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碎瓷片的尖锐声响在静谧的大殿中回荡，如同惊雷炸响，震得田婉柔浑身一颤。

滚烫的茶水浸湿了她的裙摆，带来一阵刺痛，更让她心乱如麻。

她慌忙伸手去扶倾倒的茶杯，却不想越忙越乱，反而将茶杯碰落在地，摔得粉碎。

“啊！”她低呼一声，惊慌失措地看着地上的碎片，莹亮的茶水正顺着光滑的砖面蔓延开来，如同一条蜿蜒的小蛇，无声地吞噬着她的勇气。

周围的答应们也吓得不轻，纷纷起身，想要帮忙却又不敢贸然上前，一个个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紧张的气氛迅速蔓延开来。

几个胆大的宫女连忙上前，手忙脚乱地收拾着地上的碎片，瓷片与砖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更增添了殿内的慌乱。

田婉柔的心跳如擂鼓，一下一下地撞击着她的胸腔。

她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皇上就要来了，看到这幅混乱的景象，她该如何是好？

恐惧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就在这时，悠扬的钟声再次响起，沉稳而庄严，一下一下地敲击在田婉柔的心上，每一次都让她更加紧张。

“皇上驾到——”太监尖细的嗓音划破了殿内的寂静，也彻底击碎了田婉柔最后一丝侥幸。

她连忙跪下，身子微微颤抖，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只有那沉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踏在了她的心尖上，让她几乎窒息。

邬景琰踏入殿内，一眼便看到了这混乱的场景。

地上的碎瓷片，洒落的茶水，以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田婉柔，都让他原本平静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寒霜。

他停下了脚步，目光如炬地盯着田婉柔，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冰冷的字：“大胆。”

林嬷嬷见状，连忙跪下，颤声道：“皇上息怒，田答应初入宫闱，不懂规矩，还请皇上开恩。”她本想借着自己多年服侍太后和皇后的资历，为田婉柔求个情，却不想邬景琰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不懂规矩？”邬景琰冷哼一声，目光依旧落在田婉柔身上，“不懂规矩就可以惊扰圣驾吗？”他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让殿内众人更加紧张。

林嬷嬷吓得不敢再说话，只能伏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

田婉柔跪在地上，头埋得更低了。

她知道自己闯祸了，给大家带来了麻烦，心中充满了愧疚。

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

她能感觉到皇帝凌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一把锋利的刀，一点点地割着她的皮肤，让她感到阵阵刺痛。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哭出声来。

她害怕，害怕皇帝会因此厌恶她，害怕自己会失去皇帝的好感。

豆大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想解释，想告诉皇帝她不是故意的，只是太紧张了，可是喉咙里像堵了一块棉花，让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觉得自己像一只待宰的羔羊，只能任人宰割，无力反抗。

“抬起头来。”邬景琰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严。

田婉柔身子一颤，缓缓地抬起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一道道清晰的痕迹。

她怯生生地看着邬景琰，

邬景琰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心中竟泛起一丝涟漪。

他原本以为她会为自己辩解，会像其他妃嫔一样，哭喊着求饶，却没想到她只是默默地流泪，这样的她，让他想起了一朵在风雨中摇曳的小白花，脆弱却又坚强。

“为何如此莽撞？”他开口问道，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带着一丝质问。

田婉柔张了张嘴，却依旧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想解释，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难道要说她是因为太紧张，所以才不小心打翻了茶杯吗？

这样的解释，恐怕只会让皇帝更加生气吧。

“朕问你话呢！”见她不说话，邬景琰的语气又冷了几分。

田婉柔吓得浑身一颤，眼泪流得更凶了。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困在笼中的小鸟，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命运的束缚。

就在大家以为皇帝会严惩田婉柔时，她猛地吸了一口气，抬起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泪眼朦胧却异常坚定地望向邬景琰。

“皇上恕罪！臣妾并非有意惊扰圣驾。臣妾初入宫闱，适才听闻皇上即将驾临，心中紧张，一时手抖才失了分寸……”她哽咽着，声音细若蚊蝇，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那双清澈的眸子，不带一丝躲闪，坦荡真诚，如同山间清泉般洗涤着人心。

邬景琰心中微微一动，这后宫之中，惯会逢迎作态、巧言令色者居多，似她这般坦诚的，倒是少见。

周围的答应们皆屏住了呼吸，不敢置信地望着田婉柔。

这可是在皇上面前，她竟然敢如此直言不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就连一向处变不惊的林嬷嬷，此刻也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心中暗道：这田答应，真是个傻的！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邬景琰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紧张？你倒是个诚实的。”他语气虽仍旧淡漠，却少了之前的凌厉。

听到皇帝没有责怪自己，田婉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长舒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缓缓落回原处。

她悄悄抬眼，瞥见皇帝眼中似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赏，心中涌起一丝淡淡的喜悦。

周围的答应们则纷纷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这可是皇上少有的宽容，看来这田答应，不简单啊。

邬景琰的目光从田婉柔身上扫过，落在地上的碎瓷片上。

“来人，收拾干净。”他淡淡地吩咐道，声音中听不出喜怒。

赵公公连忙应声，指挥着几个小太监手脚麻利地清理着地上的狼藉。

待一切收拾妥当后，邬景琰才重新迈开步子，继续往前走去。

路过田婉柔身边时，他脚步微微一顿，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

……然后，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了大殿深处。

帝王的身影消失在珠帘之后，殿内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田婉柔依旧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惊魂未定。

她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各种目光，有羡慕，有嫉妒，还有幸灾乐祸。

邬景琰在视察的过程中，目光不时地落在田婉柔身上，这让她感到受宠若惊的同时，也更加不安。

皇帝的关注，就像一束强烈的阳光，将她从阴暗的角落里照亮，但也让她暴露在众人的视线之下，成为众矢之的。

其他答应们看着皇帝对田婉柔的特殊关照，心中嫉妒的火焰熊熊燃烧。

她们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却始终得不到皇帝的一个眼神，而这个新来的田答应，什么都没做，就得到了皇帝的青睐，这如何让她们甘心？

“哼，不过是个傻子罢了，运气好而已。”一个身着粉色宫装的答应低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就是，我看皇上不过是觉得她有趣罢了，新鲜劲儿过了，就什么也不是了。”另一个答应附和道，眼中闪烁着嫉妒的光芒。

她们暗暗盘算着，该如何对付这个新来的“宠儿”，让她从云端跌落，尝尝被冷落的滋味。

殿内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暗流涌动，一场无声的争斗即将拉开帷幕。

回到自己简陋的住所后，田婉柔依旧心有余悸。

她抚摸着胸口，努力平复着心跳。

今天的经历，对她来说，就像一场惊险的梦境，让她感到疲惫不堪。

就在她准备休息时，一个宫女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田答应，这是有人送您的礼物。”宫女恭敬地说道，将木盒递到田婉柔面前。

田婉柔疑惑地接过木盒，心中充满了疑问。

是谁送来的？

她初入宫闱，并没有什么朋友，更没有得罪什么人，怎么会有人送她礼物呢？

她犹豫着，要不要打开这个盒子。

直觉告诉她，这其中或许隐藏着什么危险，但她又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

“这……”田婉柔拿着木盒，指尖轻轻摩挲着光滑的木质纹理，心中忐忑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