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玄天殿乐姬

　　夜色沉沉，瑶光殿内烛火明灭不定，映照着女子略显不悦的神情。

若雪站在廊下，双臂抱胸，眼神微微发冷地看向不远处的长风。

“长风，为什么昨日的登基大典，我没能去？”她语气不善，隐隐带着一丝不满。

长风沉默不语，只是低垂着眼帘，不愿与她争辩。

若雪目光微微一闪，心底已有了答案。她轻笑了一声，语气更添几分讽刺：“不是能带两个弟子同去吗？怎么，是有人占了我的位置？”

那还用说吗？人还是师尊抱着上去的……

果然，见长风仍旧不发一言，她轻嗤一声，语调微微扬起：“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随后若雪便冷哼一声，转身步入主殿内，径直走向谢怀星所在的书房。

殿内烛火通明，谢怀星正在执笔书写，听到脚步声抬眸望去，见是若雪，便淡淡开口：“这么晚了，有事？”

“师尊，”若雪收敛情绪，低声问道，“为什么登基大典，我不能去？”

谢怀星微微一顿，执笔未听，语气平静地道：“晚意没见过这些场面，她刚来到这里，我带她去开开眼界。”

若雪咬了咬唇，仍然不甘心：“那……瑶光宗还有那么多弟子，为什么偏偏是她？”

“你平时话没这么多。”谢怀星这才放下笔，目光微敛，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昨日瑶光宗还有许多事务需要打理，必须留下一个得力的弟子主持大局。你最为合适。”

若雪抬头望着师尊冷峻的脸庞，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可她心中却难以平息，她本是最得师尊信任的弟子，却因一个身份成谜的女子而被留在宗门，这让她如何甘心？

她微微垂眸，眼底的暗色愈发浓郁。

翌日，若雪从长风口中得知顾长夜要送舞姬与乐姬至玄天殿之事，忽然心生一计。

她知晓云晚意琴艺不凡，若能将她送入玄天殿，既能试探纪凌霄对顾长夜的态度，又能借此让云晚意远离瑶光宗。

午后，她寻了个机会到云晚意住的偏殿。

“云师妹，师尊有事要交给你。”

云晚意微微一愣，抬眸看着眼前的若雪，疑惑地问道：“什么事？”

若雪微微一笑，眼底闪过一抹狡黠：“前两日登基大典，顾长夜当众羞辱纪凌霄，你也看见了吧？”

云晚意点了点头。

若雪声音放低，语气带上了几分凝重：“听师尊说，顾长夜很可能会对瑶光宗不利。师尊要你扮作顾长夜送过去的乐姬，潜入玄天殿，探听顾长夜的动向。”

云晚意微微睁大眼睛，语气带着几分迟疑：“我？”

若雪语气坚定：“对啊。云师妹你琴艺了得，而且又没有任何修为，不会引人怀疑的。”

见云晚意沉默，若雪又补上了一句：“云师妹放心，一个月后，师尊会来接应你。”

云晚意迟疑片刻，最终郑重点头：“我明白了。”

当日，若雪带着她前往城中的乐姬楼，安排她随乐姬们一同前往玄天殿。

......

夜幕降临，华丽的车队缓缓驶入天霄城。

云晚意端坐在车内，手指微微蜷缩，掌心沁出薄汗。比起在瑶光殿时的淡雅素衣，此刻的她身着一袭轻薄飘逸的水蓝色长裙，衬得她的身形愈发纤柔曼妙。满头珠钗环绕，步摇轻颤，眉心一点朱砂，衬得她的容颜愈发精致。

车轮辘辘，外头的喧嚣声渐渐近了，她知道，玄天殿已经到了。

玄天殿内灯火璀璨，华美而庄严，然而那种沉闷压抑的气息却无处不在。

云晚意随着众乐姬跪坐在大殿内，纤细的指尖拨动琴弦，清澈悠扬的琴音自指间流泻而出。

乐姬们在殿内奏乐起舞，曼妙的琴声与悠扬的丝竹交织，弥漫在这恢宏肃穆的大殿之中。

云晚意一曲《霜月临风》刚一落下，便吸引了殿上之人的目光。

坐在高台上的顾长夜微微侧目，深邃的眸子落在那抚琴的女子身上。

片刻后，顾长夜放下酒杯，淡淡道：“弹琴的，过来。”

殿中瞬间安静下来。

云晚意微微一顿，抬眸对上顾长夜的视线，心头一紧。

她缓缓起身，步履轻盈地走上前，跪坐在顾长夜身前，垂眸敛色。

顾长夜目光细细打量她，忽然道：“你叫什么名字？”

云晚意低声道：“回殿下，奴婢唤作晚意。”

顾长夜眉梢微挑，指尖抬起云晚意的下巴，缓缓道：“你家是在哪里的？可有父母亲人？”

云晚意微微一怔，随即摇头：“小女子自幼流落青楼，并不知自己的身世。”

顾长夜盯着她看了片刻，似是在确认她是否撒谎，良久才轻笑一声：“原来如此。”

“本座觉得你甚合我心意，今夜之后便跟了本座吧。”顾长夜直直地看着云晚意说道。

云晚意心中一惊，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知道顾长夜心狠手辣，前几天在天宫也见识过他的手段，况且她今天只是来探风声的呀，她不想随他离去。

就在这时，一道慵懒低沉的嗓音响起。

“陛下既然送了人来到我殿上，又收回去是否不太好？”

纪凌霄坐在不远处，一袭黑袍，手中转动着一只玉杯，眉目间透着几分玩味。

“这位姑娘，我也很喜欢。还是陛下知我心意。”他的目光落在云晚意身上，唇角微微扬起，对着云晚意勾了勾手指：“过来。”

云晚意心头微震，瞬间想起自己在瑶光宗后山醒来时，脑海里曾有个声音告诉她——去找玄天宗纪凌霄。

与其跟着顾长夜回去，那还不如留在纪凌霄身边，自己还能在他身上调查自己的身世。

她呼吸微微一滞，眼神幽幽，起身走到纪凌霄身旁。随即她便微微一笑，眼波流转，忽而伸出纤细的指尖轻轻勾住纪凌霄的衣襟，声音带着一丝魅惑：“奴婢也心悦纪大人，想留在大人身边服侍。”

纪凌霄轻笑一声，揽住她纤细的腰肢，顺势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对顾长夜说道：“陛下应该不会夺君子所爱吧？”

云晚意心跳得非常厉害，却迅速调整神色，继续用魅惑的眼神看着纪凌霄。

纪凌霄看着她的眼神，忽然觉得好似在哪里见过。

片刻后，顾长夜忽然轻笑了一声，收回目光，语调淡淡：“既然如此，便随你。”

......

翌日。

瑶光殿内，谢怀星正在翻阅古籍，忽然想起了什么，低声问道：“晚意呢？怎么今日都没见到她？”

一旁的长风沉默不语。

谢怀星目光微沉，声音更加凌厉：“我再问你一遍，云晚意在哪里？”

长风顿了顿，说道：“弟子不知。但昨日弟子看见若雪曾去过偏殿。”

谢怀星眸色一寒，转身召见若雪。

若雪神色无辜，委屈地说道：“师尊，云师妹她……自己想要离开。”

若雪见谢怀星未作回应，继续说道：“新帝心肠歹毒，若是知道瑶光宗藏着一个毫无修为的凡人，恐怕会对我们不利。云师妹担心拖累师尊，所以昨日夜里便收拾行囊离开了。”

说完，她低垂着眼，似是不敢直视谢怀星的神色。

殿内气氛骤然冷凝。

“是吗？”谢怀星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异色。

云晚意……会这么不辞而别？

他不信。云晚意绝对不可能毫无交代就独自上路。更何况，她根本无处可去。

“长风，派人去查。”谢怀星微微眯起眼，语气中浮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长风拱手领命，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