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女人的声音

　　客厅里，孟欢宜端坐在沙发上，手机就放在茶几上还没动过，也没响过。

墙上的挂钟显示时间已经是十一点半。

柯时越很少有这种晚归的时候，就算有，他也会提前打电话回来报备，但是他没有。

她就像是赌气一般，他不主动打回来，自己就绝不打过去，即使自己并不占理。

钟表滴答的声音回荡在这个寂静的客厅里，每响一声，她就感觉自己的心下沉几分。

她紧盯着挂钟，眼看就要过十二点，然而柯时越还是没有任何消息。

滴答滴答......

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孟欢宜的心也沉到谷底。

看来这次他是真的生气了。

不过她对此应该感到庆幸，她这么重大的失误应该足以让他同意离婚的吧。

突然感觉心脏某处空落落的，一种无言的挫败蔓延开来，让她感觉浑身发麻。

这一天的遭遇实在让她有些心力交瘁。

最终理智占了上风，她还是拿起手机拨通了柯时越的电话。

毕竟她现在还是他的妻子，还是有必要过问一下。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孟欢宜劈头盖脸先质问了一通：“柯时越这么晚了你在哪呢？怎么还不回来？”

“喂，您好。”

不是柯时越，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不是沈凝，是一个成熟女人的声音。

这个认知，让她有一瞬间的呆滞。

“喂？时越现在还在忙，一会儿我......”

没等她说完，孟欢宜就慌乱地挂掉了电话。

她的双手紧握，手指关节发出“咔嚓”的声响。

在她的印象里，并没有关于这个女人的信息，她也没见柯时越之前有跟其他女人有过什么接触。

她承认，在听见这个女人的声音后，她罕见地有些慌了。

电话那边，林千柔看着手机上的备注，眸色晦暗不明。

容茂大厦，顶层会议室。

这里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柯时越坐在领头的位置，他捏了捏疲惫的眉心，长达八小时的会议，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这是公司一年一度的汇报会议，不知为什么突然改期到今天，他虽是个挂名总裁但也不能缺席。

所幸这样的会议不常有。

一个女人敲门进来，她穿着鲜艳的红裙，一张脸明媚动人。

她扭着细腰走到柯时越身边，见他疲惫的模样，便想为他按摩太阳穴舒缓一下。

可手还没碰到，柯时越就警觉地睁开眼睛，扭头避开了她的触碰。

林千柔的手僵在半空，面上却是笑道：“怎么样，准备什么时候正式回公司？”

柯时越唇角轻扯了下，像是嗤笑了声：“我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大嫂就别老来挖苦我了，况且这公司是大哥的，我只是帮忙而已。”

他着重加重了“大嫂”的字眼，林千柔的眼神黯淡了一瞬，随即恢复如常，打趣地说：“就别谦虚了，你大哥在世时就老夸你是个人才，小希也很崇拜你。”

柯时越附和地笑了笑，并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他站起身，看了下手表，随即皱起眉头，“这么晚了。”

“是啊，要不去我......”

“大嫂，我先回去了。”柯时越语气有些急切，欢宜看他这么晚都不回家，一定急死了。

林千柔没能说完，只好紧咬住下唇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不多时，柯时越又折返回来，“我的手机是不是在你这？”

“是在我这，瞧我都给忘了。”林千柔笑着将手机递给他。

“有电话来过吗？”

林千柔怔住，然后肯定地说：“没有。”

柯时越打开手机，果然干干净净的，一个电话都没有。

他的眼神微黯，墨黑的瞳仁中暗流涌动。

“那个，什么时候把你的女朋友带给我们看看啊？”林千柔趁机试探地问道。

关于柯时越的女朋友，她只听沈凝他们提起过，听说是个挺漂亮的女孩儿，但是比柯时越整整大了五岁。

柯时越看着她，语气认真又笃定：“不是女朋友，是妻子。”

闻言，林千柔的嘴唇微微颤抖。

柯时越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林千柔突然叫住他，沉默了一瞬才缓缓说道，“生日快乐。”

柯时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等他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半了。

屋里一片漆黑，只有主卧的地方从门缝处泄露了一丝微弱的光。

柯时越提着拖鞋，光着脚走到卧室房间，轻轻推开门。

宽大的双人床上，孟欢宜绻成小小的一团缩在床边，床头灯橘黄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宛如一幅安静的油画。

他站在门口静静望着她，眼中的柔情仿佛可以融化一切。

虽然没有接到她的电话，让他有些失落，但回到家能看见一盏为他而亮的灯，就什么也不重要了。

他忍不住心里的悸动，悄悄凑近她，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

她睡着的时候，嘴巴总是微张着，像是在发出一种无声的邀请。

柯时越咽了口唾沫，只感觉一阵心跳加速。

听见她平稳均匀的呼吸声，确定她已经睡得很沉了，他才敢凑得更近了些，在离她的嘴唇只有一毫米的距离停下。

他的呼吸渐重，但并没有更进一步，他心里清楚，欢宜现在对他很抗拒，他并不想趁人之危。

暗叹一声，最终一个温热克制的吻悄然落在她的额间。

柯时越简单收拾了一番才爬上床，关掉灯，从背后抱住孟欢宜，头埋在她的颈窝沉沉睡去。

黑暗中，孟欢宜睁开眼睛，拳头紧握。

孟欢宜难得地睡了个懒觉，直到下午一点半还不见醒，柯时越只好将饭菜热了又热。

张素心看不下去，想要亲自去请，却被柯时越拦下，“妈，就让她睡吧，她工作很辛苦。”

以往孟欢宜通宵画图，有时候到天亮了才睡，一觉睡到晚上都是常事。

他所能做的就只是做好饭菜，让她醒来就有口热饭吃。

小柯同学这么善解人意，张素心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现在这世上，这样的男人少之又少，怎么她那女儿就非得离婚呢。

就是作的。

卧室里，一丝天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孟欢宜揉着睡得昏沉的脑袋缓缓坐起身。

昨晚她一直纠结电话里的那个女声，几乎一夜没睡，柯时越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也知道。

她本想好好问问他，但母亲还在隔壁，不好多问，只好憋在心里，直到早上六点才睡着。

她呆坐在床上，眼神木讷，还没有完全清醒。但她鼻子还很灵敏，闻见了客厅飘来的肉香味儿。

一闻就知道是柯时越的手艺。

此时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她本能地循着香味儿的来源，准确地坐在餐桌前。

柯时越端着一碗汤从厨房走出来，见孟欢宜醒了，眼睛登时一亮，惊喜道：“欢宜，你醒啦！我刚好热了菜，你先吃。”

孟欢宜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瞧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心中暗暗感叹这心理素质可真高，这是在这装呢还是在这装呢。

“怎么这么看着我？”柯时越有些紧张，该不会因为他晚归而生气了吧。

孟欢宜努了努嘴，质问的话到了嘴边可就是怎么也问不出口。

本来她可以借此理直气壮地再提出离婚，可不知为什么自己挺不想听到某个答案。

她沉吟片刻后笑道：“生日快乐。”

柯时越听了，嘴角的笑都快咧到耳后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