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角斗场

　　夜幕笼罩在车来车往街道，城市的霓虹灯在肆意的闪烁，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呈现出的一种病态的繁华，权贵之都——A市。它是权力的集中地，豪华或者说奢华的代名词，它是如此的迷人，如此的高贵，如同伴着尖刺出生的玫瑰，危险却又美丽。如果硬要概括它的辉煌，或许你会想到的只有“天国”这个词。天上之国，行于地上。

林立的高楼彼此紧挨着，仿佛它们也仅有这样来给予彼此一点点的温暖。它们相互依偎着，就这样熬过了一个个冷清的夜晚。

就是这么一座城市，我们感叹于它的繁华，也哀叹于它的孤独。

就是这么一座城市，所谓的，天国。

就在这繁华城市的地下，一个阴暗的地下角斗场坐满了观众，富丽堂皇的穿着，不难看出在座的各位都是非富即贵的大人物，衣着光鲜的他们围坐在那个巨大的角斗场，眼里尽是狂热，看上去对这种赌上生命的搏杀兴趣盎然。

“干他丫的，艹！”

“冲上去啊，对就是这样，扭断他的脖子！”

“哈哈哈哈哈，我押铁角十万，赚大了！”

富豪们叫嚷着，仿佛将在日常社会里优雅之下的疯狂都在此时此刻爆发出来，尽管戴着面具，可面具下那变态的狞笑，似乎也不难想象。他们手舞足蹈，癫狂的叫嚷，如同古代献祭族人生命以求和平的祭司，他们兵不血刃，却将一条条生命葬送。

生命真的高贵吗？

或许也只是权贵们高档的消耗品罢了。

场下，少年穿着一件白色外衣，安静的坐在场下的长椅上，仿佛一个听妈妈话安静坐好就有糖吃孩子，就静静的坐在那里。他呆望着场边的观众，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手指灵动，刀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在他手中欢悦的跳动着。他的眼里有着疑惑，不解，无奈。可尽管有那么多的情绪，在你对上他那双清澈的眼眸都时候，你看到的只有空洞，一种不属于人，宛若木偶一般的空洞，亦或者是那难以掩饰的如潮水般的，孤独。

“恭喜铁角在今夜拿下了五连胜，按照规矩，你可以选择走下角斗场去领取你的奖金！”衣着浮夸小个子主持人在铁角扭断挑战者脖子之后走上了擂台中央，顿了一下，继续道“或者你也可以继续挑战下去，而奖金将会翻倍！”

场外观众的热情也被带动起来，他们高呼着“继续，继续，继续！”

铁角冷冷的扫了一眼，挥了挥他那仿佛钢铁熔铸成的手臂“叫下一位牺牲者上来吧，我会让他没有痛苦的死去。”

铁角是一位次能力者，或者说不完全的能力者，拥有超乎常人的力量和耐力，在地下黑拳中，这个优势已经足以让他成为擂台上永恒的霸主了。

主持人微微一笑“那么就让我们有请下一位登场者，代号十五号，赔率一赔十，买定离手。”随即走下了擂台。

少年回过神来，收起了蝴蝶刀递给一边的负责接待的少女，黑白的女仆装被精心的裁剪，使女孩高挑火辣的身材突显的淋漓尽致，少女青春的气息和偶然走动间乍现的春光，都足以让人心神荡漾。“帮我拿一下，谢谢。”他淡淡的说。少女连忙接过，说实话他对这个少年印象不错，在众多参赛者中，这个少年是唯一一个与这里的贪婪，暴力格格不入的存在，他如同一滩水，你看到了它的清澈，却看不到它的深邃，相比其他粗鲁的对她言语挑逗甚至动手动脚的参赛者，这个少年是唯一一个会对她说谢谢，或者说唯一一个把她当做一个人来看待的。看着身高将近两米，全身肌肉的铁角，和面前这个瘦弱的清秀少年，她充满了担忧“你会死吗？”但她问出来之后又赶紧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

“谁都会死不是吗？”少年看着她微微一笑“不过死在这种地方可不在我的规划当中呢。”说完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便昂首走上了擂台，如同出征的战士，却走的那么疲惫。

看着走上来的少年，铁角很是不屑“这算什么，给我找的消遣的玩具？”

少年也不回答只是安静的站在他的对面。眼帘低垂，眼神迷离，甚至你会觉得他已经睡着了一般。

场外观众似乎也失去了兴趣，他们想看的是你来我往的厮杀不是单方面的吊打。

铁角看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已经摆好了架势“死亡的过程会很快的，你不会痛苦的。”

“真是个温柔的人呢。”

“什么？”

“没什么，自言自语罢了。”少年耸了耸肩，也展开了架势。“来吧。”

铁角猛地向前俯冲，一个刺拳直击少年面门，本来志在必得的一击却被少年灵巧的躲过，然而还不等铁角反应过来，少年以极快的速度反手一记勾拳还击，直接让铁角一个踉跄。

“不可能！”铁角惊讶了他没有想到这个瘦弱的少年会有这么快的反应和爆发力。可还不待他做出防御架势，少年鬼魅的身影已经跟进，一套组合拳让铁角节节败退，只能勉强支起手招架。

少年的攻击如狂风暴雨一般，没有间隙。一拳又一拳，眼神空洞，仿佛只是无情的机器。

铁角虽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经验老道的他硬是拼着硬吃了少年两发直拳的代价强行打出一拳，逼开少年，这一击卓有成效，少年不得已被逼退，和铁角拉开了距离。但他很快调整好身形，死死的盯着铁角，身体前倾，双腿绷紧，随时准备下一轮猛攻。

“我承认我小看了你，但也仅此而已了。”说罢他蛇形上前，避开少年的攻击直接一记抱摔，如同一个巨兽扑向它的猎物，志在一口咬死对方。

巨力倾泻在少年身上，超乎常人的力量使他有些吃不消，他迅速稳住身形寻找反击的机会，可他刚起身又被迎面的拳头击倒在地，残存的意识使他快速滚动躲过了铁角前倒的肘击，并且拉开了和铁角的距离。

少年快速起身，蹭了一下已经淤青的脸颊，几乎是瞬间，他已经到了铁角面前，还不待其反应，一记鞭腿直接将铁角踢飞。观众席上疯狂的叫嚷着，他们没想到这个瘦弱的少年居然能和铁角打的有来有回，就好像一把火把观众的激情都燃起来了。

“这小子真他妈能打啊。”

“把铁角干废啊。”

“我押的铁角啊，你他妈怎么连个孩子都他妈干不过。”

……

观众们疯狂呐喊着，越是残酷的厮杀越是让他们兴奋。他们并不在乎擂台上终将有一人会死去，恰恰相反，所有人都在期待死亡到来的那一刻。

“真是恶心。”唐岳披着件皮衣翘着二郎腿在场下的长椅上坐着，巨大的皮衣盖在他魁梧的身躯上，即便披着外套你也能明显看到大块肌肉的轮廓，感受到隐藏在这个躯体下狂野的力量。他旁观着这场闹剧，眼神凌厉，甚至当他凝视某个方向的时候，你会觉得是一匹孤狼在贪婪的流着口水审视他的猎物。他猛地冲着观众席淬了口唾沫。“一群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表面里人模狗样的，私底下就这副德行。”一边说着，一边接过旁边的女仆点好的雪茄，猛的吸了一口，甚至接过的同时还不忘在女仆浑圆的屁股上揩了把油。

主持人一脸讪笑“是啊老板，要不是这群人富得流油，咱也不至于在这地下搞个角斗场给他们消遣。”

“真他妈操蛋，要不是为了搜刮那些肥猪，谁他妈给他们点头哈腰啊。”唐岳又猛吸了口雪茄，吐出一口浓郁的烟气。“对了，一会儿准备给铁角收尸。”

主持人愣了一下“那个，老板，你的意思是那个少年能赢铁角？”

唐岳猛吸一口烟“照做就是，别问那么多为什么。”

主持人有些怀疑，但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在这个凶神恶煞云集的斗兽场，谁才是真正的恶鬼，就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存在，没有一个人敢违反角斗场里的规则，无论是场上死斗的亡命之徒，亦或是场外权力滔天的权贵。

唐岳夹着烟，饱经沧桑的脸上突然布满了肃杀的气息自语道“没想到“三杯酒”的叛徒居然真的把那种东西研究出来了吗？。”他盯着擂台上搏杀的少年，眼里精光闪烁。

少年和铁角的肉搏已经到了关键时期，两人都不惜以伤换伤来给予对方杀伤，仿佛困兽游斗，不死不休。

“为什么要来打黑拳呢？”少年突然发问，但手上的攻击却丝毫不减。

铁角边还击边说“为什么？因为这里是A市，有钱就是人上人，有钱就是爹，懂吗？我是黑户，懂吗？就是那种富豪玩腻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我没有身份，母亲只是富豪的玩物，在饿死和搏命面前，我有得选吗？”

“原来是这样吗？”少年突然收拳，向后撤出一步，深深地鞠了一躬“对不起。”

铁角很是疑惑“你什么意思？这里是角斗场，可不是给你天真的地方，每个站上来的人，可都是把命都放在赌盘上了。”

少年低垂着眼帘“没什么，或许这样待会杀你的时候，我会好受一些。”

“你？”还没等铁角说完少年一记手刀直接切掉了铁角的头颅。速度之快，让人只看到一道血弧划过天际，在角斗场昏暗的灯光下，如此的扎眼。滚烫鲜血喷涌，喷溅在少年的身上。此刻他就是死神的化身，收割着脆弱的生命，可是，为什么死神的眼里也会有那么难掩的悲伤。

“对不起。”少年又一次深深地向那还流血的尸体鞠了一躬“正如你说，死亡很快，你不会有痛苦的。”

他刚要走下擂台，突然一顿“或许活着对你来说才是真正的痛苦吧”他笑了一笑，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这欲盖弥彰的安慰，还是在嘲笑这个个自己都不会相信的谎言。

主持人和工作人员几乎无缝衔接处理着擂台，然后继续播报着下一场血腥的开始……

少年慢步走向那个少女接待，轻声说“我的刀，谢谢。”少女赶紧递上刀，一脸恐惧的看着这个满身鲜血的少年，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少年自嘲的一笑，扭头走向躺着的唐岳“伏特加让我代他向唐队长问好。”

“小子，我真的很好奇，他在你身上做了什么。”唐岳盯着少年，吐了口烟圈，如同一把刺刀，想把眼前的少年刺穿。

少年耸了耸肩“反正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来找我，我会带你离开他保护你的安全”

“呵呵，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吗？”少年冷笑的看着唐岳，然后直接走开。“说到底，议会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唐岳看着少年离去的背影，叹息着说道“或许吧。”

……

角斗场的出口处，一个年轻的男子依靠在一辆跑车旁边，他的样貌可以说是英俊到了极点，甚至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让人觉得——恐惧

“我的十五号大宝贝回来了。”男人看见少年出来，热情的迎了上去。“感觉怎么样？”

少年瞪着他“肉体激活度应该有百分之七左右的程度，精神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一边说着一边上了车“我还是不理解，要是只为了收集数据实验室里也可以做，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

“第一，我不能和“工匠作坊”里的那些人相处太久，否则我可能会忍不住杀人的冲动；第二，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吧，感觉怎么样？”

“不怎么样。或者可以说，没有感觉。”

“合剂的作用在逐渐生效，虽然暂时的精神影响还处于可以克制的阶段，但是潜移默化的影响还是避免不了的。”

“所以对杀人麻木了之后更方便被你利用是吧。越是称手的刀越是杀人的利器。”少年半闭着眼睛，又变成了那副迷离的样子。

“嘿嘿嘿，谁知道呢？”男子轻笑了一声。“或许我只是关心你的心理状态，想安慰你呢。”

少年轻哼一声，说道“呵呵，还是那句话，议会出来的没一个好东西。”

男子大笑起来“是啊，议会出来的，能有什么好东西呢。”

说着他发动了车子。随着油门踩下，车子也开始启动，行驶在灯红酒绿的疯狂的繁华的天国的街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