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中无老虎（上）

　　第二天一早，程言早早地来到了实验室，脸上透着淡淡的死感。

“滴——识别成功，门已开”

叹了一口气，程言走进实验室，准备开始新的一天。实验室里还弥漫着清晨的宁静，只有窗外的鸟鸣声偶尔传来。她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打开电脑，准备查看今天的任务。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实验室后门的角落里蹲着一个身影。程言微微一愣，定睛一看，原来是赵辰源。只见他正蹲在放样品的箱子旁，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干什么。只见他蹲着从这个箱子前挪动到那个箱子前，再慢慢移动到另一个箱子前。认真到都没有注意到程言进来的响动。

“师兄你干嘛呢？”程言又好奇又好笑地问道。

这一声给蹲在地上的人吓得一哆嗦，差点一屁股坐到地上。看到是程言，微微一笑：“哦，你来得挺早啊。”

程言走了过去，看着他翻看的正是自己负责的样品，于是问道：“这些就是我刚整理的T国样品，你在看啥？”

赵辰源站起身，眼神中依旧带着他特有的傲慢：“没看什么，是所有样品都在这里了？什么时候到的？”

程言皱了皱眉，觉得赵辰源这人莫名其妙的，一大早啥也不干怪兮兮地蹲在自己的样品旁边看来看去，但也没多想。她点了点头：“好吧。有两箱是上学期寄来的，然后剩下五箱是上个月到的。”

赵辰源笑了笑，弯下腰随手拿起一袋样品随意摆弄着：“是吗？”

程言不再理会他，回到自己的工位，打开电脑，准备把有问题的第7条曲线重新拟合一下。

一小时后，程言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屏幕上的数据曲线依旧像一条扭曲的蛇，像在嘲笑她一般。如果这样子还不对，就只能把用来拟合这条曲线的样品全都挑出来重测了，一想到此，她手指悬在鼠标上，迟迟没敢敲下“保存”。

“这数据……绝对有问题。”

就在这时，赵辰源像个鬼魅般又飘了进来：“怎么样，是不是还有问题？”

“……”程言此时已经不想再说话了，只是示意他自己看。

赵辰源这次并不像前天晚上那样仔细查看，只是粗粗看了一眼，说道：“我劝你先别挣扎了，放弃吧，反正教授也出差了。”

程言刚想张嘴问个究竟，赵辰源却低下头看起了手机，不再说话。

“有病…真够装的！！！”程言在心底暗骂。

下午 311办公室

昨天开完组会后，钱教授晚上在群里发通知说自己今天有一个线上的学术汇报，让尔铁柱组织大家都一起去办公室听。于是，随着课题组成员陆陆续续的到达，办公室变得热闹了起来。

“哇，还有十分钟才开始，里面已经有一百多个人了。这个会议这么火爆的吗？”任小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会议界面大声说着。

文田田转过过来，微微一笑：“你看钱老师还没在里面，他该不会迟到吧？”

任小妍一听这话，立刻露出了看热闹的表情：“阿哈哈哈哈哈，如果是这样那就很好玩了。”

随即，在场的几个人都发出一阵欢乐的笑声。这种没有导师在的情况下，朱浩一向是缺席的，因此大家也可以更好的开玩笑。

就在这时，电脑中的主持人给出了会议开始的信号，于是大家渐渐停止了说笑，将注意力转移到视频会议中。

钱教授是第二个讲的，奇怪的是，快轮到他时他却依旧没有在会议中。

程言突然问道：“钱老师不来了吗？”

大家脸上都很疑惑，因为钱教授是一个极其注重自己面子的人，从来不会在其他学校老师面前发生迟到这类事情。

任小妍点了点头，但语气依旧诙谐：“那领导嘛，都是最后一刻登场的。”

尔铁柱笑了笑：“也可能他在出差的路上不方便接听吧，他不是今天出发去参加那个教育的培训班，坐高铁最快也要5小时。”

文田田闻言点了点头：“确实，有可能还在高铁上信号不好，不过他这出差去两个月，每周才回来一次还挺好的。”

“对！！！”任小妍像是有人说出了自己心里话般突然大吼一声，“爽得很！他不在我们都不用开组会，想干嘛就干嘛！”

“你们啊…老师不在就不学了吗？”赵辰源像是很不认可般刚打算发表一番“演说”，却被任小妍一句“闭嘴”给噎在了半路。惹得文田田和尔铁柱多在电脑屏幕后面偷笑个不停。

只有林毅全程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工位上，没有说一句话，只是拿着手机聊天。

视频会议还在继续，离第一个汇报人结束越来越近，办公室里里的气氛也越来越紧张。大家心里都知道钱教授很可能不能准时参会了，但是又隐隐期待他在最后一刻进入会议的可能性。

“好的，由于钱教授这边有点问题啊，所以我们后面的汇报人先讲吧。那么下面请三舟大学的王教授来为我们带来精彩的汇报，欢迎。”随着主持人这句轻飘飘的解释，办公室里的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钱教授到底是忘了还是被什么事绊住来不来了。

结果一直到汇报结束，主持人的“会议到此结束，感谢大家的参与”落下，都没有钱教授的身影。大家虽然感到奇怪，却也只当是“圣意难以揣测”，因为钱教授平时在学生面前容易“突然发疯”的情况太多了。

吃完晚饭，程言和文思思、任小妍一起回到工位，刚坐下便打开与Chatgpt疯狂对话，试图找出那些烦人的数据问题出在哪里。

过了一会，尔铁柱气鼓鼓地走进来：“（脏话）我跟你们说！气死我了！”

只见她皱着眉，语气激动地说道：“刘凯根本不会用110的粒度仪和113的同位素仪，这些参数设置得乱七八糟他都不管！”

任小妍听罢，立刻点头接话：“就是就是！我之前同位素测的有问题，结果他完全不管，还和钱教授说是我的问题。然后那个仪器动不动就坏，一坏就是小半个月，他就和钱教授说是因为我偷懒！”

尔铁柱瞪大了双眼，无比认同地说：“我刚才的情况也这样！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这些参数和我们一开始设置的都不一样，我明明记得我去年测粒度的时候不是这样设置的，刚才我问他，他却说没问题。”

程言心里一惊，赶紧追问：“那刘凯有没有说应该设置成什么样？”

“这个问题我也问了，刘凯很嚣张的说了一句'我哪知道'就走了。”尔铁柱无语道，“真是气死我了！”

文田田面带担忧地看向程言：“你要不要先和钱老师说一声，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现在这样肯定做不出来的。”

“只能这样了……”程言无奈叹气。

时间一点点过去，钱教授的回复迟迟没有发来。程言在查看T国相关主题文献时，不停地查看手机，希望能赶紧收到钱教授的消息。

就在这时，程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手机，看到是一条微信消息，来自钱教授：“没关系，那你就先看看相关文献写个综述吧。实验实在不行就先停一停，你别太焦虑。”

程言看着微信有点难以置信，只觉得这条消息的语气客气得不像他。半晌他将消息拿给任小妍看：“钱老师是不是被盗号了？”

任小妍看了一眼，眼神也变得难以置信：“wk，他吃错药了？出差以后这么温柔？还别太焦虑？啊？”

文田田和尔铁柱闻言纷纷凑过来看，看到钱教授的回复后，纷纷表示钱教授要不就是碰上了一件大好事心情很好，要不就是在高铁上睡迷糊了。

程言笑了笑：“那我就先不管了。”

话音刚落，赵辰源发出一声不大，但是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冷笑。大家只当他又开始装懂哥了，不予理会。

正当大家恢复安静各自学习时，一直在沉默看手机的林毅突然站起来，匆匆走向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