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嫁祸

　　清晨，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寝殿，寝殿内的薄纱帐幔微微晃动。

纪凌霄缓缓睁开眼睛，身侧的女子仍然沉沉熟睡，眉眼宁静，呼吸均匀。他的目光落在她白皙的肩头，那一片肌肤上还残留着自己的痕迹，不由得勾起一丝笑意。

昨夜，她在他的掌控下绽放，娇弱又倔强。如今，她在梦中仍旧眉心微蹙，像是不适应陌生的环境，或是潜意识里仍存着一丝不安。

他轻轻抚过她的鬓发，目光深邃，最终还是克制地起身更衣，推门而出。

日上三竿，云晚意才缓缓醒来。

浑身酸软无力，睁开眼便望见空荡荡的床榻，纪凌霄早已不在。她轻轻喘息了一口气，脑海里浮现昨夜的情景，脸上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绯红。

正当她怔怔出神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云夫人，您醒了？”侍女阿若端着铜盆走了进来，笑盈盈地说道，“我来伺候您梳洗。”

云晚意揉了揉眉心，语气带着一丝慵懒：“怎么不早些叫我？”

阿若笑道：“纪大人吩咐了，让云夫人好生歇着，不许打扰。”

云晚意微微一怔，抿了抿唇：“他人呢？”

“大人一早便去了后山修炼，天暗之前应该不会回来。”阿若细心地递上温热的湿帕子。

云晚意接过帕子轻轻擦拭脸颊，眼神幽幽地看着窗外，似乎若有所思。

她摆了摆手，让阿若退下，“我自己收拾吧。”

随后她缓缓拿起收在小木箱内的白玉佩，指尖摩挲着上面的“云”字。

这块玉佩，她一直随身携带，却不知为何对它的来历几乎毫无印象，只依稀记得是幼时父母亲手交给她的……可她甚至不记得父母的名字与容貌。

云晚意低垂着眼睫，心头微微发闷。如今，她来到了玄天殿，或许，这里能藏着她想要的答案。

但她该从何处查起？

......

不久后，云晚意换上淡雅的纱衣，走出寝殿，沿着长廊缓步前行。

她本想在殿中随意走走，却在无意间来到了纪凌霄的书房。

她环顾四周，见门虚掩着，里面空无一人，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书房内书架高耸，古籍琳琅满目，她目光扫过，忽然瞥见书案上摊开的一本古籍——《太虚星穹录》。

云晚意轻轻拂过书页，这本书她曾在瑶光殿的书房见过，谢怀星说这是瑶光宗的不传之宝，唯有宗主可参悟全本。可为何纪凌霄这里也有？

她目光微微闪动，继续翻阅，发现书案上还有几本其他宗门的剑谱和典籍，她心中一动，想着或许能从这些书中找到一些关于纪凌霄、玄天宗甚至瑶光宗的线索。

她不禁想起若雪曾经嘱咐她的话。

“去玄天殿，打听顾长夜和纪凌霄的动向。”

如今看来，顾长夜很可能已经暗中安插了人进来玄天殿，而纪凌霄的行事风格，她至今尚未完全摸透。

青冥宗……抑或是玄天宗真的会对瑶光宗不利吗？

她正沉思间，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她眉头微蹙，她立刻合上书册，快步走了出去。

几名侍女惊慌失措地围在池塘边，一只雪白的猫正浸在水中，奄奄一息。

云晚意一怔，正想上前查看，忽然，一道愤怒的女声骤然响起——

“云晚意，你好大的胆子！”

言清歌身穿一袭紫色罗衣，满脸怒火地冲了过来，未等云晚意反应，猛然扬起手，对着云晚意的脸狠狠甩了一巴掌。

“你竟敢溺死我的猫！”

云晚意被打得偏过头，半边脸火辣辣的疼。她怔了片刻，眸光冷冽地看向言清歌，随后便毫不犹豫地反手回敬了一巴掌。

言清歌被打得踉跄后退，捂着脸，眼中燃起熊熊怒火：“你疯了？不过是个卑贱的乐姬，也配打我？”

云晚意毫不示弱地看着她：“我可不惯着谁泼脏水。你骂我可以，但想要血口喷人，得看看我愿不愿意认。”

言清歌脸色铁青，看着云晚意喊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玄天宗上任掌门人的女儿，是纪凌霄第一个迎进玄天殿的夫人！你什么身份在这作威作福？”

云晚意冷笑一声：“你是什么身份，与我何干？反正我今天是绝不会吃这个亏。”

言清歌气得浑身发抖，怒喝道：“来人，把她抓起来！”

侍女们立刻上前，将云晚意团团围住。

“住手！”玄策的声音从众人身后响起，而纪凌霄也大步流星地走向众人。

纪凌霄目光扫过庭院，见到云晚意和言清歌脸上都有红痕，神色微微一冷：“这是怎么回事？”

言清歌立刻上前，眼中含泪：“云晚意她嫉妒我，便拿无辜的猫出气！她这种女人，果然卑劣！”

纪凌霄看了云晚意一眼，随即对侍卫吩咐道：“去市集买只新的。”

言清歌气得眼圈泛红：“随便买的一只猫能替代它吗？！”

纪凌霄眉头微皱，语气冷淡：“再让人给你的猫立个灵位。你可满意否？”

她浑身一僵，眼底闪过屈辱之色。他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处理此事？！于是不甘心地反驳道：“那是大人送我的猫，名字还是大人亲自取的，这个女人就这样把它给杀了！我要她陪葬！”

纪凌霄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透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要一个人给猫陪葬？你可别太过分了。”

“我会处置她，不必担心。”纪凌霄淡淡道，随即便吩咐言清歌身边的侍女：“送言夫人回去，好生歇息。”

言清歌气得发抖，却不敢再争辩，只能狠狠瞪了云晚意一眼，愤愤离去。

纪凌霄这才转头，目光幽深地看向云晚意，伸手用力抓住她的手，往主殿走去。

......

进殿后，纪凌霄松开她的手，语气冷淡地说道：“我可不喜欢一个女人爱争风吃醋。”

云晚意装出一副可怜的模样，瘫坐在地上，脸上残留着一丝红印，轻轻捂住左脸说：“大人，妾身今日只是在庭院散步，听到动静才过去，那时猫已经溺水了。何况妾身也没见过那只猫……”

见纪凌霄不做任何回应，她抬眸，眼中浮现一抹楚楚可怜的水光：“大人……别不要妾身……妾身答应大人，绝不会吃醋，会乖乖听话，不给大人惹事。”

纪凌霄见她这副委屈的模样，心头微微一动。他向来不喜妇人哭哭啼啼，可她偏偏没有哭，眼泪只是在眼眶中打转，仿佛随时会落下，却又倔强地忍着。

他俯身将她拉起，温热的指腹拂过她的脸颊，声音低沉：“疼吗？”

云晚意微怔，心跳莫名一滞。他……竟然相信了她？

她眼睫轻颤，眨了眨眼睛，声音柔软地说道：“疼……”

纪凌霄微微挑眉，指尖微微下移，停留在她的下颌，稍稍施力，将她的脸抬起：“疼？那你打回去的时候，心里可痛快？”

云晚意咬了咬唇，目光微微闪躲，嗓音轻软：“……妾身只是据理力争。”

纪凌霄看着她的模样，忽然觉得她并不像表面那般温顺无害，心中生出一丝疑虑。他略一思索，松开了她的下颌，吩咐道：“既然你想留着这里，就好好学规矩。若再与清歌起冲突，我可不会再轻饶。”

云晚意捂着被捏过的下巴，仿佛认错般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知道纪凌霄是个极有掌控欲的人，而她如今身在他的殿中，不能轻易惹怒他，也不能让自己显得太过顺从，否则只会成为毫无价值的附庸。

她需要一个恰当的平衡。

“大人。”她忽然轻轻唤了一声，声音软糯，却带着几分认真。

纪凌霄微微挑眉，侧目看她：“嗯？”

“妾身以后会乖乖听话，不会再惹事。”她低着头，声音带着些许小心翼翼，“但……若是有人再欺负，妾身可以反抗吗？”

纪凌霄目光微顿，盯着她片刻，忽然笑了。

“当然可以。”他语气慵懒又意味深长：“但前提是，你得有那个能力。”

云晚意心中微微一沉。

她如今毫无元力，若是再遇到言清歌那样的挑衅，恐怕只能靠自己的计谋周旋。她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掩盖眼底的情绪。

纪凌霄忽然走近一步，伸手捏住她的手腕，指腹缓缓滑过她的手背。

他的声音低沉微哑，“你又不懂武功，想来对这些斗争也不擅长……要不要，我来教教你？”

云晚意一怔，抬眸望向他。他的眼神幽深，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探究。

她明白，纪凌霄并未完全信任她。可她若是表现得太过顺从，反而会让他起疑。

她微微一笑，似嗔似怨地轻声说道：“妾身只是一介弱女子，承受不起。”

纪凌霄眯了眯眼，忽然握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将她拉进怀中。

她猝不及防地撞入他怀里，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的淡淡冷香。

“我亲自教你，你自然承受得起。”他的声音低沉微哑，贴着她的耳侧，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云晚意心头微颤，睫毛轻轻颤抖，却故作镇定地说道：“那……大人要如何教？”

纪凌霄凝视着她，嘴角微微扬起：“这个嘛……当然是从规矩开始。”

他的手缓缓下滑，落在她的腰间，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

“殿里的规矩，你还不太懂。”

就在纪凌霄想要继续缠绵时，一阵敲门声从外面响起，外面的侍女低声道：“大人，言夫人派人送来了一盏汤，说是担心您夜里风寒，特意熬制。”

纪凌霄皱了皱眉，神色不悦：“放外面吧。”

侍女应声退下。

云晚意望着他，轻声道：“大人，言夫人对您真好。”

纪凌霄淡淡道：“你在试探什么？”

云晚意眨了眨眼睛，笑道：“没有，只是觉得言夫人这么细心，实在是让人羡慕。”

纪凌霄没再理会她，只是看着她眼中透出的意味深长，心中莫名有些烦躁。

“时候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云晚意乖顺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然而，当她踏出主殿的门槛时，眼底的乖巧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思。

她知道，自己与言清歌的矛盾已经无法避免。而她，必须在这场较量中赢得先机。

她也知道，她必须尽快找到关于青冥宗和玄天宗，甚至是自己身世的线索。否则，在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身边，她将会步步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