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雨

　　期末考试的压力如山般压在李潇慕的肩上。每天，她几乎都要面对一张新的试卷，而晚自习的三个小时根本不足以完成所有的任务。因此，许多同学从拿到试卷的那一刻起，便埋头苦干，几乎不离开座位，连上厕所的时间都尽量压缩。

李潇慕很努力，每天回家后依然要挑灯夜战几个小时，尽管如此，她仍然无法赶上那些天赋型选手每天第一节晚自习结束就能写完作业，还能每天睡满8小时。她坐在教室的中间位置，而那些坐在后排的大佬们，上课时便能悄悄写作业，节省出更多时间。

每天紧赶慢赶，但回家了也还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完成就更别提复习的时间了。每天早读的时候李潇慕都困得眼皮打架。

有时李潇慕会看着哥哥留给她的钢笔发呆，每次指纹和金属雕镂小鹿触碰，她的内心就会像火焰一样燃烧。

这天下午，沈翊探过头，低声问道：“潇潇，你想好下学期选什么科了吗？”

“啊？选什么？”李潇慕被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愣。

“你不知道吗？咱们这一届高一下就分科了。你想好了吗？物理还是历史？”

“我……我还没想好。”她的语气带着犹豫，“沈翊，你呢？”

“我选物化生吧。”沈翊毫不犹豫地回答。

沈翊一直名列前茅，尤其是物理，连班主任刘时熙都称赞她是多年不遇的物理奇才。见李潇慕迟迟没有回应，她轻声道：“你物理不太好吧？要不，我帮你补习？”

“真的吗？”李潇慕眼里闪过惊喜，但很快又有些不好意思。

“当然是真的。”沈翊温和地笑了笑。

然而，补习的进度并不轻松，李潇慕的物理成绩一直不理想，即便沈翊耐心讲解，她仍然觉得吃力。沈翊十分细心，不仅帮她整理错题，还会在课间主动给她讲解重点知识，她的耐心和细腻让李潇慕感到心里阵阵温暖。

就在她拼命备考的这段时间，夏歆频繁地来1班找林佑之请教问题。

“林佑之，帮我讲讲这道题吧。”

夏歆站在1班的门口，手里拿着物理卷子，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她是那种明媚的美人，虽然五官算不上精致，但极具个人魅力，总能巧妙地扬长避短。她很懂得打扮自己，今天更是引人注目——一件米色的大衣包裹着她纤细的身材，里面是短裙，修长的双腿裹着一双黑色丝袜，在这大冬天里显得美丽又动人。她的头发被精心卷过，柔顺地搭在肩膀上，妆容也是恰到好处，既不会过分张扬，又足够吸引目光。她不只是会打扮，更是擅长察言观色，总能巧妙地掌控人际关系，让人无法轻易讨厌她。教室里的人立刻安静了一瞬，随即有人开始起哄。

“啧，女神又来了。”

“这都第几次了？”

“佑神这是真受欢迎啊。”

林佑之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接过试卷，低头认真地给她讲解。而这一幕，自然也落入了2班同学们的眼中。

“啧，天天跑1班，看来是有点意思啊。”

体育委员钟希文更是得意洋洋地在2班大放厥词：“我表姐很快就要和林佑之在一起了。”

李潇慕听在耳里，心里一阵发堵。她努力安慰自己，可当她看到夏歆和林佑之一起去食堂吃饭，听到周围人纷纷议论他们很般配时，她还是忍不住在晚上给林佑之发了条消息。

“你和夏歆最近关系挺好的？”

“她只是问我题。”

“可她天天找你讲题，还和你一起吃饭。”

“潇慕，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看到这句话，李潇慕的心猛地一沉。她合上手机，盯着桌上的试卷，眼眶微微发热。学习已经够让人焦头烂额了，她还要承受这种情绪上的煎熬。是呀，她确实有点小题大做了。他们之间甚至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她有什么资格管这些事呢。

期末将至，竞赛的培训也暂时停止，所有人都在全力冲刺考试。

这天早读结束，李潇慕打了大哈切，打算出门洗个脸。这时，沈翊拉住了她。

“潇潇，我陪你去吧。”

李潇慕看着沈翊白皙的脸颊和明亮的双眼笑着点了点头。

“你最近是不是没睡好？”

“嗯，有点。”

“因为林佑之和夏歆的事？”

李潇慕猛地抬起头望着沈翊，“沈翊？”

“我还不知道你呀。”沈翊看着李潇慕红扑扑的小脸，抿起了嘴，“你这个人心最大了，除了林佑之和学习哪件事能让你费心去想呢？”

李潇慕低下了头，有些庆幸自己还有一个如此知心的朋友。

“嗯，是因为这件事。”

“你和林佑之有谈过这件事吗？”

“他说他们只是朋友关系。”

“林佑之一般不会撒谎的，这件事确实有点怪。夏歆怎么突然开始对林佑之上心了？可以讲题的人那么多她为什么偏偏找他呢？”

“因为林佑之比较受欢迎？”

沈翊捧起李潇慕的脸，看着她有点委屈的小脸，她忍不住笑了。“潇潇，你难受了？”

“我........有点。”

“这没什么的。”

“嗯？”李潇慕突然愣住，她没想到沈翊会这么满不在乎。

“真的没什么的。”沈翊笑着看她，忽然间她成熟得不像这个年龄阶段的人。

李潇慕看着她，整个人愣住了。

沈翊的外貌在班级里总是格外引人注目。她有着一张极具辨识度的脸，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眼神中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锐气，仿佛能看透一切。她的鼻梁高挺，薄唇微微上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给人一种既冷峻又温柔的矛盾感。她的短发干净利落，发丝微微凌乱，却显得格外有型，衬得她的五官更加立体。沈翊的长相带着一种野性的美，像是一只随时准备出击的猎豹，充满了力量和自信。她的气质独特，既有女生的柔美，又有男生的英气，像是英气版的宫泽理惠，既有东方的古典美，又带着一股不羁的现代感。

她的身材修长，肩线笔直，走起路来步伐坚定，仿佛每一步都带着风。无论是穿着校服还是便装，她总能穿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既帅气又不失女性的魅力。沈翊的外貌和气质让她在班级里成为了许多女生心目中的“女神”，甚至有些男生也会偷偷多看两眼。但她从不在意这些，只是专注于自己的目标和追求，仿佛外界的目光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沈翊的存在就像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既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又让人不敢轻易打扰。她的英气和自信让她在人群中总是格外耀眼，而她的温柔和体贴又让她在朋友中备受喜爱。李潇慕常常觉得，沈翊就像是一个行走的传奇，既有天赋，又努力，还拥有让人羡慕的外貌和气质。

“潇潇，你以后会遇到更多不一样的人。帅气，优秀，温柔的人。或许在你眼里林佑之是最优秀最温柔的人了，但其实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奇妙。或许你今天在为他苦恼，但明天或许你会发现有比爱情更加重要的事情。学习，亲人，理想，现实.......我们每个人都会根据自己的价值观来将这些事物在心里排序。事情的重要与否都是我们自己判定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应该为他难过？”

“不是。”沈翊挽起了李潇慕的手，两人开始往回走。“凭我对林佑之了解，他是一个有点执拗的人。你喜欢他，所以你的心被他牵动，为他难过。中式教育不好的一点就是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没有学习重要，但是这也是好的一点。现在期末考试迫在眉睫，这可能不是一个纠结的好时间。一切要你自己想清楚才好。”

“我明白。”

期末前的某天下午，她被安排做值日，等她收拾完毕，窗外已经下起了雨夹雪。沈翊出教室前，贴心地把伞留给了她，可钟希文看见后，嬉皮笑脸地跑过来：“嘿嘿姐，借我一下吧，我表姐还在等我。”

李潇慕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同意。

钟希文蹦跳着飞奔出教室。李潇慕一转头才发现夏歆一身红色的大衣站在门口等他，整个人明媚又耀眼。

当她走出教室时，才发现自己没有伞，正准备硬着头皮冲进雨中，黎一言正好路过。他撑着一把黑色长伞，温和地看着她：“一起走吧？”

李潇慕有些惊讶。黎一言是1班的学霸，温文尔雅，向来谦逊低调。

“谢谢。”她小声道。

两人并肩走在校道上，雨水敲打着伞面，空气里透着冬日的寒意。

“最近怎么样？”黎一言轻声问。

“还好吧。”

“别太勉强自己。”黎一言看着她的侧脸，语气真诚。

他们一路聊着学习，走到校门口。

李潇慕远远的就看见一身亮色羽绒服，踏着高跟鞋的林慧琳。

“没事，就送到这吧。我看见我妈了。”

黎一言轻轻晃了晃伞柄：“早点回家，别感冒了。”

李潇慕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心里却泛起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此刻，她的心情复杂，既有被关心的暖意，也有些许难以言喻的惆怅。

“潇潇！”林慧琳撑着伞，将李潇慕搂进怀里。“哎呀，有没有淋湿呀？怎么没带伞呀？”

“我忘记了。”

“害，没事走回家吧。”

车上，林慧琳好奇地问女儿：“刚刚那个送你的男生是谁啊？”

“隔壁班的大佬黎一言。”

“我听过他诶，学生会副会长。人家成绩可好了，有什么问题你要多问人家——

——妈，我知道啦。”李潇慕无奈地笑了笑。

此时，林佑之正在编辑短信：【潇潇，你还好吗？之前的事对不起了。】

删掉。

【你还好吗？】

删掉。

【你到家了吗？】

发送。

对面的蜡笔小新头像亮了。

【嗯，到家了。】

【你还好吗？】

【挺好的呀。为什么这么问？】

【之前那件事让你难受了，对不起。】

【没有没有，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呀。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可是.......】

【别想啦，我没放在心上。晚安】

蜡笔小新的光突然消失了，只剩下蝙蝠侠的灯还亮着。

林佑之放下手机，沉默地看着窗外。

夜色沉沉，天空像被泼了一层浓墨，低垂的云层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冬日的雨夹雪悄然而至，雨点裹挟着细碎的雪花，打在窗户上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敲击玻璃。寒风呼啸着穿过街道，卷起地上的枯叶和碎纸，在空中打着旋儿，又重重地摔回地面。路灯在雨雪中显得格外昏黄，光线被湿冷的空气晕染成一团团模糊的光晕，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地面上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雪，但很快又被雨水冲刷得斑驳不堪，露出下面湿漉漉的柏油路面。行人们缩着脖子，匆匆走过，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偶尔有几辆车驶过，车轮碾过湿滑的路面，溅起一片片水花，发出“哗啦”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冷的气息，钻进衣领和袖口，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远处的建筑物在雨雪中若隐若现，轮廓模糊，仿佛被一层雾气笼罩。整个世界仿佛都被这场冬日的雨夹雪拉慢了节奏，只剩下风声、雨声和偶尔传来的汽车引擎声，交织成一首冷冽的夜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