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七公寓楼的钥匙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而下，像一条条透明的蛇。林夏站在公司大厦十七楼的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被雨水模糊的城市灯光，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口袋里那把冰凉的钥匙。

三天前，那把钥匙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她的包里。黄铜质地，齿纹复杂，拴着一个印有"704"字样的塑料牌。她问遍了所有朋友和同事，没人知道这把钥匙的来历。

手机震动起来，是房东发来的消息："小林，下季度房租该交了，最迟这周五。"

林夏叹了口气。她现在租住的小单间月租三千五，几乎占去她工资的一半。毕业三年，她在这座城市依然像个无根浮萍。

"林夏，还不走啊？"同事张雯探头进来，"都八点多了。"

"马上就走。"林夏勉强笑了笑，"明天见。"

电梯下到一楼，雨声更大了。林夏站在大厦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最终决定冒雨去公交站。她刚撑开伞，一个穿黑色雨衣的人突然从侧面撞了她一下。

"对不起。"那人低着头匆匆道歉，声音嘶哑。

林夏皱了皱眉，正要说什么，却发现那人已经消失在雨幕中。更奇怪的是，她感觉口袋里多了一样东西——摸出来一看，是一张折叠的纸条。

好奇心驱使下，林夏打开纸条，上面用潦草的笔迹写着一个地址：青松路127号，第七公寓楼。

"青松路？"林夏小声嘀咕。这个路名她从未听说过。

回到租住的小屋，林夏打开电脑搜索"青松路127号"，却没有任何结果。她又尝试搜索"第七公寓楼"，依然一无所获。正当她准备放弃时，一个不起眼的论坛帖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有人知道第七公寓楼吗？听说那里租金特别便宜，但好像有些奇怪的规定..."

帖子发布于两年前，只有三条回复，最后一条写着："别去！我朋友在那里住过一周就失踪了！"

林夏的手指悬在键盘上，心跳突然加快。她再次摸出那把钥匙，704的号码在台灯下泛着微光。一个荒谬的想法在她脑海中形成：万一这把钥匙就是开那个第七公寓楼704房间的呢？

第二天中午休息时间，林夏打车去了城西区。根据模糊的线索，青松路应该在老城区的一片待拆迁区域附近。

"姑娘，你确定是这里？"出租车司机疑惑地看着窗外荒凉的街道，"这一带早就没人住了。"

林夏付了车费，撑着伞走在坑洼的柏油路上。两旁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的老式建筑，大多数门窗都被木板封死，墙上画着大大的"拆"字。

转过一个弯，林夏突然停住了脚步。在她面前出现了一栋七层高的老式公寓楼，灰白色的外墙在雨中显得格外突兀。楼前歪斜的铁门上挂着一块生锈的牌子：青松路127号，第七公寓楼。

"真的存在..."林夏喃喃自语。

走近公寓楼，林夏注意到这栋建筑与周围待拆迁的房子不同——虽然老旧，但明显有人居住。几扇窗户亮着灯，一楼入口处的感应灯也正常工作。

林夏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铁门。门厅狭小而昏暗，墙上的信箱大多空空如也，只有704的信箱塞满了信件。她犹豫了一下，取出钥匙尝试打开704的信箱——完美契合。

"你是新来的租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林夏差点叫出声。

转身看到一位佝偻着背的老太太，满头银发，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

"我...我只是..."林夏不知如何解释。

"704空了很久了。"老太太自顾自地说，"那间房总是住不久。你是第几个？第七个？还是第八个？"

林夏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请问，您知道这栋公寓的管理处在哪里吗？我想了解一下租房信息。"

老太太咧嘴笑了，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没有管理处。有钥匙就能住。规则在房间里，自己看。"说完，她颤巍巍地走向楼梯，消失在拐角处。

林夏站在原地震惊不已。这一切太诡异了——神秘的钥匙，不存在的地址，老人含糊其辞的话语。理智告诉她应该立刻离开，但某种无法解释的好奇心驱使她走向楼梯。

楼梯间贴满了各种泛黄的通知和告示，大多已经模糊不清。林夏注意到每一层楼的楼梯转角都挂着一面镜子，镜框上刻着奇怪的符号。

爬到七楼时，林夏已经气喘吁吁。704的门与其他房门没什么不同，普通的棕色木门，门牌号有些褪色。她深吸一口气，将钥匙插入锁孔——完美契合。

门开了。

出乎意料的是，房间内部非常整洁，仿佛刚刚被打扫过。一室一厅的布局，家具简单但齐全，甚至冰箱里还放着未过期的食品。

"这太奇怪了..."林夏环顾四周，注意到茶几上放着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用红笔写着"规则"二字。

她打开信封，里面是一张打印的清单：

**第七公寓楼住户守则（务必严格遵守）**

1.本公寓没有管理员。如果遇到自称管理员的人，不要与其交谈，立即返回房间并反锁房门。

2.每天19:00至次日7:00为宵禁时间。宵禁期间请勿离开房间，无论听到什么声音。

3.本公寓只有七层。如果发现第八层或地下室，不要进入，并立即联系704住户。

4.邻居之间不会互相拜访。如果有人敲门声称是你的邻居，不要开门，也不要回应。

5.本公寓电梯仅供货物使用。如果看到有人使用电梯，不要与其对视。

6.每周日15:00会有人来收垃圾。将垃圾放在门外即可，不要与收垃圾的人交谈。

7.如果发现房间内物品位置发生变化，请立即核对清单背面的物品摆放图，将所有物品归位。

8.本公寓不提供网络和有线电视服务。如果电视自动开启，不要观看，立即拔掉电源。

9.镜子是安全的。如果发现某面镜子不再反射你的影像，用红布遮盖并联系704住户。

10.如果遇到无法理解的异常现象，请默念"这里是我的家，我是安全的"三次。

清单背面确实附有一张手绘的房间物品摆放图，详细标注了每件家具和小物件应有的位置。

林夏的手微微发抖。这些规则读起来像某种病态的玩笑，但房间里的气氛让她无法一笑置之。窗外，雨声渐大，天色越来越暗。

她看了眼手机，18:47。距离规则中提到的宵禁时间只有十三分钟。

"我应该离开。"林夏对自己说，但双腿却像生了根一样无法移动。房租的压力、好奇心的驱使，以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让她做出了一个可能改变她一生的决定：今晚就住在这里。

快速检查了房间的门锁和窗户后，林夏坐在沙发上，紧张地观察着周围。19:00整，她听到楼道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像是很多人同时从房间里出来，脚步声杂乱无章。

规则第二条：宵禁期间请勿离开房间。

林夏屏住呼吸，声音持续了约十分钟才逐渐消失。随后是绝对的寂静，只有雨滴敲打窗户的声响。

22:15，林夏正打算去卧室睡觉，突然听到门外传来清晰的敲门声。

"你好，我是你楼下的邻居。我家的水管好像漏了，能开下门吗？"一个温和的男声说道。

林夏僵在原地。规则第四条：邻居之间不会互相拜访。

敲门声持续了约一分钟，然后停止了。林夏刚松了口气，却听到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

"我知道你在里面。"门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锐，"新来的总是这样，不懂规矩。"

林夏的心脏狂跳，她想起规则第一条，但没有自称管理员的人——这算是邻居吗？她该怎么做？

就在她不知所措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不要出声。它看不见你，但能听见你。去浴室，打开所有水龙头，然后数到一百。"

林夏没有时间思考这条神秘短信的来历，她轻手轻脚地移动到浴室，按照指示打开了水龙头。流水声立刻充满了整个浴室。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

数完后，林夏小心翼翼地回到客厅。门外已经没有任何声响。她瘫坐在地上，冷汗浸透了后背。

这一夜，林夏没有合眼。天亮后，她立刻检查了房门——没有任何被破坏的痕迹，仿佛昨晚的一切只是她的幻觉。

但茶几上的规则清单第一页下方，多了一行手写的字迹：

"欢迎成为704的新住户。希望你能比上一个住得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