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程乔木，你怎么才来，我们都快走了。”程乔木的同学抱怨道。

“对不住啊，我收拾东西迟了一点。”跟在程乔木后面的林昭生悄悄红了脸，是她吃早饭太慢了才迟到的。

“我走得比较慢，对不起。”林昭生从他后面挪了出来。

“没关系没关系，你长得这么可爱，走得慢也没事。”那个同学看起来有些局促，他连连摆手笑着说。

“哥哥，我先去找我们老师，一会来找你。”林昭生拉了拉程乔木的衣服。

“好。”

林昭生转身朝他们班主任走去，现在是夏天，早上的空气里带着点湿气，群山在雾的遮掩下若隐若现，林昭生很喜欢夕霞镇的早晨和夜晚，晚上的时候天上会有很多很多星星，每次星星出来，她就盯着看好大半天。

到了地方，林昭生把东西一放好就去找程乔木了，学校选的地方在一大片空土地，旁边有一处小木屋，有些破败，是两个老人住的地方，学校给了钱向他们租一段时间用来做饭。

林昭生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空地上的程乔木，刚想上去，就看见一个和程乔木一样大的女孩在程乔木背后轻轻拍了他的肩，那个女孩高高的，五官长得都很精致。她曾经在学校去找程乔木时见过她。

程乔木偏了偏头，冲那个女生温柔地笑笑。

林昭生心里有些不高兴，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好像是自己的玩具被人抢了一样，她走了上去，手里拿着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程乔木，你渴不渴呀？我给你拿了水。”林昭生笑眯眯的。

“好，谢谢昭昭。”程乔木接过水却没有打开。

很快，老师过来组织学生们去种树了，他们要种的是小竹苗，一根竹苗有林昭生半个身子般高，林昭生要两只手掌才能握住。

少先队里只有两人是她的同学，但是那两个都去和老师包饺子了，其他人她不熟，程乔木去帮别人了，说是马上就回来，她手撑着一颗竹苗茫然的看着周围，她快要没力气了。

又等了好一会也没见程乔木来找她，这时旁边一个高年级的男孩看她半天没动，便走上前来。

“你好，需要我帮忙吗？”

话一出口，男孩就愣住了，眼前的女孩抬头看向了他，眼眶湿润，像是蒙上了一层雾，只一眼，就让人觉得她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诶，你是不是拿不动，你别哭，我帮你拿我帮你拿。”男孩手忙脚乱地接过林昭生手中的竹苗。

林昭生动了两下已经酸软的手腕，她本来是想把竹苗放下去找程乔木的，但是她正准备放下的时候，看见程乔木拉着刚才那个女生的手去了木屋，他把她忘了，一时间林昭生不知道做什么反应，也忘了放下竹苗。

“谢谢，我想去上个厕所，麻烦你种一下了，对不起。”林昭生说完就朝木屋走了过去。

刚进门就看见程乔木站在门边，旁边有个小板凳，板凳上坐着那个女孩，女孩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林昭生视线下移，看见她有根手指贴着创可贴。

原来，是这个姐姐受伤了吗，那她刚才觉得程乔木忘了她会不会很过分，她没有受伤，就是搬不动竹苗而已。

“昭昭？怎么了？”程乔木看见她进来，还有些急促的样子，摸了摸她的头。

“没事，我看见你进屋子了，就来看看。”林昭生说。

“刘伶手受伤了，我正好带了创可贴和碘伏，就带她进来处理伤口了。”

“嗯。”林昭生看着程乔木脚边的那瓶水，那是她给他的，她专门在一堆矿泉水里选了一个红瓶盖的，此时那瓶水还剩下一半了，地上有着一大摊水痕。

为什么不能拿其它的水给这个姐姐处理伤口，林昭生想。

“程乔木，我去种树了。”

林昭生转身就走，也不管身后的人是什么反应。

“诶，昭昭等等我啊，你搬不动那个，我陪你一起。”

在大家的努力下，很快就把四十多根竹苗种好了，木屋里饺子也包好了。

林昭生坐在门口一处石墩上，抱着碗津津有味的吃着饺子。

程乔木坐在她旁边，他比她先吃完，吃完了就一直看着林昭生，等林昭生吃完他将他们俩的碗拿进了木屋。

等一切都收拾好了，他们就回了家。

又是一天周末早上，林昭生匆匆忙忙跑下楼

“小姑，你怎么不叫我呀？我今天要和他们出去玩的。”林昭生跑到厨房冲林佳艳不高兴地嘟了嘟嘴。

“你自己不是也起床了吗？桌上有买的豆浆油条，快去吃，一会冷了。”林佳艳好笑道。

“好～”林昭生这三年被林佳艳和范忠国宠得越来越无法无天了，性格越来越娇憨。

林昭生几口吃完豆浆油条，跟林佳艳打了招呼就跑出去了。

她先到他们家往左数的第二家人家门口。

“曼曼！下楼了！”林昭生冲楼上吼着，然后走进了屋里。

“孟叔叔早上好，我来找曼曼玩。”孟珏曼的爸爸一米七几跟才一米四的林昭生差距不要太大，孟叔叔是北方人，说的普通话，又带着点地方口音。反正林昭生没有一次听到孟叔叔念对过自己的名字。

“粥粥（昭昭）来啦，快进来，二曼马上下来。”孟钰曼是他们家老二，他们私下里也都喊她二曼。

“好，谢谢叔叔，我上楼去看看她。”

“去吧。”

孟钰曼的房间在四楼，他们这的房子都挺大的，虽然比不上别墅，但胜在自己修的，楼层可以多修一点。

林昭生跑上楼，唰一下把门给她打开了。

孟钰曼正在披外套，一脸懵的看着她，明显是刚睡醒。

“孟二曼！说好的早起呢！快点收拾好，去学校找程乔木他们玩了。

“行行行，大小姐，你能小声一点吗？我耳朵受不住。”孟钰曼比林昭生大一岁，高一个年级，以前是程乔木的朋友，现在也是她的最好的朋友之一。

“快点，我去楼下等你。”林昭生跑下楼，蹲在孟钰曼他们家门口等她。

过了一会，孟钰曼手里拿着个面包走到她旁边，吃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走吧，去找程乔木他们。”

他们今天约定好了去林昭生和孟钰曼他们那一排房子的背后的那座山头玩。

“程乔木！”林昭生看见程乔木放开了拉着孟钰曼的手，跑到了他身边。

“啧啧啧，林大小姐，你就只看见了程乔木，看不见我们吗？”张宁在一边捂着心口，“难过”的说。

“收起你那浮夸的表演，你长的不好看，我不吃这套。”林昭生嫌弃的瞥过了脸。

“你看，被嫌弃了吧，哈哈哈…”魏承泽大笑着。

“你别笑，你也好不到哪去，你今天是不是又没洗脸？”

“…小昭昭，这种事情是不能外说的。”

“哼！”

“走吧，去买点东西吃？”程乔木摸了摸她的头。

魏承泽，孟钰曼，张宁，她，程乔木还有一个去县里上小学了的戚清雪，他们几个人最是要好，程乔木最大，比林昭生高了两个年级，魏承泽，张宁，孟钰曼，戚清雪都只比林昭生大了一个年级。

“好～”

程乔木给林昭生买了一瓶某奶，外加一包小熊饼干。

“程乔木，不带这么偏心的啊，我们呢？”

“要吃自己买去。”林昭生略带得意的说。

“都别闹了，快点买完东西去后山玩了。”程乔木摸了摸林昭生的头。

魏承泽看着他的动作皱了皱眉头，还是没说什么。

等他们爬上山，程乔木带着林昭生先爬上了一处小山崖。

到了一处高坎，其他人都跳下去了，林昭生不敢，这离地高度都快有她这么高了。

“昭昭，快下来。”程乔木留下来等她。

“好高啊，不敢…不跳！”林昭生说着准备绕路过去。

“没事的，你跳下来，我会接住你的，不信我啦？以前你爬大树也是我接住的你呀，跳吧，不会摔的。”程乔木笑道。

他们这有一棵很大的树，在林昭生他们要去学校的一条小路旁，得要三个林昭生才能抱完。

林昭生他们喜欢爬上去，但林昭生爬上去又下不来，每次程乔木都得在下面哄她几句才能把她弄下来。

“那你得接住我啊，要接住啊！”林昭生咬唇，可怜巴巴地盯着程乔木。

“好，一定。”

程乔木还是接住了她，他从来没有一次让她跳下来摔到过。

……又过了很多天，林昭生三年级快上完了。

“昭昭，走吧，我们今天去三伯伯家。”今天林昭生刚回来就见林佳艳红着眼睛，很着急的模样。

“好。”

到了王音那儿，林昭生看见了很多人，还有她已经一年多没见过的父母。

“昭昭。”蒋晴走过来拥她入怀，眼睛同样是红红的。

“…妈妈，你们怎么回来了。”林昭生没有回抱，妈妈这次回来了还会走吗？

蒋晴没有说话，林佳艳走进屋子，林昭生才看清里面的场景。

一个老人躺在用两条长板凳撑起的木板上，那是，她的阿婆？

“妈妈，阿婆怎么了？”林昭生小心翼翼的拉了拉蒋晴的袖子。

“没事，阿婆生病了，昭昭上楼去看电视吧，妈妈和伯伯们有事要忙。”

“好。”

长大之后，林昭生才知道，人要死的时候，会把他放在硬一点的床板上。

林昭生在楼上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吵醒她的是楼下一阵一阵的鞭炮声。

林乐走上楼，眼神带些难过。

“你就这么在这坐着？林昭生，阿婆去世了你一点也不伤心？她对你这么好。”林乐难过地说道。

“去世了？和大爷爷一样吗？”没有人告诉过林昭生去世的概念。

林昭生记得以前有个大爷爷，大爷爷不会说话，每次见了她都咿咿呀呀的比划，但她看不懂，大爷爷每次都会拿东西给她吃，有时候是糖，有时候是饼干。

后来有一天大爷爷家挂满了白布，林佳艳告诉她大爷爷去世了。

后来她再也没见过大爷爷。

“我见不到她了吗？”林昭生问道。

林乐不再看她，转身下了楼，过了好一会，林昭生刚想下楼，蒋晴来了。

“昭昭，楼下很忙，昭昭就在楼上好好待着，困了就去姐姐房间睡觉好吗？”

“好。”林昭生犹豫了一下，然后问“妈妈，阿婆去世了吗？”

“是。”

“那我以后见不到她了吗？”

“嗯。”蒋晴摸摸她的头，眼眶又红了，虽然林昭生阿婆说话刻薄，但是刀子嘴豆腐心，又对林昭生他们都很宠溺。

“那我现在能去看看她吗？”

“昭昭，你不能去，你八字和阿婆犯冲，去不得。”

林昭生不明白什么是八字犯冲，只点了点头，她想好了，明天睡醒去看阿婆。

阿婆对她很好，虽然以前她有些怕她，因为阿婆瘦瘦的，总是垮着脸，看起来很凶，但是她记得，阿婆总会带她和林乐去村里一处观音庙里玩，每次去一趟都会得到一串佛珠，观音庙里有一颗许愿树，上面有很多写满愿望的红飘带。

阿婆还会给她买葡萄，买零食，阿婆还会在妈妈爸爸吵架时哄她睡觉，阿婆还会帮她打蜘蛛……

林昭生想，她明天就去看阿婆。

葬礼办了七天，林昭生没有一次靠近过阿婆身边，最多在灵堂跪一会，蒋晴他们就会让她走了。

送葬的时候，林昭生也没有跟着去。

林昭生在葬礼期间一次没哭过，小小的孩子心中有悲伤，但是却没有泪水。

很久之后，林昭生理解了去世意味着什么，也理解了当时自己为什么没哭。

有时候，迟来的日日夜夜的想念，比那一刻的悲伤更让人难过。

……

林昭生快六年级了，她今年暑假要去蒋晴工作那边玩，他们在重庆，林乐也要去。

林昭生很高兴，这是第一次去重庆。

“昭昭，快下楼来。”林佳艳给她收拾好东西后叫她。

“来了！”林昭生跑下楼，现在是上午，他们要下午才出发。

趁这会，林昭生跑到了夕霞中学去，果然，刚到校门口就看见操场上打篮球的程乔木。

“程乔木！我来啦。”林昭生跑了过去。

“嗯？你不是要去重庆吗？”程乔木停了下来，抱着篮球。

程乔木已经快初二了，现在比林昭生高出一个头，因为常年打篮球锻炼，身材看起来纤细却有力量。

“下午才去啦，我去了可能就快要开学才回来哦。”林昭生有些失落，自从读小学，她和程乔木还没有分开过这么久呢。

“嗯，好好玩，也别忘了写作业。”程乔木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好像很喜欢摸她的头。

“知道了，那你会想我吗？”林昭生盯着他，眼眶红红的，好像只要他说不想，林昭生当场就能哭出来一样。

三年级开始她就在留长发，她头发长得特别快，三年级到五年级，三年时间她头发已经快要到大腿了，每次洗头发都要好长时间，但是她不乐意剪，上学的时候她就扎起来，不上学就看心情。

程乔木看着面前的女孩，散着头发，刘海遮住了她的额头，可怜巴巴的盯着自己，一双桃花眼弯弯的，很好看像是呈满了万千星辰，粉红色的嘴唇，女孩鼻梁很高挺，皮肤白皙，却又透露着一点病态的苍青色，瓜子脸却又带着点婴儿肥，看起来好不可爱。

程乔木心中一动。

“会。”他没有犹豫的说。

林昭生得到了自己满意的回答，开开心心的回家去了。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非得来找程乔木一趟，就是，好像看了一眼他就能心安。

转眼到了下午，林乐已经收拾好东西到林佳艳这边来了，送他们去重庆的是林佳艳的儿子，范叙开车送他们。

林乐已经快高二了，林昭生和她关系好了不少。

林乐留着短发，比林昭生高了一个头，两人自认为和彼此长得不像，比如林乐的鼻梁没有她的挺，眉毛没有她的浓，但是林乐总体看却比她好看，林乐长得也很白，不同于林昭生病态的苍白，林乐的白是正常健康的。

“姐姐，你是不是有手机？你能借我用用吗？”林昭生双手合十，睁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林乐。

“……我这是老年机，只能打电话。”林乐抽了抽嘴角。

“啊～好吧。”林昭生本来想登个企鹅给程乔木发消息的，小姑有个平板，平时都是林昭生在玩，顺应潮流，林昭生也去注册了企鹅，但是她不可能把小姑的平板带走呀，怎么联系曼曼和程乔木呢。

他们刚坐上车，还没发动，林昭生就听见了熟悉到声音。

“昭昭！等会。”林昭生下了车，看见跑来的程乔木，他手里提着一个黑口袋。

“程乔木，这是什么？”

程乔木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将她拉到一边去把口袋递给了她。

“这里面是零食，有你最爱的小熊饼干，没买多少，我怕重庆那边没有这个，你省着点吃啊。”

林昭生红着眼眶，她突然不想走了。

程乔木这几年对她真的很好很好，他去市里上初中，每个星期周五才会回来，林昭生喜欢吃小熊饼干，但是夕霞镇经常缺货，每次程乔木回来的时候都会给她买好几包小熊饼干还有其他吃的。

“谢谢程乔木，你快回去吧，我们要走了，我在外面一定会找机会给你发企鹅的。”

“好，路上小心。”

林昭生坐上车走了，程乔木一直在夕霞中学前的那道岔路口处站着，目送他们直到看不见。

“那是谁？”林乐看着她怀里的一大堆零食，挑了挑眉，询问道。

林乐很少会主动过问她的事情，林昭生没在意。

“我朋友。”林昭生拆开一包小熊饼干，递给了林乐。

“我不吃这个，自己吃。”林乐转头看着窗外。

林昭生收回手，自己津津有味地吃着。

范叙放着歌，林昭生只能听懂那歌里唱的一些歌词。

“命运就算颠沛流离，命运就算…”

林昭生吃完那一包饼干，剩下的被她好好的收了起来，就这么点，她要省着吃。

很快，林昭生有了睡意，慢慢的睡了过去。

林乐颇为嫌弃的看着自己肩膀上的脑袋，还是没将她给扒拉下去，等范叙回头看她们俩时，她们俩已经互相靠着彼此睡着了。

范叙调小了歌声，开车去重庆得要六七个小时，中间要经过一个服务站。到服务站的时候两人醒了。

“要上厕所快去，我去给你们买吃的，要吃什么？”范叙扔给他们一包纸。

他下巴带着胡茬，头发也有些长，瘦瘦的，不怎么高，一米六三四，今年已经23了。

“我要吃蛋炒饭。”林昭生扯了几张纸，然后望向林乐。

“…我也吃蛋炒饭吧。”林乐明白她什么意思，就是想她们吃一样的东西，幼稚鬼。

林昭生得意的笑了笑，范叙点了点头就朝餐区走，林乐带着林昭生去了厕所。狗永远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

……

坐了七个多小时的车后，林昭生他们终于到了蒋晴他们所在的小区门口。

“乐乐，昭昭。”蒋晴和林玉启在门口等着他们。

“妈妈爸爸。”林昭生跑下车，林乐跟在她后面，两个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行李箱。

蒋晴将他们带进小区，他们在小区离小区大门最近的那栋楼的一楼租了房，开了一家某鸟驿站，现在取发快递的人很多，蒋晴将她们两带进房间就没再管她们。

“姐，我们要出去帮忙不？”林昭生看着眼前杂乱的房间，神色有些复杂。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其他地方堆满了纸箱。

“…先把房间收拾好吧。”林乐说。

等他们两好不容易将一堆纸箱跟俄罗斯套娃一样的放在一起后，天都已经黑了。

林昭生放下行李跑出去。

现在还是有人来取快递，就是没这么多了。

“你是小妹儿讷？”店里一个看起来比蒋晴小十来岁的阿姨问。

“嗯。”林昭生虽然偶尔跳脱，但是对于不熟悉或者不认识的人，她还是很害羞。

“你叫她雪姐吧，她在店里打工。”蒋晴好不容易闲了下来，随口跟林昭生说。

林乐也出来了。

“呀，晴姐好福气哟，两个女娃娃都这么漂亮，乖得很。”

刘雪笑着说。

林乐和林昭生对视一眼，她们两个都不擅长对付这种场面。

冲刘雪嘿嘿一笑，两人便溜进了房间。

“好无聊啊～”林昭生呈大字铺在床上。

“这是什么？”林乐说。

林昭生一个咸鱼翻身坐了起来，林乐站在厕所门口盯着面前的笼子。

林昭生走过去一看，眼睛都亮了。

里面是一只花枝鼠，一身银色的毛，脑袋和背上脊椎那是黑色的毛发，尾巴长长的，加上尾巴长，这只花枝鼠比林昭生手掌还要长。

“它好可爱啊！！！！”林昭生蹲在笼子前，眼睛直盯着花枝鼠看。

“妈妈，那只小老鼠叫什么名字？”林昭生跑出去问。

“小小米。”蒋晴说。

“好可爱的名字。”林昭生蹲回笼子面前。

“你吃不吃东西？咬不咬人啊？”林昭生用手逗弄着它。

小小米在笼子里，脸上的胡须一颤一颤，辨认着这个陌生的味道。

林昭生很喜欢动物，以前养过很多仓鼠，养不活，林佳艳也就不准她养了，还有小狗，林佳艳家养了一只黑色的土狗，比林昭生还大了一岁，四年级的时候，那只土狗不知道去哪了，再也没回来过。

家附近也有很多流浪猫流浪狗，说来很神奇，林昭生好像天生对动物有着亲和力，那些平时很凶的流浪狗从来没对林昭生呲过牙，林昭生哄哄它们就让她摸摸头。

“小小米呀，好可爱呀。”林昭生晚上睡觉前还去逗了好一会小小米。

“你别逗耗儿了，快去睡觉，明天早上起来帮忙。”林玉启催促道。

林昭生不怎么亲近林玉启，她不喜欢爸爸，但也称不上讨厌。

“林昭生，快点过来收拾你的衣服，别想要我帮你折衣服。”林乐在床上咆哮。

“噢，来了。”

……

两姐妹在重庆待了快半个月，已经熟悉了快递店里的一切事务，偶尔会有点小差错，像拿错快递给别人，找不到快递了…

“姐，没人，嘿嘿。”林昭生端张小板凳坐在林乐旁边。

林乐和她对视一眼，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笑着。

前两天蒋晴刚给林乐换了新的智能手机。

由于这两个星期林乐两人在帮忙看店，中午的时候又很热，没几个人愿意出门收取快递，人少，蒋晴就放手让她们两个在中午看店，她去午睡。这时候就是她们看电视的美好时光。

看了没一会，一位阿姨牵着一条狗走进店。

“你们妈妈呢？”

林乐站起来“妈妈在睡觉，阿姨要取快递吗？取货码是多少？”

“不取快递，我是你们妈妈的朋友，你们还得叫我大姨嘞，我来找你们妈妈，你们帮我去喊喊她。”

“好。”这间房子一共有两个房间，一个是厕所旁边挨着的那个，绕过取快递的货架就能看见房间门，一个也需要绕过货架，只不过还有一个特别特别小的阳台隔着，阳台真的很小，只能站三个人的程度。

林乐去叫蒋晴，林昭生端了一张小板凳给那个说是她们大姨的人坐。

“大姨，这是你的狗吗？”

“不是，这是别人刚拿给我的，我不想养，带来问问你妈妈养不养。”

林昭生闻言，跑过去摸了两下小狗。

狗狗不大一点，看起来只有四个多月，一身金色的毛，却又不太像金毛，耳朵是弯的，小金毛的眼睛很亮，它蹭了蹭林昭生的手，又伸舌头舔了一下，尾巴不停的摇动。

“它很喜欢你。”

“它是金毛吗？”

“不是，听说是金毛和别的狗杂交的，长不了太大。”

林昭生双手捧着小金毛的脸，小金毛带着笑，一点也不抗拒。

“你怎么来了啊，也不跟我说一声。”蒋晴出来了。

“哎哟，路过这里，想起来你说在这里开店，我来看看，顺便问问你养不养狗。”

“养什么狗，我这里这么小个地方怎么养狗，来来往往的人也多，咬着人就不好了。”

林昭生闻言，没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板凳上，她没有说很想要，也没有告诉蒋晴她很喜欢，只是眼中带着一点点失落。

妈妈说的对，他们这里不适合养狗，而且，林乐有点怕狗。

林乐知道她很喜欢小狗，走到她旁边也没有说话。

“我看你家娃娃喜欢得很，咋个养不了嘛，我那还有个狗笼，白天你把它关笼子里，晚上放出来遛一遛，给它吃点东西就好了。”

蒋晴转过头看着林昭生“你想要养？姐姐怕狗，家里也不太方便养。”

“没有很想。”

很想。

“可以不养的。”

我想养。

林昭生没看蒋晴，只是低头一下一下地摸着小金毛的脑袋。

“真的不想养？”

林昭生刚想回答，就被林乐打断了。

“我不怕狗，可以养。”

林昭生难掩兴奋地拉住了林乐的手，又抬头看着蒋晴，眼睛亮闪闪的。

“想养？想养你就要负责给它洗澡，喂吃的，带它出去遛弯，还要给它打扫卫生。”

“好，我可以。”林昭生应了下来。

“行，养吧，先说好，我不会管它的，你自己要养就自己负责。”

“嗯嗯。”林昭生笑着，蹲下来抱了抱小金毛。

小金毛也很高兴，在林昭生站起来之后一直围着她转。

一人一狗，玩闹着，仿佛这就是天底下最开心的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