲的田三，招招手示意田三过来。

“江爷，有什么吩咐？”

田三贱兮兮的说道。

“田三，交给你一个任务，东大街有个卖木雕的，给我盯死他，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闻言，田三收起轻佻之心，拍拍胸脯说道。

“江爷放心，包在我身上！”

说完，田三就屁颠屁颠小跑消失在街尾转角，而江恒则是靠在墙上低头思考一阵。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想在云边县这三分地上搞事，得问问小爷的拳头答不答应。”

事情还未发生，江恒只是心里有股预感，小心使得万年船，在这边疆小城多个心眼总归没错。

江恒不再停留，巡视了县城其他几个地方，太阳西下，落日余辉撒上城楼之际，江恒便收工回家。

“柳姨，我回来了”

江恒刚到门口还未开门便开始呼唤柳姨，而庭院里并没有传来柳姨的声音，江恒伸手轻轻推了一下门，刚打开一条缝隙，而后啪的一声又用力关紧。

“没有陷阱？”

江恒怵了一下，心想今天有点不像柳姨的风格。

“可能是没在家吧！”

江恒心里想着，随即推门而入，但是江恒还是不敢背过身去关门，也不敢用手去关，而是用脚将两扇门勾了回去。

“哐当”

声音刚落，突然江恒觉得腰间一麻，随即低头一看，一根拇指粗细的无头箭正安安静静地躺在地上，自箭来方向看去，并没有柳姨的身影，取代之的是一根嗡嗡作响的竹竿，而竹竿的另外一头全是连着一根细线。

顺着细线看去，柳姨正含笑默默地看着江恒，夕阳余辉映照，柳姨一身素衣显得格外的端庄秀丽，一根木簪束缚住如瀑般的秀发，最显眼的是一条腰间云锦带，将柳姨整个身体束缚得凹凸有致，却又不失英姿飒爽。

江恒满脸无奈，多少次了，自从记事以来，江恒每次外出回来，都会被柳姨作弄，特别是当差以后，回家的那一刻就是江恒最提心吊胆的时候。

“哎，人心不古，防不胜防！”

江恒一边抱怨，一边大步朝着旁边的石墩走去，老规矩只要江恒没有躲过柳姨的暗算，那么就要举练石墩五百下。

话说那石墩子也是换了一茬又茬，随着江恒年龄的增长，一年一换，如今这石墩已经到了恐怖的三百斤之重。

柳姨发出呵呵的嬉笑声，层出不穷的暗算，柳姨百试不爽，而且每次江恒都中招了，柳姨还在沾沾自喜，但同时心里也升起一股莫名的失落感，她希望江恒江恒能够躲过，又不希望江恒躲过，此间矛盾的心理也只有她自己体会。

“柳姨，你说我那不负责任老爹老娘怎么打小就把我交给了你，你告诉我，我是不是你荒野里捡来的！”

江恒很有节奏的举着石墩，嘴里碎碎的朝着柳姨说道。

“不许说你爹娘的坏话，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大英雄，如果不是难言的苦衷，怎会将你托付给我带到这穷乡僻壤！”

柳姨一脸怒意，缓步走到江恒面前，望着眼前满头大汗的江恒心疼的表情一闪而逝，随即变成满脸怒容，手里握着的竹竿提起便要开打，但随即又缓缓放下。

“那你告诉我，我的父母到底是谁，我要找他们说道说道。”

江恒看着放下竹竿的柳姨，随即说道。

“现在还不是时候，该告诉你的时候自然会告诉你！”

柳姨转身向屋内走去，留下江恒一人在院子中凌乱。

”柳姨，柳姨，每次你都说不到时候，不到时候，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江恒有些生气，语气中带着些许怒意，但柳姨却是不为所动。只是在屋内传来一句话：

“今日，再练刀十遍！”

此话一出，远在街尾的邻居仿佛听见了江恒家里传来了杀猪的咆哮声，有几人还特意打开院门，朝着江恒家望了望。

五百下石墩举完，江恒感觉自己的双臂已经没有长在自己的身上，麻木的拿起放置在院里置物架上的长柄刀。

此刀长相比较随意，通常刀为单手刀，双手刀，还有就是用于马战的长柄刀，而这把刀却是刀长四尺，刀兵与刀刃齐长，各两尺，属于比较罕见的一类刀。

“我劈，我砍......”江恒双手持刀，一招一式连绵不绝，一肚子怨气全部发泄在招式之上，对着空气按照柳姨传授的刀法一刀一刀认认真真的练习。

“江恒，皮痒了不成，认真点！”

房间内传来了柳姨的呵斥声，江恒闻言立马端正姿态，随即精妙绝伦的招式自江恒手中展现。

“断水流、绕指柔，不动如山，疾风勒马，大漠孤烟，长河落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