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寜圜

书名:寂寂无问 分类:现言 作者:喝乌盎 更新时间:2025-04-18 07:4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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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的香满楼自从请了近日来在网络爆火的评书谢先生,那是可见得坐客率,与日俱增,赚的东家是盆满钵满!

几个顽皮小儿在台前不听使唤的胡乱蹿,谢先生是快板一打,折扇一开,坐在了那太师椅上!啪!醒木一敲!全场鸦雀无声!

“谢先生!今夜你要给我们这远道而来,来京旅游的贵客说些什么好听的故事!”

“在此老谢我要问问各位,何为世家?”

“门第高贵!”

“有文化底蕴!”

“世代延续!有迹可循!”

“诶!”醒木一拍,“各位所言皆有理!世家最早出自《孟子·滕文公》,是指门第高贵、世代为官的人家。这些家族通常是世世代代相沿的大姓氏大家族,拥有显赫的社会地位和影响力!那各位今儿且听我细细说来!关于这一天京城的风花雪月!”

否极泰来犹可待,现代知名书法家的亲笔,正挂在客厅的西墙上。拍卖会的价格,几个字,值二十万。

陈寂总在反复做一个梦。梦里有人总在拉她入泥淖,不停的说着,“别走,陈寂,别走!!!”

壁炉里的火早就熄灭了,今年的陈柴并不耐烧,一定是李叔记错了存放时间。

“阿嚏!”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陈寂才从东院穿过西院,拿走了衣架上的黑色长款棉服,草草的出门了。北国的深冬哪怕只把自己裹到只看的见眼睛,也难抵刺骨,像小刀划过一般。宽敞却杂乱的院子里,早没了初到时候的热情,就跟不自律的人一样,颓废下去。

路边三三两两的车疾驰而过,还有环卫工人在修剪枝木。红柳在路边稀稀朗朗的围在一起,寒冬,在偏远的地方带不起热闹。而带起了女人被帽子包裹着飘在外面的几缕头发,女人不免缩了缩脖子。环顾四周,光秃秃的树枝,大抵也是在静等初春,哈了一口气,风大到连白气也瞧不清,脚趾头都要冻僵了。

陈寂要赶上去市里的早班车,必须得加快脚步。有一辆网约车打着双跳停在公厕门口,北方的公厕,也有暖气片。路过的加油站是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买了一根烤肠,垫吧垫吧肚子。

“阿寂,又这么早!”站台边远远就和自己打招呼的是村里小卖部的刘婶儿,大腹便便,大嗓门,热心肠,爱打麻将,百事通,很会过日子,儿子儿媳都住在城里,店里就她和热心肠且妻管严的刘叔在。

“刘婶儿,早!去菜场买菜呐?”

“是呢呐!欸,姑娘,上回我和你说的事儿,你哪天有空啊?”

“婶儿,我最近没有空,很忙,谢谢您的好意。”陈寂最怕的环节来了。

刘婶儿不甘心,跑到陈寂面前,“你也老大不小了,我那外甥市里三套房哩,真不考虑?”

陈寂颔首,二十九岁的女性,真的大龄了吗?缩了缩脖子,恨不得把自己的眼睛都埋在棉服的领子里。

风真大,听不见人到底在说什么。兜里的东西早就被自己揉烂了。心里的东西却开始滋生出来。C区的中心地段,商圈林立,陈寂许久没出远门,光是搭公交地铁就花费了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抬手看了眼手表,距离约定的面试时间早了三十几分钟。到底有多久呢?陈寂心想着,望着深空。视线在下移,抬头看着初春的树枝,倒春寒就这几天了。

“谁是陈寜的家属?谁是?!听到请至手术室外等候!”手术室外的喇叭反复发出刺耳的声音,伴随着几许人张望疑惑的神情,才堪堪听到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

“我在!”脚步趔趄,凌乱的头发下,是早已哭红的双眼,猩红,好像要看不见了。

“我们尽力了,病人各个器官皆在快速衰竭,没有意义了,请节哀。”

陈寂瘫软在地上,一旁的季慨因只能环抱着心碎的陈寂,泪如泉涌。

灯光忽明忽暗,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陈寂抬眼看见旭日东升快至头顶,才想到了,“遭了,来不及了!”这是高速发展的时代,多种高科技不断更迭之下,人多少也有了不少的浮躁。

“我看你先前并没有这份工作经验,拿到工作证倒是很久了。”

“陈女士,能摘掉帽子让我们看清楚吗?”

陈寂,女,二十九岁,兴城人…简历很简单明了,这次面试的人员是龙华演艺公司的高层,龙华演艺公司在业内出名,培养了好几代人心目中的男神女神,而此刻他们对于陈寂的初印象深刻在于,人如其名,很…寂静。

“你之前的工作经历很丰富,长相也很出色,不过你不是京城人?住郊区来市里上班方便吗?”

“开门见山来说,你认为你有什么优势可以与同批入职的新生力量竞争,以及为你的艺人服务?”

镜子里的女人眉清目秀,典型的南方女人温婉可人的模样,身材高挑纤瘦,肤白貌美形容也不为过,就是这眼睛,右眼睑下方虽有一颗痣,美则美矣却无神。陈寂如自己所愿得到了这份工作,实习经纪人,在一同入职的人里面年纪不小了。

来京城三年了,这三年的等待,终究是等不下去了。

华裔当红小生,童星出身,偶像出道,却凭借着精湛的演技以及零绯闻且敬业的态度成了当下炙手可热的存在。

路面的广告位,几乎每一站每一步,皆是他——宗问,问己问心,繁华落尽。

流转的电子屏到处都在播报他最新的专辑MV,毫不避讳,宗问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颜值实力兼具。陈寂坐在摇晃的公交车里,车内暖气充足,温热的额头触碰着冰凉的玻璃窗,车窗湿润。

总有什么线牵动着陈寂的身心,不受摆布。,她是什么时候开始泪腺发达的?

“阿姐,你知道吗,我好像恋爱了!”十八岁的少女偶然在报刊亭看到一本杂志,就芳心暗许。

十九岁的少女会为了喜欢的偶像,拼尽全力也要找到他的联系方式,“阿姐,他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只是听我的声音就说喜欢和我聊天,你相信吗?”

女孩,在心迹已然明了时,而因为喜欢的男人一句话,激动兴奋好久,“阿姐,你相信网恋吗?”

二十岁的女孩,明媚忧伤,所有情绪扑面而来,“阿姐,他给我寄信了。这个世界上竟然还有人喜欢书信来往,多奇怪的人。”“阿姐,你听他发给我的语音,是不是声音超魅惑!超有魅力!”“阿姐,我好像真的爱上他了。”“阿姐,他成功了,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活着的理由了!”二十一岁的女孩,激动且烂漫,“阿姐,你敢相信吗?他叫阿问,会是那个大明星宗问吗?”“阿姐,我想用更接近他的身份守护着他!”阿姐……银铃般的声音,一滴泪滑落,阿姐…如鬼魅缠身…她的头要炸裂了。

“姑娘,姑娘!醒醒,到站了。”公交车司机拍了拍她轻颤的肩头,“年纪轻轻,不要太拼,身体要紧。”是啊,脸色苍白无力。

三年前,R国,国际机场。

绵绵细雨,一点点的浸润裸露在外的肌肤里,陈寂一身黑色风衣包裹着一头纯黑色的大波浪卷发,她和陈寜都是自然卷,墨镜下看到被医护人员包围着推出来的陈宁,此刻,脚踩高跟鞋再也顾不上那么多,踉跄的跑到陈宁面前,单膝跪地,泪水满眶。

“我要回去,他还在等我……姐…”

“回……我们回。”陈寂双手紧紧地握住陈宁几近撑不住的肩膀,尽可能的让自己稳住心态,替她扶好了氧气面罩。

心疼不已,看向身后的女人,“Katherine,麻烦快点安排宁宁登机。”

连伞都挡不住雨乱飘。

陈寜虚弱昏睡的面容,让再坚强的陈寂都没有办法支撑下去,偷偷拭去自己眼角的泪水,而后默默的抓住她瘦到血管清晰的手,视若珍宝,声音嘶哑低沉,“为什么一定要去爬那座山,宁宁,那个男人值得你为他这么做吗?他知道你为他做了这么多吗?傻子,你这个大傻子!我的傻妹妹……”

Katherine,中文名季慨因,是陈寂的高中同学兼特助,陪着陈寂创业至今,见过了多少大风大浪,却从未见过此刻无助凄惨的陈寂,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阿寂,坚强起来,也许会有奇迹呢?”

推开红色但锈迹斑斑厚重的铁门,手机提示音响起,一个弹窗,“欢迎新加入的小伙伴们,入群更改群名后缀是自己的手机号码,方便后期联系。”

陈寂很配合,不一会儿一个电话打来,“陈寂是吗?”

电话那头略显嘈杂,工作人员忙碌的声音此起彼伏,“Vivi姐都和我说了,你是特地面试的老大助理?”

还没等陈寂回答,电话那头就急不可待,“收拾收拾,位置发给你了,不论你用什么办法,立刻马上出现!”

陈寂深吸一口气,庆幸地址在本市还不是很麻烦,等陈寂赶到时,已经是两小时后了,拍摄片场稀稀落落,陈寂由于跑着来的,此刻气喘吁吁,拉住了一个工作人员,“请问,宗老师在哪儿?”

来人忙得很,随便应付了一句,“早走了,你谁啊?”

陈寂深吸了一口气,而后颔首,“谢谢,您忙。”掏出手机,回拨了那个电话,电流声穿过耳畔很久,陈寂都想挂电话了,才听到电话被接通后传来的那句,“哪位?”

不一样的声音,低沉沙哑有磁性,陈寂眼睛忽闪了几下,不敢迟疑,“是宗老师吗?我是新来的特助,陈寂。”

“喂?陈寂啊,你怎么才来?我们刚走,今天你不用来了,挂了挂了!”声音很尖,是一开始的那个男人。

电话马上又成了一通忙音,之后便黑屏了,很好,当猴耍了。

瞎忙活了一天,她还没吃饭,饿的不行了,既然都已经到了中心地带,就让自己开心一下。

串串火锅。

“干杯!庆祝JN创立5周年!”

“我们老板真小气,就请吃串串。”

“哪能亏待你们,等吃完饭回去看你们的银行卡余额!”季慨因举杯,这5年十几个人共同努力不放弃才将这个投资公司做到最好,“我们陈总说了,今天吃好喝好玩好!”

此刻,陈寂夹了一块冻豆腐,看着沸腾的锅底,往昔重现,三年前突遭变故,解散了公司,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回看陈寂的来时路,却怎么也不圆满。

1990年,初春。

偏远的南方村落,竹畔深深,鸟兽虫鸣,“生了,生了,平安生下了个女娃娃,7斤重!”

在陈老三家出生的第一个孩子,也是好不容易得到的孩子,自然被寄予了厚望,“她爸,给娃儿取个什么名字?”

“我去问问她爷爷,得好好取取。”双手拍定,兴奋的冲出家门。

一年、两年、三年、四年……

“黎黎,你是姐姐,要担起这个家的责任,照顾好妹妹。”

“黎黎,爸爸和妈妈要出趟远门,你和妹妹在家好好的。”

……

自记事起,陈寂就和妹妹相依为命。

自然而然,不得已成长,事事争第一,事事都顺人意,事事都要冲在人前,她好像并不是为自己而活,而是活成了大人想要活成的模样。

热气氤氲,陈寂吃完饭从餐馆出来已经过晚8点,身上一股火锅串串味,倒是让她皱起了眉头,一路公交转地铁,到家时几近虚脱,瘫软在沙发上。

时间滴答,陈寂却始终提不起精神。

“陈寂,我们认识至今,你会爱人吗?”

“我们还是分手吧!终究不合适。”

那个夜晚,陈寂知道,初恋是刻骨铭心的,分开的时候是会遗憾的,那都骗不了人。

“所以,宁宁,你也不见了,对吗?”

陈寂十六岁那年家中突遭变故,父母皆双双离世,自此,她便担起了养家糊口的重任。心如刀绞,还记得当时捧着自己妹妹的骨灰盒放在那冰冷的墓地里的心情,她的人生俨然没了什么意义。

兜里的纸,被陈寂平整的摊开,娟秀的字迹,是怀春少女的情怀:阿问,我是宁宁。

连这张纸都没来得及送出去。

陈寂一个人久了,习惯晚上听音乐入睡,音乐婉转,是谁的声音?黄粱一梦,速写的也不知道是谁的人生。

醒木又是一拍!众人身子一震,都很疑惑,手中的瓜子都不香了!暗想:这定然又是一段孽缘!

谢先生思量片刻,望着香满楼的那幅水墨人像画,掀开了新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