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七十二路扫山魔君。

　　且说那女猫与除河两者，来到府衙面前，击打鸣冤鼓。房间里的长生民闻鼓声，有些惊奇：“奇怪，都已经有好几个月都没有猫来了，今天怎么有猫鸣冤？”说着，他把酒罐藏好，换身衣服就离开房间。

打开沉厚的大门，长生民提灯观看，说道：“是何猫在此击敲鸣冤鼓？”

“姐夫……你好清闲啊，嗯？”女猫单手拔开面纱，身后的除河也怒从心起。“你，你是……”长生民想问，却被她截胡：

“哦，原来把我姐姐赶回家，就把我这做姐姐妹妹的忘了？”

“奉和，你，姐姐还好吗？”长生民抛出问声，就触犯了奉和的逆鳞，她指着长生民骂道：“长生民！你还好意思提我姐姐？那日我姐姐带着其中一个孩子，回了娘家，但又没几日，又跑到道观去了，现在还不恳回来，今天我倒要来跟你算算这笔账！”

长生民眉头紧锁，说道：“你敢对你姐夫无理吗！”“爱我姐姐的才是我姐夫，你这个浑货，我要你命！”说完，奉和甩出柔绳枪，在空中形化一条巨蛇，朝长生民袭来。

长生民躲身一闪，身后的大红门被炸得七零八落。“死招！”长生民也没想到她出手会如此无情，“奉和，杀了我，你姐姐就会高兴吗！”

“杀不杀得了你，那看我手中的柔蛇飞枪！”奉和语尽，抽回枪头，枪头处系着柔绳，曲折变道，以柔克刚。

“除河！你傻了吗，上啊。”

除河听完，左掌生火，在哨棒上一擦，顿时手中的棍棒燃起烈火。三猫上房梁，长生民左右跳跃，不忍心伤害自己的妹妹，便几乎是躲避。

但两猫也似乎眼里没有柔情，每次都是杀招。奉和将柔枪打入房顶的瓦片中，朝空一抡，瓦片起而千层浪，除河运力，火焰伴随着瓦片旋转，形成一个火圈，长生民见此，也不打算留手。

“你们真是愿意小看于我，岂不知我也是一名京剧猫，做宗上乘！”紧接长生民爆发韵力，露出那做宗韵纹。

奉和见他动真格的了，急忙又扔出柔枪，长生民单手捏住，却不知枪头化变两头蛇，一口咬中他的喉哽。

“你！”长生民竟料想不到，看着奉和的表情，原本那燥怒的心情再也压制不住。背后的除河抡起火棒，长生民迅捷抬起就是一脚，踢开除河，他又抓住系绳，猛地一拉，将奉和拉近。

“啪！”长生民怒气冲心，扬手给奉和一巴掌。“长生民！”奉和运起另一只拳，也被长生民接住，奉和见双手不能动，叫道：“除河！你死哪去了！”

随后，长生民的肩头被火棍捅穿，火焰的灼烧感，令长生民神情不定。他一脚开奉和，眼前的她瞬间不见，远处雷王塔起尘烟。

“奉和！”除河在担心她的同时，也突然害怕眼前之猫的状态。长生民杀红了眼，转身折断火棒，扬天一爪，除河的胸口流出了血。

随之而来的是长生民的五拳、三脚。两拳以迅雷之势打中除河的中门，除河躲后，回身反击，又是三拳！长生民一记左摆拳，在除河进行防御的同时，夺走了他的右眼。

最后三脚用尽全力，将他打至神武桥。除河少了一只眼睛，强烈的痛觉充斥着他的大脑。

长生民缓缓移步，听着惨叫，走到桥中心，神武桥很宽，接近凌晨，太阳也快出来了。

他说道：“这座镇子上的，还是铜罗镇子上的，所有猫民我都竭尽全力地帮他们，可我真正有难的时候，他们在哪？我想看到我的儿子被杀死吗？我想看到我的妻女背我而去吗！”

“那日我醒来，只见到我孩子无首的尸体，我不见了妻子，不见了女儿，连平日最喜欢我的二女儿也不爱吃我的糖葫芦！”长生民一拳砸到除河的脸上，一边骂道：“谁知道我，埋尸自己孩子的心情。谁知道我，在这咚锵镇上，没有任何猫帮我的心情！”

他还要继续打下去，手被绳子套住，远处的奉和用绳枪困着他。长生民回头看，奉和黑着脸，满身是血，一言不发。

但当他用右拳的时候……

“姐夫，??我错了！！！”

他在接近表皮那一刻停手了，“姐夫，我真的错了，你看前面！”

他不想转头。

“生民……”一段悲哭的声音，和孩子的哭闹声，令他嘴唇颤抖……他猛得转头看去，却什么也没有，原来，只是他的心思所想。

眼前的奉和，身后的除河，他们的样子逐渐变样，变成陌生的面庞，那远远拉着的，也是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猫。自他拿着酒罐回家，便开始神志不清，将房间砸得稀碎，却料想不到府衙，来了贼。

那两个贼，一个失去右眼，一个浑身是伤，解决完两个后，他的神志也清醒了。

“生民……”背后又是一阵哭泣声，长生民不想再管，但突然一双手抱住了他，那熟悉的感觉，他回头一看。

许久未见的妻子和女儿，还有那个不爱吃他糖葫芦的二女儿，也都回来了。长生民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停用力扇着自己的脸。

奉春见他这样，抓住了他的手，道：“你怎么了，见我们回来，倒还打上自己了？”长生民又看向远处，真正的奉和和除河迎面走来。奉和的脸上没有面纱，倒是春光满面，笑道：“我原本还想上门找你麻烦的，但想不到我姐竟然来了，说是想清楚了，便回来找你了，哎呀，我还想算账呢，就我这木鱼脑袋，还是想想算了，咦？姐夫，你表情怎么怪怪的？”

长生民见惊喜来得太突然，还未反应过来。奉春扯扯他，有点悲落道：“带我去路儿的墓吧……”

长生民见此，连忙温柔道：“好，好好。”

“这两个女儿的名字，我已经想好了，大女叫做奉灵，二女儿叫做奉草，就当你照顾我的了，如何，长民。”

长生民现在也不想多管，应道：“好好，你们回来了，就一切都好。”此时，奉草指着被绑的两个贼猫道：“妈妈，这两个叔叔在干嘛呢，干嘛靠在一起？”天真的奉草问出这句，三猫都慌了，奉和连忙敲晕两贼。奉春解释道：“两位叔叔正在和爸爸玩游戏呢，看，满地的番茄汁，我们小草儿最喜欢吃番茄了，对不对？”

奉草点了点头，一旁的奉和对除河挤眉弄眼，除河便将两贼背在身上。突然，长生民感受到危意，急忙摊开奉春，一把飞枪刺中他的左臂。

“啊，生民！”奉春叫出声来，除河奉和见状，下一刻护在他们身旁。

“哟，射偏了？”

远处，宝华山，一只穿着黑色，粗布衣袍的猫，揉揉手指。他身上绣文龙、刺恶虎。身旁有五位与他衣着不同颜色的，却和他长相一样的猫，看着远处神武桥，而身后站立着，正是七十二位扫山魔君。

于几百年前，铜罗镇的旁边，有一条泸河，一日，泸河运来一座大山，唤名七巧。逐渐，七巧山上多了许多家烟，多少猫民在山上安居乐业，直到村中出现一名六头奇婴，引得村中大乱。

村长将六首奇婴扔进泸河，奇婴自然是死，但她生出之时，思维早已超越了宇宙的常识，渐渐，她的六首各化六身，齐名六相王，有喜、怒、哀、贪、嗔、痴。

怒相为首的相王征服七十二路魔君，归隐于不明空间，他借着七巧山的山脉之力，共有三次降临猫土的机会。

如今，他是第二次降临，前一次出现，被三道合力打回不明界，这一次，他双目如锋，心中略有所思。

咚锵镇处，有猫传来消息，那句远古的话语击破猫民尘封的心，激起来自远古的恐惧。当消息传遍整个咚锵镇时，所有猫民，躲的躲地道，想跑的却离不开。

而在客栈处，浅白端来菜品，五猫和白糖围坐在一起，起兴吃着火锅。白糖夹起一块牛肚，放进嘴里，满口余香，汤汁润喉。

“哇，好好吃，就是有点烫。”白糖一口夹一口，只有周海儿烦道：“白糖，你要慢慢吃。”

“还有。”周海儿托着下巴，问向理酒儿：“酒儿姐，没想到你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以前倒不……”她话还没说完，柳林一筷子夹着豆腐堵住她的嘴。

周海儿刚想骂，白糖高兴道：“酒儿阿姨对我最好了，就像妈妈一样，说实话，我还没有见过我妈妈呢。”五猫听完，浅白不停给他碗里夹菜，说道：“来来，白糖，多吃点，不够姐姐还有。”

五猫都知道，吃完这顿午饭后，有的还要继续前行，而有的，却还不知道。

这一桌午饭，大伙将所有的爱都送给这位孩子身上。纳兰见他吃的高兴，便拿出买好的礼物。他递给白糖，道：“白糖，这里是整座咚锵镇饭堂的畅通券，有了它，这一年里，在所有的饭堂，你都可以敞开了吃。”

其余四猫也纷纷献出了自己的礼物，白糖接过后，不停地说着谢谢。此时，理酒儿将他抱进怀里，让他坐着，温柔说道：“白糖，阿姨再送你一件礼物如何？”

“真的吗！”白糖先是兴奋，而后失落道：“您是不是又要走了……”

“不啦。”她用手抚摸着白糖的头，道：“阿姨会永远地陪着你，待在这镇上永远不会走了，阿姨想让你去读书，进学堂，认识好多的小朋友，这样你就不孤单了，我会管你，会教训你，也会爱你，白糖，我这一生不会再有孩子了，我……能当你的妈妈吗？”

白糖听完这些温柔的话语，高兴道：“真的吗！我……”他眼里闪着光，但更多的是兴奋的眼泪。

“当然，我们拉钩，怎么样？”

“拉钩拉钩，拉了小钩，百年不变。”

就在这时，长生民负伤找到他们，道：“几位快跑，魔君来了！”

“什……什么魔君？”六猫一脸懵。

“别管了，快躲起来！”正说着，客栈外冒起火烟，天空被染得血红，无数的天石撞毁大楼、医馆……“快下楼，不然就真的没时间了！”

一刻间，五猫似乎读懂了他的话，理酒儿抱着白糖，和四位破窗逃生。镇内，古语魔君和清山魔君正在广场之上，插满巨大的旗帜，他们两个巨身，在房屋之间来来回回，丝毫不顾脚下的猫民。

六猫和长生民也加入逃亡的队伍中，而后，一支巨大的旗杆，眼看就要插进逃跑的猫群中。“青莲箭！”纳兰挥动铁尺钧，一发箭矢射中清山魔君的眼睛里，清山捂睁叫痛，趁此空隙，众猫加快了逃跑的脚步。

突然，一块巨石将快落在理酒儿的身上，叫道：“浅白！”浅白回头，接住扔来的白糖。巨石将她死死压住，下半身血肉模糊，巨量的痛苦充满了她的脑海。

“酒儿阿姨！”白糖挣脱束缚，跑到理酒儿面前痛哭。见白糖来了，急忙用旁边的衣布遮住流血的腰。

“酒儿阿姨，呜呜呜……你。”白糖止不住的流下眼泪，他想要推开巨石，单凭他的力量，完全不够。其余四猫和长生民也赶来，想合力推开，却被理酒儿骂道：“你们够了！还不快把孩子带走，这时候还管我，你们脑门坏了吗！”

浅白想用法力打开巨石，却丝毫不管用，道：“丢下你不管，你死了，我怎么向族长交待！”

纳兰见还有巨石飞来，连忙用韵力做最后的屏障，创造了，这最后的时间。

“你们不要管了，让我和白糖……交待几句……”她疼得厉害，马上就要合眼，喘息地厉害：“白糖，快来，蹲在阿姨这里，快没时间了。”

白糖听完，哭着跪在地上，沙尘洗面。“白糖……”

“妈妈！”

单凭这一句，这位倔强的女人，从未有过眼泪的她，此时也流下眼泪。

“白糖，妈妈想再交待你一些话…………啊！白，白糖，别太难过，妈妈只是去了一个地方，会回来的！”

“妈妈你骗猫，白糖知道死，您再也不会回来了……”白糖泪止不住，哭得将要力竭：“妈妈你说话不算数，我们明明拉过钩的，呜呜呜呜……”

理酒儿也泪流不止，抚摸着白糖的头，声音渐渐弱小：“白糖，忘记妈妈吧。”

“我不要，我不要。”

“白糖，你要好好活着，好好活着……要开心……”说着，她用消忆术，渐渐消除白糖和她的记忆。

“不要，妈妈，妈妈！”

“妈妈，会永远，永远，永远保护你，永远爱着你，永远，永远……”

纳兰忽然叫道：“快撑不住了，快跑！”浅白抹干眼泪，抱起白糖逃走。白糖看着眼前的女猫，渐渐陌生，直至哭不出来，渐渐睡去。

一块更大的巨石，将理酒儿彻底压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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