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尸香引路
书名:欢迎回家,镇阴大人 分类:灵异 作者:汦河星畔 更新时间:2025-03-06 18:13:33
我出生的那晚,全村的黑狗都发疯似的撞笼子。
接生婆王阿嬷在屋里忙得焦头烂额,剪刀刚碰到我的脐带,就"咔嚓"一声崩了刃。
王阿嬷吓得手直哆嗦,她哆哆嗦嗦地捧起胎盘。
在昏黄暗淡的煤油灯下,那块紫黑色的肉团,怎么看都像一口小小的棺材,就连边角处,都带着榫卯似的凸起。
"端公老爷......"王阿嬷声音颤抖地朝门外喊道,"您家孙儿怕是......"
话还没说完,声音里已满是惊恐和不安。
祖父的铜铃先撞进门来,发出一阵杂乱的声响。
祖父是湘西有名的赶尸人,可此刻,他的面色却铁青得可怕。
腰间挂着的七枚青铜铃铛,竟相互碰撞撕咬,发出的声音就像指甲刮黑板一样,尖锐又刺耳。
仔细看,铃身上刻着的"镇阴"二字,正渗出血珠,顺着红穗子,一滴一滴地滴落在我皱巴巴的小脸上。
"闭嘴!"
祖父突然暴喝一声,一脚踢翻了脚边的铜盆,盆里的羊水泼在墙上,竟滋滋地冒出青烟。
他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张黄符,狠狠地拍在我的额头上。
可眨眼间,符纸就焦黑蜷曲起来,就好像被无形的火焰舔舐着一样。
母亲原本虚弱的呻吟,突然卡在了喉咙里,没了声响。
紧接着,后院传来木头爆裂的脆响,那口停灵用的柏木棺材,此刻正在疯狂地震颤着。
就在我哇地一声哭出声的刹那,棺材盖轰然炸开。
一股浓重的檀香味混着令人作呕的尸臭,瞬间灌满了整个产房。
祖父的铜铃突然安静了下来,他缓缓地掰开我的眼皮,仔细看了看,浑浊的眼珠猛地收缩,嘴里喃喃道:"重瞳......"
那声音里,满是震惊和担忧。
三天后,祖父死在了祠堂里。
我躺在竹编摇篮里,听着外面大人们慌乱的脚步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是桃木剑折断的咔嚓声,铜钱撒落的哗啦声,最后,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喉咙被掐碎的咯咯声。
母亲冲进祠堂的时候,供桌上的祖宗牌位正在渗血,一片诡异。
祖父跪在血泊里,十指深深地抠进了自己的眼窝,场面惨不忍睹。
血沿着供桌的纹路缓缓汇聚,竟然形成了一个卦象。
村长请来的道士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吓得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村子,嘴里还喊着:"这是大凶之兆啊!"
那滩血在三天后都还没有凝固,最后,是王阿嬷用五谷杂粮把它盖住,才勉强挡住了那令人胆寒的景象。
百日宴那天,天上下起了红雨,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诡异的红色。
父亲去后院查看沤肥池,谁能想到,竹梯突然毫无征兆地断裂。
打捞队赶来,用长竿搅动粪水时,七条通体赤红的蜈蚣首尾相衔,缓缓浮出水面,在雨幕中,竟然盘成了北斗七星的形状。
母亲吓得脸色惨白,死死地捂住我的眼睛,可我还是从指缝间,看见了父亲肿胀的脚踝。
上面,留着五道青紫色的指痕,触目惊心。
三岁生日那天,母亲坐在织布机前,温柔地给我喂米糕,突然,棉线毫无预兆地缠上了她的脖颈,织梭也像疯了似的来回穿梭。
血珠随着经纬线交织在一起,在麻布上,竟然织出了一个腥气扑鼻的"殄"字。
村长带着人匆匆闯进来的时候,槐树上最后一片枯叶,正好砸中了我的眉心。
那叶子烫得就像一块火炭,在我额间留下了一个月牙形的疤。
"血棺子出世,阎罗点卯。"王阿嬷躲在篱笆后面,一边惊恐地看着我,一边往我身上撒糯米,嘴里还念叨着,"送去孤儿院都得折寿......"
很快,八个壮汉用浸过黑狗血的麻绳,把我像捆粽子一样捆了起来,然后像抬棺材似的,把我往牛车上架。
母亲突然从里屋冲了出来,她穿着大红嫁衣,袖口还滴着血,模样十分骇人。
她冲到我面前,往我嘴里塞了一块硬物,那东西冰得我舌头发麻。
"含着!死都不能吐!"
她最后摸了摸我眉心的疤,声音带着哭腔,满是不舍和决绝,随后转身,用尽全身力气撞向织布机的尖角。
鲜血溅在未完成的麻布上,正好补全了"殄"字的最后一道笔画,画面残忍又诡异。
牛车在盘山道上艰难地走了三天。
每当月亮升起,押送的男人们就神色紧张地往我嘴里灌符水,嘴里还念叨着:"喝了这个,可别再惹祸了。"
可他们没发现,母亲塞给我的青铜片,正在悄无声息地吸收那些符灰。
第四天清晨,当慈安孤儿院的铁门出现在晨雾中时,我吐出了已经温热的青铜片。
上面,刻着一个张牙舞爪的"镇"字。
王院长是拄着桃木拐杖出来的。
这个独眼老太婆,用拐杖挑起我的下巴,突然露出半口黑牙,嘿嘿一笑。
"像,真像你爷爷。"她一边摩挲着我眉心的疤,一边说,"从今天起,你叫罗晨。"
那笑容,让人心里直发怵。
我被扔进西厢房的那晚,后院传来一阵挖土声。
我好奇又害怕地扒着窗缝往外看,月光下,十几个黑衣人正神色凝重地往坑里埋棺材。
那些棺材只有枕头大小,表面布满蜂窝状的孔洞,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当啷"一声,王院长的拐杖重重地敲在窗框上。
"小崽子,不想变哑巴就闭眼。"
她恶狠狠地说,吓得我赶紧缩回了床上。
我在孤儿院的第一顿饭是夹生的糯米粥,难以下咽。
同屋的胖虎看我好欺负,上来就抢我的馒头。
可突然,他盯着我身后,惊恐地尖叫起来。
我下意识地回头,却什么也没看见。
只见胖虎的脖子上,慢慢浮现出五道青紫指痕,和我父亲脚踝上的一模一样。
护工听到动静,急忙冲进来时,胖虎已经把自己掐得翻了白眼,场面混乱又恐怖。
七天后,西厢房突然起了大火。
我被浓烟呛醒,迷迷糊糊中,看见无数小手在火苗里挥舞,耳边还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
王院长破门而入,她挥舞着桃木拐杖,劈开了火墙。
杖头的饕餮纹,此刻正咬着一截焦黑的小臂,十分惊悚。
她把我夹在腋下往外冲时,我恍惚间听见身后传来母亲的叹息:"戌时三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