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47号记忆移植

　　我的指尖触碰着眼眶，右眼在掌心下突突跳动。林晚的身影在每一面镜子里扭曲变形，裂缝间的黑光像活物般蠕动。

"用眼睛换他？"我声音嘶哑，"怎么换？"

镜中的林晚裂开一个非人的微笑。她抬起手，所有镜面突然泛起涟漪，组成一条通往手术台的镜面长廊。

"走进来。"千万个声音重叠在一起，"把眼睛...留在门的那边。"

手术台上，周叙白的身体正在加速玻璃化。晶体已经蔓延到他的脖颈，像一层透明的裹尸布。

我向前迈了一步——

"别动！"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炸响。我猛地回头，看到杜雨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面造型古怪的手镜。镜框上缠满红线，镜面却漆黑如墨。

"她骗你的！"杜雨冲进来，手镜对准林晚，"这不是交换，是献祭！"

镜中的林晚发出刺耳尖啸，裂缝间的黑光突然暴涨。杜雨的手镜剧烈震动，红线一根根崩断。

"快走！"她拽住我，"教授要的是完整的'门'，不是一只眼睛！"

手术室的灯突然全部炸裂。在黑暗降临前的最后一秒，我看到周叙白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记忆..."

黑暗中有冰冷的手指缠上我的手腕。杜雨的手镜发出最后一道红光，照亮了墙上那行之前没注意到的血字：

【47号实验记录：记忆移植成功率92%】

杜雨拽着我冲出手术室时，走廊的灯管接连炸裂。黑暗中，我的右眼却看得格外清晰——墙壁渗出黑色黏液，形成一个个手掌印，仿佛有无数人正试图从墙里爬出来。

"这边！"杜雨推开一扇标着"档案室"的铁门。

霉味扑面而来。成排的铁架子上堆满发黄的病历本，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台老式放映机。

"这是......"

"你的记忆。"杜雨按下开关，放映机吱呀转动，投映出模糊的画面：

七岁的我站在镜子前，"母亲"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小嫣，今天我们要玩一个新游戏......"

画面切换。我被绑在椅子上，右眼传来剧痛。镜子里，另一个"我"正冷眼旁观。

"他们把你的记忆分成了两份。"杜雨声音发颤，"一份留在现实，一份......存在镜中世界。"

放映机突然卡住，画面定格在一张实验记录表上：

【47号记忆移植】

现实记忆：情感、恐惧、人性

镜中记忆：知识、能力、连接

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这就是为什么我对童年实验室既熟悉又陌生——重要的部分都被刻意藏起来了。

"周叙白知道这件事？"

杜雨的眼神闪烁："他......"

一声巨响打断了她。档案室的门被整个撞飞，"教授"站在门口，白大褂上沾满血迹。她的右手里握着一把手术刀，左手拿着——

我的童年照片。

"找到你了，47号。"她微笑的样子和记忆中分毫不差，"该回家了。"

手术刀的寒光在档案室昏暗的灯光下闪烁。"教授"缓步走近，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像计时炸弹。

"你对我做了什么？"我后退着，后背抵上冰冷的铁架。

"不是'做'，是'给予'。"她晃了晃手中的照片，"普通人的记忆就像单面镜，而你......"她的手指突然戳向我的右眼，"是双面镜。"

剧痛炸开。右眼的视野突然分裂——

左眼看到的仍是破败的档案室，而右眼却映出一个纯白的房间：七岁的我坐在镜子前，对面是......另一个我。

"想起来了吗？""教授"的声音忽远忽近，"那天的'生日游戏'？"

记忆碎片如锋利的玻璃渣刺入脑海。那天根本不是生日，是"分离仪式"。她让我盯着镜子看了一整天，直到——

"直到镜子里的人走出来。"我喃喃自语。

"没错。""教授"的笑容扩大，"我把你的能力给了她，把懦弱留给了你。"

杜雨突然冲上前，手镜对准"教授"："你撒谎！镜中的才是——"

手术刀划过。杜雨的手腕喷出鲜血，手镜摔得粉碎。

"碍事的东西。""教授"一脚踢开惨叫的杜雨，转向我，"现在，该让两半记忆重新......"

她的话没能说完。

因为镜子里的"我"，正从粉碎的手镜中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