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雨夜惊魂

　　暴雨如银鞭抽打着落地窗，苏瑶猛然从噩梦中惊醒。刺耳的刹车声混着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尖叫，像把生锈的锯子割裂雨夜。她赤足冲到窗边，只见顾家车道的绿化带里，顾逸辰的黑色迈巴赫斜斜嵌进冬青丛，前挡风玻璃的裂痕如蛛网般蔓延，车头灯在雨幕里垂死般明灭。

爸爸！予安的哭喊穿透婴儿房的隔音棉。孩子光着脚扑到飘窗边，小拳头捶打着玻璃，睡衣后背洇出大片冷汗。苏瑶抓过外套裹住儿子，连拖鞋都来不及换就冲下旋转楼梯，雨帘瞬间浇透了单薄的真丝睡裙。

急诊室的自动门滑开时，消毒水的气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顾逸辰斜倚在推车上，额角的纱布渗出暗红，左手却死死按在腹部。小事故，别吓着予安。他扯动嘴角，染血的白衬衫领口敞开，露出锁骨处狰狞的擦伤。苏瑶的目光掠过他藏在被单下的左手——绷带层层缠绕，血渍正沿着指缝缓缓晕染。

是林氏的人。当护士推着予安去做安抚检查，顾逸辰从枕头下摸出防水袋，里面的SD卡已裂成两半，他们在隧道设卡，要抢证据U盘。他咳嗽着吐出带血的唾沫，睫毛上还凝着车祸时的雨珠，助理机灵，提前把数据同步到了云端。

凌晨三点的长椅冰凉刺骨。苏瑶蜷缩着打盹，手机在膝头突然震动。彩信附件里，幼儿园监控画面刺得她瞳孔骤缩：穿黑色连帽衫的男人正用撬棍破坏侧门，帽檐下露出的半张脸有道狰狞的刀疤——正是庭审时坐在林晓身边的保镖。

妈妈！予安带着哭腔的呼唤从走廊尽头传来。李悦浑身湿透地抱着孩子，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地面汇成小水洼：我去接他时发现异常，保安已经封锁园区。苏瑶颤抖着抱紧儿子，闻着他头发上草莓味洗发水的甜香，突然想起顾逸辰总说这味道像融化的小甜点，此刻却酸涩得呛人。

重症监护室外的电视无声播放着快讯：林氏集团总裁在私人游艇上被捕。画面里老人戴着手铐被押解上岸，苏瑶望着他嘴角扭曲的弧度，突然回想起婚礼那日，他坐在贵宾席上举起香槟杯，杯沿映出的目光像毒蛇吐信。

顾太太？护士的轻声提醒打断回忆。病房内，顾逸辰半靠在床头，右手捏着断成两截的珍珠项链——那是他们十周年纪念日她戴着出席晚宴的配饰。车祸时抓在手里的，他苍白的指尖抚过磨损的搭扣，怕你心疼。

予安突然挣脱李悦的怀抱，小拖鞋啪嗒啪嗒地跑到床边。爸爸痛痛，吹吹！孩子踮着脚，肉乎乎的小嘴凑近顾逸辰额角的伤口。男人强忍着肋骨骨折的剧痛，将儿子圈进怀里，下巴轻轻蹭着那团柔软的发顶。

苏瑶站在床尾，看着他们交叠的剪影被闪电照亮。记忆闪回孕期那个雪夜，顾逸辰笨拙地组装婴儿床，螺丝刀三次从指间滑落；此刻他缠着绷带的手却稳稳托住予安的小屁股，掌心的温度透过棉布传递。窗外雷声轰鸣，却不再像往日般让她心悸——因为她知道，他们早已在彼此的生命里，筑成了最坚固的堡垒。

床头柜上，顾逸辰的手机屏幕亮起新消息：黑客团队攻破林氏暗网，发现二十年前顾父病逝的医疗记录被篡改。雨滴砸在玻璃上的声音里，苏瑶听见丈夫低声呢喃：这次，我们一定能结束这一切。予安突然咯咯笑起来，小手拍打着父亲胸前的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心跳曲线，与窗外渐弱的雷声，共同谱成一曲劫后余生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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