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出口即入口

　　镜中的"我"完全爬出来时，档案室的空气瞬间凝固。她比我高半头，皮肤呈现出病态的瓷白色，右眼是纯粹的黑，没有一丝眼白。

"终于见面了。"她的声音带着金属质感，"懦弱的那一半。"

"教授"的表情第一次出现裂痕："不可能...你怎么能自己出来？"

瓷白的"我"歪头一笑："因为你忘了，镜子从来都是双向的。"

杜雨的血在地上蜿蜒成诡异的符号。我突然意识到——那不是普通的血，里面闪烁着细小的镜面碎片。

"现在。""她"向我伸出手，"拿回属于我们的东西。"

右眼突然灼烧般剧痛。无数记忆碎片如暴风雪般灌入脑海：

七岁生日那天，是"我"主动走向镜子的...

每次直播时，是"我"故意寻找那些有秘密的观众...

林晚消失前，是"我"在她耳边说了什么...

"不！"我抱住头跪倒在地，"这些不是我做的！"

"当然是你。""她"蹲下身，冰冷的手指抬起我的下巴，"只是你不愿意记住而已。"

"教授"突然扑向放映机。但下一秒，她的动作定格了——无数镜面碎片从杜雨的血中飞起，像刀片般悬浮在她周围。

"你以为自己在利用镜子？""她"轻笑，"其实镜子一直在利用你。"

档案室的所有玻璃表面同时浮现出同一个画面：周叙白被困在镜中迷宫，正拼命敲打着一面特殊的镜子——那里面映出的，是童年实验室的景象。

而在实验室的角落里，年幼的"教授"正恐惧地看着镜子...

瓷白的"我"打了个响指，所有镜面碎片瞬间重组，在空中拼出一面巨大的落地镜。镜中映出的不是我们的倒影，而是一间陌生的维多利亚风格书房。

"这才是第一个被镜子吞噬的人。""她"指向镜中那个正在伏案写作的绅士，"1883年，威廉教授发明了世界上第一面镀银镜。"

镜中画面流转，威廉教授渐渐变得消瘦癫狂，日夜对着镜子自言自语。直到某个深夜——

"他成了第一个发现真相的人。""她"的声音带着诡异的回响，"镜子不是物体，是生命体。"

画面突变。镜中的威廉突然被自己的倒影拽住衣领，整张脸贴在镜面上。他的皮肤开始玻璃化，最终变成了一具晶莹的"标本"，永远凝固在镜中世界。

"教授只是第一百三十七个实验品。""她"轻蔑地瞥了眼僵在原地的"教授"，"我们选中她，是因为她有个完美的女儿——你。"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右眼视野里，档案室的墙壁正在融化，露出后面隐藏多年的儿童房——我的童年卧室。

床上放着一本被撕碎的日记。残页上稚嫩的笔迹写着：

"今天妈妈又让我照镜子，里面的姐姐说我很快就能和她一起玩了......"

"想起来了？""她"的手指突然掐住我的下巴，"是你求着要和我们玩的。"

杜雨突然挣扎着爬起，染血的手抓住我的脚踝："别信她！周叙白找到了...真正的出口..."

"闭嘴！""她"一挥手，杜雨像破布娃娃般撞上书架。

但已经晚了。我右眼的疼痛突然变成一种奇异的清明。镜中迷宫里，周叙白的身影终于找到了那面特殊的镜子——上面用血写着：

【出口即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