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旧盟新敌

　　三更天的夜市还未散尽，霓虹褪成低饱和的晕影，像被人随手泼在巷口的油彩。

善林指间夹着半截烟，烟灰将落未落。他靠在巷角，巷子尽头的烤串摊飘来油脂炙烤的焦香，木炭红得发亮，映亮了几桌食客的脸。

但最亮的是那只手臂——金属的光泽在暖色火光下闷成了暗铜，指节屈伸时咯吱作响，像是还未磨合好的机簧。

那人背对着他，抬腕晃了晃扎啤杯，冰粒碰壁的脆响里夹着金属震颤的尾音。善林吐出一口烟，走过去，把烟头碾灭在对方的啤酒杯沿上。

听说你死了。

那人把杯底的酒一口饮尽，转过来时右臂机械指突然发力，玻璃杯啪地碎成齑粉。

听说你也是。水银咧嘴一笑，眼白里的血丝像冻裂的电网，现在扯平了。

老林记中药铺的招牌掉了半边，药字只剩个艹头，夜里看起来像某种隐秘的记号。

善林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中药的苦涩混着旧木头的霉味涌出来。水银跟着他进门，铁手按在柜台上，震得算盘珠子一颤。

抓药？老中医头也不抬，枯指捻着药秤，青筋在苍老的皮肤下虬结蜿蜒。

抓人。善林把一块染血的芯片拍在柜台上。

老中医的眼皮终于动了动，耷拉的褶皱里闪过一丝锐光。他慢悠悠地放下药秤，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副锈迹斑斑的针灸铜人。无人注意的瞬间，铜人背后某处穴位闪烁了一下，像被风吹过的炭火。

北极的玩意儿，现在都藏在这种地方了？水银嗤笑一声，突然铁手暴起，钢指间挣出一根纤薄如蝉翼的刀片，猛地划向铜人的背脊——

铜人咔地裂成两半，暗格里的冷光渗出来，躺着一支满是冰晶的密封管。

神阙穴里藏玄机，有意思。老中医突然直起腰，佝偻的背脊咯咯作响，可惜这东西烫手，你们...

话音未落，窗外砰地炸开一记枪响。

暴雨骤降，铅灰色的云像被捅漏的水袋。善林和水银冲上屋顶时，瓦片湿得泛出铁色，积水倒映着远处霓虹的碎影，像打翻的颜料。

十一点方向。水银压低身体，铁臂缝隙渗出淡蓝的冷却液，至少两个狙击点。

善林没有回答，他感到眼眶深处一阵灼痛——自从离开北极后，他左眼里的东西越来越不安分，有时候甚至会在梦中蜿蜒生长，如同某种寄生植物在汲取养分。

第二发子弹穿透雨幕而来，弹道划开的水线清晰可见。善林下意识偏头，子弹却在即将命中太阳穴的半米外诡异地一折，嗖地射进他身后的砖墙。

水银猛地转头看他。

......你最好解释一下。

善林自己也怔住了。雨水顺着他的眉骨滑下，在他睫毛上碎成水珠，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有无数细小的、不可见的丝线以自己为中心，在雨幕中张开成网。

子弹破空的那一瞬间，那些丝线——如果它们真的存在——在弹道前方织出了一片微型的屏障，某种纳米级的力场扭曲了金属的轨迹。

远处的高楼上，狙击手显然也愣了一下。瞄准镜后的眼瞪大了一瞬，随即迅速调整，第三发子弹已然上膛——

但水银的金属臂突然亮起刺眼的蓝光，臂内机械结构高速重组，皮下液压管暴突，下一秒，一枚微型榴弹从改装的掌心炮管中轰然射出！

轰——！

火光映亮了半边雨夜。

凌晨四点，巷子深处的馄饨摊还支着棚。沸水翻腾的白气里，水银用铁手捏着瓷勺小口啜汤，金属指节偶尔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叮声。

霍夫曼死前给你的？善林盯着他的手臂。

换条命罢了。水银搅着馄饨皮，突然用铁指撕开自己锁骨处的皮肤——皮下不是血肉，而是一块嵌满神经接点的金属板，不止手臂，伙计。我现在像个行走的军火库。

为什么要回来？

水银放下碗，雨后的霓虹倒影漂在汤面上，被他的铁手一碰就碎成彩色涟漪。

他们重启了蜂巢。他抹了把嘴角，指腹沾到的汤渍很快被金属蒸干，这次不是什么脑控芯片......摊开掌心，一枚从老中医铜人那抢来的冰晶密封管正在融化，露出里面游动的银蓝色物质——

那东西像活物一样，突然撞向管壁，朝着善林的方向疯狂震颤。

水银抬起眼：这次他们直接种‘虫卵’。

远处的天空泛起蟹壳青，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时，善林左眼的刺痛达到了顶峰。

读书三件事：阅读，收藏，加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