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染血的交易

　　闪电划破夜空时，善林看清了第二波袭击者的位置。

三道人影从电台塔的侧翼包抄过来，他们的防弹背心上没有标识，持枪姿势却透着职业军人才有的精准。雨水顺着冲锋枪的消音器滴落，在废墟上留下暗色的痕迹。

一颗子弹擦着善林的耳廓飞过，火辣辣的痛感让他彻底清醒。他翻滚到混凝土立柱后方，弹匣退出时金属碰撞声清脆可辨。七发子弹打空了，还剩下最后一个备用弹夹。

东北角！张麒的声音从无线电废墟后面传来，狙击手在钟楼！

他的声音里带着痛楚。善林侧头看去，银色面具的一角已经龟裂，鲜红的液体从左臂的弹孔里不断涌出，顺着黑色皮手套滴在地上，和雨水混成诡异的粉红色。

你到底是哪边的？善林换上新弹夹，子弹上膛的声音在雨声中格外清脆。

回答他的是连续三声点射。最前方的袭击者应声倒地，子弹精准地穿过战术头盔的目镜缝隙。张麒的枪法太好，好得不像一个实验室出身的科学家。

五点钟方向！张麒突然大喊。

善林本能地低头，一发子弹击碎了他身后的无线电设备，火花四溅。反手一枪，他感觉子弹击中了什么柔软的东西——黑暗中有重物倒地的闷响。

金属碰撞声从头顶传来。善林抬头，看见一个黑影正从钢梁上降落，军靴底部的锯齿闪着寒光。

他侧身闪避已经来不及了。

黑影像块石头般砸在善林身上，两人一起滚进积水坑。近身格斗时冲锋枪成了累赘，善林感觉冰冷的刀刃抵上颈动脉。袭击者的呼吸喷在他脸上，带着薄荷口香糖的味道——特种部队的旧习惯了。

一道黑影从侧面切入。张麒的黑色手套握住刀刃，鲜血顺着指缝涌出也不松手。善林趁机抬膝猛击袭击者腹部，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

咔嚓——

善林反手拧断对方脖子时，张麒的面具被飞溅的弹片击中，裂成两半掉落。闪电再次亮起，善林看见了那张脸。

太像了。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右嘴角微微上扬的弧度——如果不是那道从太阳穴延伸到锁骨的可怖疤痕，他简直要以为是张龙站在面前。

张麒？善林死死盯着那道疤，四年前实验室爆炸，你应该

死了？张麒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我那个好哥哥确实希望我死。他扯开衬衫领口，露出一道蜈蚣般的刀疤，老爷子发现他私卖疫苗样本那天，这把手术刀本来是冲着心脏去的。

雨水冲刷着张麒的伤口，血色披散在他半边脸上。善林突然想起实验室机密档案里，那个被标记为实验事故的日期——正好是老张教授意外身亡的第二天。

所以你找我报仇？善林捡起地上的冲锋枪检查弹药。

报仇？张麒发出一声冷笑，从战术靴里抽出微型注射器扎进左臂，肌肉紧绷着推完药水，那太便宜他了。我要毁掉他最得意的作品——XM系列疫苗。

远方传来直升机引擎的嗡鸣。张麒脸色突变，拽着善林躲进地下电缆通道。锈蚀的铁门关闭的瞬间，探照灯的光柱扫过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

是组织的三号直升机。张麒在黑暗里喘息，里面有紫外扫描仪，三分钟内就能找到血迹位置。

地下通道里弥漫着霉味和老鼠尸体的腐臭。善林摸到墙上的应急灯开关，昏黄的灯光亮起时，他发现张麒的左手正在不受控制地痉挛。

神经毒素？善林扯开临时止血带查看伤口，鹞子用的子弹都淬了毒？

张麒点点头，冷汗顺着下巴滴落：三小时内不注射血清......他忽然抓着善林的手臂，听着，真正的买家不是黑市药贩，是K国的军情局局长。七天后白鲸号邮轮上，他们将完成第五代XM疫苗的交易。

善林脑子里闪过那张苏念戴着XM-7腕带的照片：第五代......是能定向修改基因链的那个版本？

比那更糟。张麒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他们加入了表观遗传编码，一夜之间就能让整个族群丧失生育能力......

直升机的声音越来越近，震得通道顶部的灰尘簌簌落下。张麒突然扯下颈间的狗牌塞给善林：里面有个芯片，用核磁共振仪才能读取......邮轮的警卫部署图......

善林感到金属片上残留着体温：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你妹妹被注射的不是XM-7......张麒的瞳孔开始扩散，是更早期的XM-4......只有邮轮上的主控电脑......能查到对应的解毒方案......

通道尽头传来金属断裂的声响。有人正在切割入口。

张麒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一把钥匙按进善林手心：明早八点......港口3区12号集装箱......里面有你需要的装备......他咳出一口血，新条件......你必须扮成我的俘虏上船......

探照灯的光从裂缝里渗进来。善林听见了军靴踏进积水的声音。

记住......张麒突然拔出善林腰间的手枪对准自己左肩开了一枪，鲜血溅到善林脸上，这样才......真实......

强光刺入眼睛时，善林感到冰冷的枪管抵住太阳穴。张麒在他耳边虚弱地说完了最后半句话：邮轮起航后......杀了军需官......取代他......

当全副武装的特勤冲进来时，看到的是满身鲜血的张麒用手枪抵着善林的头，而后者双手被电缆捆在身后，右眼肿得睁不开。

别开枪！张麒的声音突然变得威严，这人是张龙要的活口！

士兵们面面相觑。一个队长模样的人按住耳机：确认捕获目标，请求指示......

善林跪在脏水里，感觉张麒往他嘴里塞了什么东西。苦涩的药丸在舌尖化开，意识开始模糊前，他听到张麒最后一句话飘进耳朵：

第七层甲板......医务室冷冻柜......紫色标签的......”

黑暗降临得很快。最后残留在善林视网膜上的，是张麒脖子上那道疤在探照灯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像一条蓄势待发的白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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