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旧账清算

　　弹壳落进沙地，发出轻微的噌响。

善林抬起手臂，枪管发烫的余温尚未褪去。三十米外，渡鸦站立在装甲车残骸旁，脸上的烧伤疤痕在烈日下泛起油光。五年没见，那道从眉骨延伸到嘴角的刀疤还是老样子——那是善林最后一次放逐他时留下的纪念。

惊喜吗？渡鸦歪头，脖子上的神经接口闪烁蓝光，现在叫渡鸦太老派了，组织给了我新名字——清道夫7号。

沙漠的热浪扭曲着两人之间的空气。善林没说话，视线扫过对方战术背心上成排的神经刺激剂注射器——那不是给正常人用的剂量。

苏念在他身后发出痛苦的抽气声。她跪在沙地上，十指深深抠进滚烫的沙粒，太阳穴暴起的血管泛着不正常的银蓝色。

看看她，渡鸦舔了舔开裂的嘴唇，报废产品就该待在废品站。

他抬手打了个响指。

装甲车后突然转出六名武装人员，他们的动作整齐得像提线木偶，防暴面罩下传出机械的呼吸声。更可怕的是——所有枪口在抬起的瞬间同时锁定了苏念。

没有人类能实现这种同步瞄准。

第一发子弹擦着善林耳畔飞过时，他注意到更诡异的现象——六个枪手的射击节奏完全相同，连换弹夹的间隙都分秒不差。

芯片串联！他翻滚到报废的油罐车后，扯过苏念往掩体深处拖。女孩的瞳孔正在扩散，银色物质从她眼角渗出，在沙地上蚀出细小的坑洞。

渡鸦的笑声透过枪声传来：你知道为什么派我来？因为组织早就——

爆炸声截断了后半句话。善林转头看见最右侧的枪手突然调转枪口，把自己的同伴轰成了碎片。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六人小队在五秒内全灭，而他们至死都保持着一模一样的惊恐表情。

沙地上，苏念缓缓站了起来。她的虹膜完全变成了液态金属的色泽，发梢无风自动，像有电流通过。

她在反向入侵神经链路......渡鸦终于露出惧色，手忙脚乱地拨动脖子上的接口，这不可能！防火墙明明——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苏念已经闪现到他面前，染血的手指按在了他的神经接口上。

银色脉络顺着手指爬满了渡鸦半张脸。

记忆碎片像高压水枪般冲进善林脑海。

他看见年轻的渡鸦和张麒并肩站在训练场，两人后颈都烙着相同的飞鸟家纹；看见渡鸦在执行死刑命令时故意打偏，鲜血却还是溅满了他的护目镜；最后画面定格在某间白色实验室，穿防护服的人正用激光烧掉渡鸦的家族纹身...

兄......弟......苏念机械地重复着这个词，银色液体从她鼻孔滴落。下一秒，她像断电般直挺挺向后倒去。

渡鸦趁机挣脱，脖子上的接口冒着火花。他退到装甲车旁按动某个开关，车厢里立刻传出机械运转声——

是微型电磁脉冲炮的充能声。

善林抱起昏迷的苏念冲向沙丘背面，身后传来渡鸦嘶哑的喊叫：他们给她设了自毁程序！下次启动就是她的死期！

脉冲炮的第一发轰击让三百米内的沙粒全部悬浮到空中。善林在漫天金黄的沙幕中回头，最后一次看清渡鸦的身影——那个曾经的雇佣兵之王正徒劳地抓挠自己脖子上的接口，像在和自己体内的某个东西搏斗。

沙暴吞没一切前，渡鸦做了个让善林血液凝固的动作——他抬起右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然后反手将匕首插进了自己的神经接口。

和张麒最后的姿势一模一样。

绿洲废弃加油站的地下储油罐里，苏念在剧烈咳嗽中醒来。

她的记忆又断层了，这次连善林的脸都变得陌生。但当她看到自己手臂上用血画的简陋地图时（那是在无意识状态下复制的神经接口分布图），突然流下眼泪。

我记得这个......她触碰太阳穴，像有蚂蚁在咬开我的头骨......

善林用匕首割开刚猎杀的沙漠狐喉咙，将温热的血液滴进她干裂的嘴唇。远处，三架黑色无人机正贴着沙丘低空侦查，机身下悬挂的不是摄像头，而是针筒形状的神经药剂注射器。

睡吧。他捂住苏念颤动的手指，下次醒来，我们去找真正的源头。

暗处，他从渡鸦尸体上取下的神经接口正在渗血，金属表面刻着一行小字：

如果银色占据瞳孔，杀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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