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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昭仪

书名:归荣吟 分类:现言 作者:樾筱 更新时间:2025-01-28 15:29: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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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庆旒宫——

宫女来报,白婕妤和皇七子来了。

白婕妤白婧儿,和柔婕妤是闺中密友,只是白婕妤长柔婕妤一岁有余,先一步选秀入宫,承宠不久便有了身孕,柔婕妤三年后入宫时,白婕妤恰好诞下皇七子。

只可惜,白婕妤的母族声望不显,圣上对她也没有过多的在意,婕妤的位分多年未动,也没个封号。

不过幸运的是,白婕妤现居的甘嘉宫,主位是宸妃罗氏,宸妃是宫中公认的性子最和善的嫔妃,白婕妤在她底下过活,日子也还算好过。

“雨矜妹妹!”

“白姐姐!”

很快,一袭淡紫色宫装的白婕妤出现在内殿。

跟在白婕妤身侧的小男孩颇为乖巧的上前见礼:“柔娘娘安。”

这是皇七子阜庆。

“白娘娘安。”阜尚前世是演员,虽然如今变成了五岁小孩别扭的很,但演技在线,做个样子,不叫人生疑也是容易,他跟着阜庆喊,反正白婕妤和柔婕妤都是婕妤位分,想来是没差的。

给长辈见了礼,两个孩子又相互平礼——

“尚弟弟。”

“庆皇兄。”

“好了好了,都别拘着了,白姐姐,庆儿,快坐吧!”柔婕妤笑着让白婕妤母子落座,又招呼宫人看茶。

“雨矜妹妹,我听闻尚哥儿落水受寒,甚是心焦,本想早早来看望的,奈何宸妃娘娘旧疾复发,我侍疾至今日,这才得了闲。”

“瞧着尚哥儿的面色还算红润,我就放心了。”

“让白姐姐担心了,尚儿无碍。”柔婕妤道。

“姐姐,我瞧着这两孩子在殿里也是拘谨,让宫人带着到院子里去玩吧。”柔婕妤说到。

“母亲……”闻言,阜庆眼巴巴地望着白婕妤,眼中,对外面的向往一览无余。

“这倒是个坐不住的。看来是在太学院待的久了,给闷坏了。”看着儿子,白婕妤打趣道,又转而吩咐自己的宫女,“秋画,你带着殿下去,小心些。”

“是。”

“你也带着尚儿去吧。”柔婕妤吩咐自己的宫女。

很快,孩子们离开,白婕妤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了。

“妹妹,这次的事,你怎么看?”白婕妤眉头微皱,一脸忧色。

“什么怎么看……就是,就是孩子们小打小闹罢了,无碍的。”柔婕妤知道她说的是阜尚落水的事。

那日,几位皇子公主在御花园里玩闹,当今皇后萧氏嫡出的皇八子阜闵失手将阜尚推落湖中。

怎么看都是孩子顽皮了些,圣上也已责备过阜闵,她还能说什么?

她一个小小的婕妤还能哭天喊地讨公道不成?

不过这仇,还是要慢慢报的......

“……”白婕妤没有接话,缓缓地抿了口茶。

……

这边,阜尚被阜庆拉着跑到了宫院里。

“尚弟弟,我们来射箭吧!”已经八岁的阜庆初涉骑射,兴致颇高。

皇室子弟,自幼学武,可在八岁之前,练的都是基本功,只有在八岁后,才会有专门的夫子教习骑射。射、御两门课,诸位皇子无人敢懈怠。

阜尚年纪尚小,还没有正式练习骑射,阜庆一时兴起,没有注意到这点。

看着满脸期待的阜庆,阜尚没有拒绝:“好。”

宫人手脚快,不足片刻便支起了箭靶。

“尚弟弟,你看我的。”阜庆拿起弓和箭,瞄准箭靶,动作还像模像样的。

长箭射出,击中箭靶。

“好,七殿下好厉害!”

“中了,七殿下!”

“七殿下才学骑射不久,当真是天赋过人!”

“七殿下……”

宫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捧着阜庆。

“尚弟弟,我厉害不?”阜庆一脸骄傲地看向阜尚。

“庆皇兄……”阜尚的话还没说完,阜庆就一脸兴奋的吩咐宫人,“快,你去拿弓,让尚弟弟上手试试。”

随即又对着阜尚道:“尚弟弟,虽然夫子还没正式教你骑射,但你不妨试一下,这个可好玩了。”

看着阜庆兴致勃勃,阜尚温和地笑着应下。

宫人取了弓和箭,阜尚接过,手下意识地一掂,还挺沉。

阜尚拉开弓,瞄准靶心……

奇怪,动作怎么这么熟练?

阜尚心下有异,他并未费心练过弓箭,这方面的戏他倒是演了些,但都是假把式,而他现在分明感到熟悉,做的动作也标准,他深知自己没那个能耐。

到底是为什么?

……

“尚弟弟,怎么了?”见阜尚停住了,一旁的阜庆问到,语气关切,“是不是弓太沉了?”

阜尚摇了摇头,手一松,箭朝着箭靶而去。

只是……脱靶了,箭还没到箭靶那儿就落了。

阜尚看着射出去的箭,发愣。

“没事,尚弟弟,你还小,又没正式学过,等你八岁后夫子教导,定能射中!”看阜尚面色有些冷淡,阜庆以为他是在为脱靶而不悦,开口劝慰道。

“我没事。庆皇兄,你射吧,我看着就行。”

“好吧。”

阜庆继续射箭,不过射了没几箭,柔婕妤和白婕妤就出来了。

向柔婕妤和阜尚告辞后,白婕妤和阜庆便离开了。

柔婕妤没有白婕妤幸运,这庆旒宫位置偏僻,就她一人住着,圣上又许久未来,和冷宫无异。

柔婕妤和阜尚的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下去,谁都没有提找萧皇后报仇的事,他们都清楚,此事急不得,得慢慢谋划……

只是柔婕妤和阜尚谁都没想到,一年多的时间过去,在承德二十八年的深秋,圣上的两道圣旨到了庆旒宫。

“陛下有旨——今吾国与北沧互递国书,边商通畅,重修旧好,吾国皇九子阜尚,品性淳厚,朕甚爱之,愿送至汝朝修习,以彰两国友好之意,结睦邻之邦。着吾儿阜尚即日启程,不得耽搁!”

柔婕妤和阜尚的震惊不言而喻,但圣旨已下,不接便是抗旨不尊,他们担不起这个罪名。

“儿臣,接旨——”阜尚接过明黄色的圣旨,只觉有千金重。

不禁自嘲,他演了那么多的戏,古装戏中接圣旨的桥段也不在少数,却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心情复杂,或许是因为这是真的情景,不是拍戏吧!

而他……怕是真的回不去了……

近日宫中流言四起,因为和北沧交战失利,郚国要向北沧示好,说是没有适龄的公主去和亲,圣上便想着送一个质子过去。但阜尚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会是他,他现下不过七岁,半大的孩子送过去,不是送死是什么?

看来圣上是真的没有把他这个儿子放在心上……

其实,哪里是没有适合的公主呢?先皇后顾氏所出的皇长女阜芮,今年十六,宸妃罗氏所出的皇次女阜楠,今年十四,在这个封建国度,哪个不是恰好的和亲年纪?不过是圣上舍不得罢了。

阜芮是圣上的第一个女儿,占嫡占长,送去北沧和亲未免丢了郚国的脸面,圣上舍不得;而阜楠背后是世家罗家,圣上还要靠着罗家的势力平衡朝廷,也舍不得。

这不算来算去,就只能算到儿子里去了?

就要起身,传旨的公公却道:“九殿下莫急,还有一道。”

还有?

阜尚不解的抬头瞥了一眼公公,只见传旨的公公又打开了一道圣旨——

“陛下有旨——通州知府谢长昊之妹谢雨矜,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特封为四品昭仪!赐熙和宫主位!赏白银千两,琉璃云蝶簪一支,金丝鎏明玉流苏步摇一对,双冼玉珠耳环一对,碎金翡翠玉镯一只,华服五件,蜀锦三匹!”

听完圣旨内容,柔婕妤,哦不,现在应该是柔昭仪,已经崩不住脸色了,大哥之前的差事办砸,从正三品工部尚书降到正五品的一个京官,短短几月,竟又被贬到京外当知府了!虽然知府也是个正五品的官,但相比而言,京官的分量肯定是要重的多的。

而她对此,竟一点也不知道……

谢家,也过得很难了吗?

连消息都传不进来……

“柔昭仪娘娘,接旨吧。”公公见柔昭仪面带震惊,只当她因为晋了位分过于欣喜,这可是一下子从婕妤到了九嫔之首的昭仪啊!虽然要把儿子送到北沧,但皇九子总归是要回来不是?

虽然,真的很难回来……

“臣妾,接旨——”如此有分量的圣旨,柔昭仪是第一次接,她知道,这是圣上对她的“补偿”,把她的儿子送去当质子,给在宫里的她荣华体面。

“娘娘,稍后总务司的人会来替娘娘安排迁宫事宜。”身为昭仪娘娘,能掌一宫,自然是不能再住庆旒宫的侧殿了。

“有劳公公了。”柔婕妤说着,一旁的宫女上前递了些碎银子。

“娘娘客气了,这是奴才应该做的。”公公得了赏银,笑着离开了,“奴才告退。”

“阿尚,你随我进来。”说完,柔昭仪便朝内殿走去

“……”阜尚看了一眼柔昭仪,没有说话,默默地跟着进去。

母子俩的密谈无人得知,总务司动作快,午后,柔昭仪便搬到了熙和宫,以昭仪的身份,算是真正在后宫有了一席之地。

柔昭仪迁宫,首先来拜见的是原先居住在熙和宫侧殿的萧婕妤和昕美人钱氏。

萧婕妤是萧皇后的族妹,只是当初萧家送萧婕妤入宫时,没有得到萧皇后的首肯,萧皇后挺不待见萧婕妤这个族妹的,把她扔在了熙和宫不管不问,可怜萧婕妤入宫三年,还没侍寝过,惹得宫中人人笑话。

至于昕美人,柔昭仪之前没有怎么听过她的名号,不过她姓钱,和谢老夫人的娘家有些关系。

翌日,柔昭仪卯时便起,她如今是一宫的主位,按规矩,要去中宫请安。

一番梳洗打扮,柔昭仪穿上了昭仪规制的宫装,在宫人的带领下,往萧皇后的凤栖宫而去。

……

“晓儿,那是谁?”

“娘娘,那是新晋的柔昭仪谢氏。”

宫道上,一打扮华贵的女子停住脚步,低声问身边的宫女。

“原来是她。”宸妃了然,“是个可怜人儿。”

……

凤栖宫。

“臣妾给德妃娘娘请安。”宫院内,已有数位妃嫔在候着,位分最高的是德妃,出身葛家。

“平身吧。”德妃瞥了一眼柔昭仪,眼神中带着同情。

皇九子阜尚要被送到北沧当质子的,这柔昭仪也是个没什么福气的,生了儿子却保不住,和她的霞儿一样。

皇四女阜霞,德妃所出,可惜出生不久便夭折了。

“是。”柔昭仪起身。

“臣妾给昭仪娘娘请安。”位分比柔昭仪低的敬昭容、端贵嫔、淑贵嫔依次行礼。

“宸妃娘娘到,阮贵嫔娘娘到——”通传的声音传来,只见宸妃和阮贵嫔一前一后进入凤栖宫。

各自见礼后,大家都有意识无意识的打量柔昭仪。

晋了位分却失了儿子,柔昭仪身上的戏大家都等着看呢。

等了一会儿,凤栖宫的掌事宫女走了出来:“宣,诸位娘娘觐见——”

入了内殿,萧皇后一身正红色凤袍端坐在凤椅上,神态端庄,凤仪万千。

“臣妾恭请皇后娘娘金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诸位妹妹平身,赐座!”

“谢皇后娘娘!”

落了座,萧皇后的目光便朝着柔昭仪看去。

“昭仪妹妹这是第几次入本宫的凤栖宫来着?”

“回娘娘的话,第三次。”

第一次是在初入宫时以入选秀女的身份入凤栖宫拜见萧皇后。

第二次是在初次侍寝后,以圣上新封的谢美人的身份入凤栖宫拜见萧皇后。

第三次便是现在。

“你晋升昭仪,本宫心中欣喜,来人,传本宫令,将本宫的玲珑清莹白玉镯赏给柔昭仪。”萧皇后吩咐宫女,又看着柔婕妤的眼睛,“昭仪妹妹,本宫这第三次的见面礼,你可还喜欢?”

柔婕妤看着萧皇后,原以为的仇恨却没有那么浓烈。

果然不是……

……

“娘娘厚赏,臣妾自是喜欢的,臣妾谢皇后娘娘赏赐。”

“喜欢就好。”萧皇后笑着,低头抿了口茶。

“这都多久不见元贵妃姐姐了。”德妃似是不经意的说到。

“德妃姐姐,瞧您说的,是圣上体恤娘娘辛苦才免了娘娘她的请安,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您缘何又提起贵妃呢?皇后娘娘,您说是不是?”接话的是淑贵嫔,有一子——皇五子阜恒。

元贵妃季氏,嫡兄季平忠是当朝门下省正二品侍中,时人称其左相,颇得圣上重用,元贵妃也是宠冠六宫第一人。

“的确,圣上今早已经传了旨意,今日贵妃不必前来请安。”这话萧皇后是笑着说的,端的一派贤良淑惠,只是语气里有多少咬牙切齿,怕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贵妃就是好命啊……”底下,端贵嫔酸酸地说到,端贵嫔出自宁西侯府孟家,很早就伺候在圣上身边,曾有一子一女,而且那时的皇后还不是萧皇后,还是先皇后顾氏。

只是顾家权倾朝野,惹了圣上忌惮,在打压了顾家后,顾皇后病逝,圣上才又改立了萧家女为后,萧家也因此水涨船高,成了京中新贵。

顾家是武将出身,因为顾家的原因,圣上不是特别喜欢武将,宁西侯府孟家也是武将出身,宁西侯孟显还独自掌有西部边关五万大军,故而圣上对宁西侯府孟家一直有所防备。

作为宁西侯的嫡姐,端贵嫔并没有得到圣上太多关注,又因为她儿子——皇次子阜源的薨逝,圣上迁怒她,连带着也不喜她的女儿——皇三女阜莹,更是多年未动她的位分,眼看着入宫的新人一个个爬到了比她还高的位分,端贵嫔作为一名“老人”,在宫里的处境也是格外尴尬。

“说来,昨日陛下晋了昭仪姐姐的位分,妹妹以为陛下会去姐姐的熙和宫歇着,没承想还是去了贵妃娘娘那儿。”一旁的淑贵嫔讽刺地看了一眼柔昭仪。

手,不自觉的握紧,这个淑贵嫔,竟在这儿等着她。

“淑妹妹,陛下去哪儿是陛下的自由,陛下圣意,岂是我等可以揣测的?”柔昭仪开口堵了淑贵嫔的话,以前相见,都是淑贵嫔唤她一声“柔妹妹”,如今倒是换了过来。

入宫八年有余,后宫的风波她从未牵扯其中,只是现在她位至昭仪,怕是躲不了了,既然如此,她就不能怯弱,阜尚要被送去北沧,那她就要在宫里撑着他的气势。

“昭仪姐姐怎么说得这般严重!”淑贵嫔状似无辜地看着柔昭仪。

后宫如前朝,也是站队明显。

淑贵嫔的母族秦家和季家有亲缘关系,是元贵妃一派的。

德妃失了爱女后便深居简出,但也时不时联合萧皇后给元贵妃添堵,因为有传言说皇四女的死和元贵妃有关系。

再就是萧皇后,萧皇后罩着的人挺多的,敬昭容算是位分最高的一个,敬昭容有一个女儿——皇六女阜容。

至于宸妃,下头好像就只有一个阮贵嫔能排的上号,因为之前阮贵嫔还是阮婕妤的时候,是住在宸妃的甘嘉宫偏殿的,两人关系挺不错。宸妃膝下除了皇次女阜楠,还有皇六子阜泽,在后宫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柔昭仪笑了笑,没有接淑贵嫔的话,是对是错,在座的萧皇后和诸位嫔妃自有论断,她不需再解释,落人口舌。

“这不愧是晋了位啊,昭仪妹妹说起话来都是带刺的,以前倒不知你这般伶牙俐齿。还有淑贵嫔,你也少说两句。本宫乏了,都退下吧。”萧皇后眉头微蹙,语气带着责备,中宫皇后的架势拿的足足的。

“是,臣妾告退——”

……

寒雪飘飘,阜尚踏上了去北沧的路,回头见愈发模糊的京城城墙,他捏缰绳的手紧了几分,他眼神泛冷,似淬了寒冰——

终有一日,他会回来,不坐上那万人之上的位置,都对不起他那十几年刀枪剑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