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公式

　　北极坐标在江黎脑海中燃烧。她蜷缩在疗养院废弃的洗衣房里，用偷来的笔记本电脑破解母亲U盘中的加密文件。屏幕蓝光映着她苍白的脸，第十三次输入密码失败后，她愤怒地锤击键盘。

“试试...89757。“

孟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江黎差点打翻电脑。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左眼肿得几乎睁不开，病号服上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

“你受伤了!“江黎伸手去扶，孟迟却退后半步，指向自己衣服:“不是我的血。“

这个回答让江黎胃部抽搐。她输入那串数字，屏幕闪烁后弹出数百个文件夹--“JL系列临床数据““RH-null基因配对““放射性同位素追踪报告“。最顶端的视频缩略图是母亲站在雪地里的身影。

“找到..安全地方。“孟迟突然绷紧身体，耳朵贴近地面，“轮胎声...西北方800米。“

他们带着电脑逃向疗养院最偏僻的锅炉房。孟迟用铁丝三秒撬开门锁，里面弥漫着铁锈和霉味。江黎蜷缩在角落继续浏览文件，孟迟则在门口布置简易警报器--用细线串起的空罐头。

视频里，母亲的声音因低温而颤抖:“今天是2008年12月4日，我已抵达诺姆港。孟氏集团的货轮'极光号'明天启程，据线人透露，船上载有十二名 RH-null儿童...“

江黎的呼吸凝滞。镜头切换到偷拍画面:昏暗船舱里，孩子们手腕上都戴着编号手环。其中一个瘦小的背影正在墙上画数学公式，笔迹稚嫩却精准一-是六岁的孟迟。

“他们把我们配对….“江黎摸着自己锁骨下的编号，“为什么?“

孟迟指向屏幕某个角落。放大后能看到舱壁上贴着分组表：“JL-89757配 MD-00001，互补基因序列，预计融合成功率87%“

某种冰冷的认知击中江黎。她和孟迟不是偶然相遇，而是早在十五年前就被某种邪恶实验绑定的“配套实验品“。

电脑突然发出警报声。某个加密子文件夹开始自动解压，进度条缓慢前进。孟迟却猛地合上笔记本:“他们来了。“

远处传来罐头碰撞的脆响。孟迟拉着江黎躲进锅炉后方狭窄的检修通道。黑暗中，江黎能感觉到孟迟的心跳通过相贴的手臂传来，稳定得如同精密计时器。

脚步声停在锅炉房外。手电光束从门缝扫过，接着是对讲机的杂音:“发现电子设备使用痕迹，继续搜索东南区。“

当脚步声远去，孟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江黎摸到他嘴角温热的液体，在手机微光下看清那是鲜血。

“肋骨.…断裂。“孟迟艰难地呼吸，“肺叶..可能穿刺。“

江黎这才注意到他左胸不自然的凹陷。恐惧如潮水般涌来-一在这种地方，没有医疗设备，没有医生...

孟迟却抓住她的手按在自己胸口:“跟着...我的节奏。“他引导她的手指触摸肋骨断裂处，“45度角...用力。“

“我会伤到你!“

“必须...复位。“孟迟的眼神冷静得可怕，“计算过...角度。“

按照他的指示用力一推。孟迟的身体弓起，却只发出一声闷哼。片刻后，他的呼吸果然顺畅许多。

“你从哪里学的这个?“江黎颤抖着问。

孟迟指向自己的头:“医学教科书...全部记在这里。“他突然皱眉，伸手轻触江黎的太阳穴，“你的肿瘤...正在压迫视神经。“

这个突如其来的诊断让江黎愣住。孟迟的指尖沿着她头部几个点位移动:“前额叶...胶质瘤扩散路径...“他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需要...甘露醇降压。“

锅炉房外再次传来脚步声。但这次，孟迟的眼神变得锐利-一他抓起一根铁管，姿势突然像训练有素的战士。

“不是保安。“他轻声说，“步伐频率...特种部队。“

铁管在孟迟手中像手术刀般精准。当第一个黑影闯入锅炉房时，他斜劈对方膝窝，第二下击中持枪的手腕。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密闭空间格外刺耳。

“走!“孟迟将江黎推向后门，自己挡在追兵面前。

江黎抱着电脑冲进雨夜，却听到身后传来痛苦的闷哼。她转身看到孟迟跪倒在地，肩膀插着某种注射器。袭击者戴着夜视镜，臂章上是孟氏集团的标志。

肾上腺素冲上头顶。江黎抓起地上的砖块砸向袭击者头部，趁对方踉跄时拖起孟迟逃向树林。孟迟的身体越来越沉，呼吸带着可怕的湿啰音。

“坚持住...“江黎喘着气，雨水和泪水模糊了视线，“前面有...废弃车厢..“

他们跌进一节生锈的火车货厢。孟迟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不正常的青灰，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江黎拔出他肩上的注射器，闻到淡淡的苦杏仁味。

“氰化物...衍生物。“孟迟的嘴角溢出粉红色泡沫，“解毒剂…维生素B12...亚硝酸钠...“

他说出一串复杂的化学名称和剂量，声音越来越弱。江黎颤抖着打开手机闪光灯，在车厢角落发现几个被遗弃的化学试剂瓶--可能是流浪汉制毒用的。

“听着，我需要你确认。“江黎将瓶子一字排开，“这个是硫酸亚铁，这个是...“

孟迟微弱的视线扫过瓶子，轻轻点头。接下来的四十分钟里，江黎按照他的指示，在破玻璃杯里调配出浑浊的液体。每一滴加入都经过孟迟的眼神确认。

“喝下去。“江黎将杯子凑到孟迟唇边。

孟迟摇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先...计算...“他用手指在潮湿的地面写出复杂公式，“你的剂量...是乘以0.78...“

江黎这才明白，他也考虑到她可能中毒。这个认知让她胸口发紧。两人分饮了那杯可能救命的危险混合物，孟迟立刻开始指导江黎按压他的特定穴位。

“促进...血液循环...“他的声音渐渐有了力气，“你记得...穴位图?“

江黎点头。那些陪孟迟研读医书的夜晚，她从未想过知识会这样派上用场。当孟迟的呼吸终于平稳，她瘫坐在地，突然发现电脑还在怀里，屏幕亮着--加密文件已经完全解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