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给我画张肖像吧

　　最终孟欢宜也没有问出口，反而还提出为他补过生日的想法。

想以此来减轻自己心里的那点儿愧疚感。

然而柯时越简直就是受宠若惊，但惊喜的同时又有些担忧，担心这是不是又是悲剧前的“回光返照”。

“就一个生日而已不用麻烦的。”柯时越一边观察妻子的脸色，一边说道，又小声补充了一句，“反正我们以后还得过好多个生日。”

孟欢宜暗暗撇嘴，放下水杯，发出清脆的响声，柯时越的心也跟着咯噔了一下。

“不行，快点想想你想怎么过。”

“真的不用。”

“跟别人都能过，跟我就不行？”孟欢宜语气突然凌厉起来。

柯时越蓦地呆愣住，眼底一片惊讶之色。

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股酸意，孟欢宜也敏感地意识到这话有点不对劲，她忙解释道：“不就是因为我昨天提前走了，你才去跟朋友去过生日，那我现在给你补上。”

柯时越变了脸色，着急忙慌地想要解释，“不是，我......”

她这明显就是误会了，他根本就没有跟其他人一起过生日啊。

可话刚一出口，他就噤了声，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

但这落在孟欢宜的眼里，他就是心虚了，她冷哼一声，故作大方道：“快说，趁着我现在有时间，过了这村儿可没这店儿了。”

见柯时越还是一副迟疑的样子，她便催促道：“说呀，你想怎么过？”

柯时越认真想了想后，抓住孟欢宜的手，“要不你给我画幅肖像吧。”

“就这么简单？”孟欢宜诧异道，给他机会他都不中用，就提这么个小要求。

柯时越重重地点头，“嗯！”

“那好吧。”

孟欢宜在客厅阳台搭了一个画架，又拿出许久不用的油画材料，端坐在画架前，等待着主角的登场。

可半小时过去，柯时越还在房间换衣服没出来。

就跟之前去民政局领证一样，他为了一条领带，纠结了一个多小时，害得他们差点迟到。

孟欢宜脸上的表情由平静转为不耐。

她快步走到房间门口，想要敲门催促，可转念一想，今天是为了给他补过生日，就迁就他一回吧。

她放下敲门的手，双手背在背后在门口来回踱步，以此平息因为等待而生出的焦躁情绪。

而此时的房间里，柯时越正在黑西装和白衬衫之中纠结着。

结婚后，他很少会这样打扮自己，只是今天是他第一次当模特，为他作画的人还是一直心心念念的孟欢宜，而且他听秦东阳说过，看一个人看久了，那个人的样子便会一直存于心里。

他就想，一定得在她的画里留下最好的一面。

“该选哪个好呢？”

西装，太严肃。白衬衫，又不是很正式。

小柯扶额，真是头疼。

正纠结得厉害的时候，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目光移向衣橱里那套被防尘袋精心包裹着的衣服。

门外，孟欢宜不知转了多少圈，见他还不出来，就想打开门“友好”地询问一番。

柯时越也同时打开了门。

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汇合，彼此对视之际，都怔愣了一下。

孟欢宜的目光一动不动地落在他身上。

她想起记忆中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穿着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黑马甲，袖子总是挽起来，露出鼓着青筋的手腕。

渐渐地，与眼前这个男人一点点重合。

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可以吗？”柯时越有些紧张。

这是他第一次离家去餐厅兼职穿的衣服。

孟欢宜慌乱地收回视线，捂嘴咳嗽一声，胡乱点头道：“可以可以，真是的，换个衣服都这么长时间。”

她刻意提高了音量，想要掩饰某些情绪。

可柯时越又怎么能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对再抬点头。”

“不行不行，再低一点。”

“哎呀，太过了。”

孟欢宜站在画架前，指导着他的动作，可他就像听不懂似的，不是抬得太高，就是低得太过。

就一个小小的动作角度，就花了五六分钟。她不禁怀疑，不，他就是故意的。

他惯会这样的，只为引起她的注意。

可对方脸上乖巧礼貌的笑容，让她又发不出脾气。

她无奈地叹息一声，只好上前“亲手”指导。

孟欢宜动作生硬地摆弄着他的脑袋，她心里本就憋着一股气，所以力道控制不住地大了些。

柯时越即使感到不适也不敢言语，生怕把她逼急了，到时候吃亏地还是自己。

摆好角度后，孟欢宜警告一声，“不许动啊。”

“明白。”柯时越忍不住点头。

眼见着他又搞乱了。

“嘿，我......”孟欢宜心里抓狂，突然就抬高手。

柯时越缩了下身子，一副害怕的样子。

而孟欢宜只轻柔地按着他的头，重新掰了回去。

“再动的话，现在就去领离婚证。”她恶狠狠地威胁。

此话一出，柯时越是一动不敢动了。

虽然许久不画油画，但长久以来的肌肉记忆，让她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加上她对柯时越的三庭五眼都烂熟于心，画起来就特别顺手。

柯时越也很敬业，就算身体渐渐僵硬，也不曾动过一下。

一时间，整个屋子里就只有画笔划过画布的“沙沙”声。

两人都太投入，以至于张素心什么时候遛弯回来的都不知道。

张素心本来还担心他们会因为昨天的事吵架，现在看见这么和谐的一幕，这才放下心来。

她蹑手蹑脚地回到房间，把这个空间留给他们小两口。

要说孟欢宜最认真的时候，就是在画画的时候，一动笔，就几乎到了忘我的境界。

每一道色彩，每一笔笔触，都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下的笔。

她享受这个过程。

她想这是AI所不能做到的。

柯时越的目光一刻不离地追随着孟欢宜的动作，眼里都是浓重的化不开的情意。

孟欢宜抬起头想确认一下头发的光线，却不期然对上一双深邃漆黑的眼眸。

专注，侵略性十足。

孟欢宜心头猛地一跳，赶忙错开视线，手上也失了力，画笔不小心在画布上的眼睛位置，留下了一道墨色的痕迹。

她惊呼道：“遭了。”

“怎么了？”柯时越虽然着急，但不敢轻举妄动，免得欢宜生气。

孟欢宜干笑了一声，“没什么没什么。”

柯时越不信，也顾不得那些，忙凑到她身边去。

原本一副色彩和谐的画面，却被中间一道沉闷的黑色给破坏了美感。

面积稍微有点大，改起来并不容易。

“没事，这也是创作的过程。”柯时越柔声安慰道。

“不行，我想想办法拿颜色盖住。”她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不允许自己的作品出现一点点瑕疵。

“欢宜。”柯时越按住她拿着画笔的手，转过她的身子，两人面对面，“不完美也是画作的一部分不是吗？”

“你懂什么？这是低级错误。”

“但我就喜欢这样的。”柯时越拿起画，满意地看着，“不许改了。”

孟欢宜难堪地咬唇，脑海里浮现出AI创作的作品，近乎完美。

再看看自己......

“柯时越你老这么惯着我，我是会被AI淘汰的。”

柯时越愣住，“AI？什么AI？”

孟欢宜只低头收拾着画具，并不愿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