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惊涛碎玉

　　月港的火光未熄，燕寒衣已踏剑掠过料罗湾的暗礁群。璇玑罗盘的磁针在掌心发烫，指向海底的汪直宝船残骸——那里嵌着的郑和星渊石，正与他后颈的胎记形成地脉共振。青蚨的银链突然绷直，少女从礁石后浮出水面，螺钿簪上挂着半片倭寇旗帜，旗角绣着的徐字在月光下泛着血光。

燕公子，东瀛丸船的锚链缠着狼毒藤。青蚨甩了甩湿漉漉的鬓角，腕间银铃响出的节奏比寻常快了三倍，正是墨鸦在漠北传讯时的火急信号，他们要在子时潮汛引爆地脉磁芯！

燕寒衣的磁石吸住水面漂浮的铁锚，锚身刻着的沧海盟吞海兽，竟与他在万海楼缴获的佛郎机铳徽记完全相同。更令他心惊的是，锚链缝隙中卡着的半张图纸，边角处虎蹲炮改良图的落款，正是父亲燕北川的别号北川子。

吴舵主的福船到了。苏挽云的青衫在浪尖闪现，剑穗扫过暗礁时，竟勾出藏在珊瑚中的青铜炮钉——炮钉表面的螺旋纹，与泉州卫火器库的登记记录完全不符，戚家军旧部在船上藏了三十二尊改良虎蹲炮，炮口刻着的北斗刻度，与你后颈的胎记

话未说完，海面突然升起十二道水墙。燕寒衣的星轨步刚踏上天枢位暗礁，东瀛丸船的轮廓便在雾中显形，船身缠着的玄铁链上，密密麻麻刻着璇玑族的归海符——那是用洛青衣械臂的齿轮、冯保机关甲的獬豸纹、还有苏砚之机械心的碎片熔铸而成。

开炮！吴平山的怒吼从福船传来，三十二尊虎蹲炮同时轰鸣。燕寒衣却在炮口火光中看见诡异景象：炮弹竟被玄铁链的磁石吸偏，在暗礁群中激起的浪花，竟显形出漠北王庭的星野图。

他们用了漠北的磁吸术！青蚨的分水刺砍向锚链，银链却被磁石震得发麻，和拓拔烈的机关狼如出一辙，但锚链的磁极...她突然指向燕寒衣的胎记，和你体内的炙心蛊血同源！

燕寒衣的熔金手按在礁石上，赤焰顺着地脉蔓延，竟将海底的宝船残骸震出水面。郑和宝船的船头像在月光下泛着金光，龙眼处嵌着的星渊石，正与东瀛丸船的归海符形成阴阳两极。他猛然想起在南澳岛匠人手中的羊皮卷：磁芯分两极，一护河，一焚城...

寒衣，看船舵！苏挽云的剑穗缠住飘落的令旗，旗面九鬼纹下，显露出用隐火漆写的徐开山亲启——正是在万海楼缴获的、调令上相同的火漆印，他们要借宝船磁芯，把料罗湾的地脉火引向泉州卫！

东瀛丸船的甲板突然裂开，十二具青铜机关人抬着佛郎机铳走出，甲胄上的嘉靖年制铭文下，显露出父亲燕北川的锻造暗记。燕寒衣的非攻剑在掌心裂成七柄短剑，布成北斗锁舰阵，剑穗金线却在触碰到机关人时发出悲吟——这些甲胄的内衬，用的是青云剑宗弟子的道袍。

燕公子，磁芯的磁极在变！青蚨的螺钿簪突然指向星渊石，玉佩表面的星野图竟在逆时针旋转，他们在倒转地脉！

燕寒衣的璇玑罗盘应声炸裂，磁针化作赤焰箭头，直指自己的胸口。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当北斗倒转时，护河符的真意，藏在血脉里...熔金手本能按向星渊石，炙心蛊血与磁芯产生共振，宝船残骸的龙身竟在浪涛中显形，龙爪所指，正是泉州卫的方向。

吴舵主，带福船撞向锚链！燕寒衣踏剑冲向东瀛丸船，断剑穗尾扫过海面，竟将涨潮的急流引向玄铁链，苏师姐，用断脉剑誓刺他们的磁石枢纽！

苏挽云的剑穗突然绷直如针，刺向东瀛丸船的天枢位——那里嵌着的，正是从冯保机关甲拆下的獬豸纹甲叶。剑穗金线与甲叶的护河符反纹碰撞，竟在海面激起荧光漩涡，显形出徐开山的密信：借地火焚泉州，嫁祸海匪，坐收渔利...

机关人在此时自爆，炸出的黑岩铁碎片，竟与燕寒衣在潼关地脉裂隙发现的完全相同。他接住青蚨抛来的星渊石，发现玉佩背面新显形的星野图，泉州卫的标记旁，多了个与他胎记相同的符号——那是璇玑族地脉之眼的终极坐标。

燕兄，泉州卫急报！墨鸦的木鸢突然坠入浪涛，腹舱掉出的磁石上，用狼毒藤汁写着：徐开山调走全部抗倭火器，城基下埋着火雷阵！

料罗湾的潮水在此时达到顶峰，燕寒衣望着东瀛丸船缓缓沉没，船底露出的，是与《璇玑海图》相同的海眼入口。他知道，徐开山的阴谋远不止于此——那些用抗倭火器改良的佛郎机铳、用青云道袍做内衬的机关人、还有嵌着獬豸纹的归海符，都是为了掩盖一个更大的计划：借地火倒灌泉州，将抗倭重镇化为废墟，嫁祸海商，坐收渔利。

青蚨，把星渊石交给吴舵主。燕寒衣握紧断剑，剑穗上的碎玉还滴着海水，我们走陆路去泉州卫，徐开山的火雷阵，需要一样东西才能引爆...他指向自己后颈的胎记，当年我娘用九十七次换血为我铸就的护河符，也是他们眼里的钥匙。

苏挽云的剑穗扫过海面，勾住半片写着徐开山通倭铁证的残页，残页边缘的齿痕，与她在万海楼匠人手中见过的航海图完全吻合：寒衣，你看这残页的星野图...

正是璇玑海眼的位置。燕寒衣接过残页，发现图上泉州卫的地基下，画着与宝船磁芯相同的饕餮纹，徐开山要借我的血，点燃地火，把泉州卫变成第二个潼关。

料罗湾的晨雾渐起，燕寒衣望向泉州方向，那里的天空已泛起诡异的红光。他知道，徐开山的密信、沧海盟的吞海兽、还有璇玑族的归海符，这些伏笔终将在泉州卫的地火中引爆。而他手中的剑、体内的血、肩上的胎记，都将成为阻止这场浩劫的关键——哪怕要像父亲当年那样，用血肉之躯堵住地脉裂隙，也要让那些在月港码头燃烧的灯火、在料罗湾拼杀的身影、在南澳岛守护宝船的匠人，不被阴谋的火雷吞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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