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雷声涌动

　　看到这里，凌安酒有些神伤，若是她的命运稍偏一撇，恐怕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烛碧霄当然也理解凌安酒的心情，站在她身边默默安慰着她。

纪尘封自顾自的往后翻看，后面基本上没有什么需要留心的信息了，倒是有“血祭”“血化计划”这些字眼频繁出现。

又翻看了一会，才看明白这是一篇极尽详细的血祭程序说明书。由两位最忠实的奴仆献上自己的血脉——这两种血脉不能是血族的，至少在血祭完成之前不能是血族，血奴也不行——引动他们两人所属种族者的精血流向祭坛。

这些精血和平时食用的普通血浆大不相同，不光对服用者的身体大有裨益，假使服用者是一名血族，更是能让这位血族的封爵突飞猛进，几乎能让伯爵进阶成侯爵。

当然，血不会平白无故流出，也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血无偿送给吸血鬼。这种血祭的机会常出现在很多大小战争之中，身为受益人的血族当然也一手促成了很多战争。

“整合一下我们所知道的情报，想必故事的真相已经跃然纸上了……”纪尘封想起了那头求死的老狼，看来那只老狼，还有那些被制造出的狼奴，都是那个莱特的牺牲品罢了。

“根据羊皮卷的说法，我们只要在祭典进行之前杀了伯利和阿丽丝，就能阻止祭典进行？”烛碧霄提炼出了一些有用的情报。

凌安酒沉默不语，如果这样做的话，能结束一切吗？海洋镇的人们还能回到从前的生活吗？那些无辜的异生狼奴还能重新变回人类吗？科尔斯矿场的各位狼人能重见天日吗？

“走吧，在正式结束一切之前，我们还需要做些额外的准备。”纪尘封收好『乞人之诗』，还给了凌安酒，一并交给的凌安酒的，还有他从阿丽丝嘴里得到的间谍名单，以及所有莱特的援兵势力。

“这是你需要的准备。”凌安酒同样交给纪尘封一张名单，“如有把握，我更希望在血祭进行中的时候动手……”

烛碧霄很快就想明白了她想做什么，但却皱了皱眉：“这样是不是太贪心了，对上那个实力未知的莱特可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况且任务目标里面也没有这个任务。”

凌安酒知道烛碧霄说的有道理，嘴角嗫嚅了两下，没有反驳。

说到底，更正者只是高效的工具罢了，更何况他们这种新兵更正者。

天色将晓，裹挟着沙砾的冷风动荡起来，它能带走些许尘埃，却吹不透这片浸透了黑色血液的沙漠。

和纪尘封道过别之后，凌安酒两人回到了自己的地盘，研究起这份情报来。

接下来几天，和深海酒馆交好的三处娱乐场所都被别人闹事翻了个底朝天，安保力量更是被彻底击溃，高层和中流砥柱接连被暗杀。

提斯特这边的情况也不是很好，旗下产业经常遭遇狼人发狂闹事，就连科尔斯矿场也受到影响，矿工们分成好几轮轮换站岗戒备随时可能来袭的狼人潮，出矿量一跌再跌。

愚钝的人惶惶不可终日，置身于对狼人的恐惧阴霾中，敏锐如提斯特等，才能嗅到一丝危险。

“又死一个…又死一个！”提斯特气的狂拍桌子，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到底是谁！”

他安插在深海酒馆的眼线现在已经十不存一，现在只有几个位置高一点的卧底尚且活着，也都不敢轻举妄动。

“查，给我查！我倒要看看是谁放出的消息！”提斯特一双小眼睛眯着。

他可不是省油的灯，他下放给自己人——哪怕是心腹——的情报都或有些许偏差，比如把一只特别的诱饵眼线告诉一部分人，隐瞒一部分人，几般调控，只要稍微调查就能知道是谁出卖了自己。

纪尘封可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他当然分辨不出名单里的陷阱。但是他却有自己规避危险的方法，那就是根本不按着名单来，每次都是活捉一个名单里的人，再严刑逼供这名间谍的同党，手段之残忍让人舌齿生寒。

就这样一条线一连扯出来，直到这条线断掉为止。

这样的手段自然也让提斯特举棋不定，不知道该相信谁。

但抱着宁错杀不放过的心态，他把暂时有嫌疑的几位都列入了不可以相信的范畴，凌、烛两人也在此列。所以这段时间内，二人接到的都是无关紧要的琐事委托。

凌安酒当然没有纪尘封那种神乎其技反侦察意识，她既要考虑幽蓝开出的奖励，又要考虑提斯特的疑虑，所以每次都是小心的从名单里择出几个身份没有那么敏感的间谍，再暗示提斯特，获得提斯特的首肯之后才设法杀死。

伯利当然明白站在提斯特一方的人不愿意轻易放弃自己的利益转投自己，所以依仗着自己身后的莱特方欧洲资本。他表示愿意用更高的价格购置供货商手里的物资，还联合其他几个矿场向着群龙无首的科尔斯矿场，想要吞并这块大蛋糕。

提斯特看似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实际上他应对伯利的多方施压以及狼人灾的手段同样精彩。首先就是联合不了解情况的民众，把他们也扯进利益的漩涡，不光各种娱乐场所免费对民众开放，更是开设训练场，专门教授针对狼人的反击训练。

提斯特这边原本的经济就不景气，这样做无疑是把自己这边的温饱扯成一条绷紧的弦，所有人的身家性命都要绑在这根弦上。

一旦失败，绝无后路。

破釜沉舟，困兽犹斗。

这段时间里，提斯特肉眼可见的消瘦，原本鼓囊的肚皮已经无力的耸拉到了腿上，他原本充盈的藏品库也越发清冷。

所有人都在为最后的风暴做准备的时候，总会有几个唱反调的。

是夜……

胡瑞原本打算睡觉的，可是没了一条胳膊脱起来实在费力，他也没有适应这种残疾人的生活。

王举这时候鬼鬼祟祟的摸到胡瑞的屋子里，把胡瑞刚要脱下的衣服又穿了回去。

“你干嘛？有事直说。”原本小金被杀的消息能让胡瑞保持一整天的好心情，现在有人把自己好不容易脱了一半的衣服又穿回去了，这股无名之火蹭的一下就窜了起来。

王举神神秘秘的跟胡瑞说着：“你难道不想吗，这么长时间了都没碰女人？”

胡瑞缩了缩脖子，“我可不想像许杰一样死的不明不白的。”

王举啧了一声，似乎在责怪胡瑞没理解自己的意思：“我不是说那个，我也怕。我是说那个表子，整天在咱们面前吆来喝去的，你不想看看她浪起来什么样吗？”

胡瑞打了个冷颤，“你居然敢对她有想法？”看来那天初见时的“弹幕时刻”给胡瑞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毕竟自己的胳膊就是这么没的。

王举摇了摇头：“不是，咱们肯定降不住这种人物，可是你就不想看看她在纪尘封胯下怎么摇屁股的吗？”

胡瑞才明白了些，“你的意思是，听墙角？”

王举终于点了点头，两人的语言终于交汇在一起了。

胡瑞疯狂摇头：“我才不去呢，阿丽丝是个煞星，能降住她的肯定也是个煞星，那是什么啊？那是双煞！被发现了死都来不及”

王举踹了他一脚：“你傻啊，想想你自己做事的时候，还能注意到旁边有人吗？爽的时候谁注意力能那么集中。”

胡瑞有些犹疑，不过想来确实如此，再想想阿丽丝饱满的身段和精致的腰臀，色欲终究还是占据了上风。

借着乌云和凉风的掩护，两人顺着窗沿一直摸到阿丽丝的房下。木窗半掩，床上的阿丽丝饱满的曲线被盖在被褥下，她正眯着眼睛，发出满足的叹息；再看隔间，有哗啦啦的水声，纪尘封正泡在浴桶里洗澡。

看来是来晚了。

王举叹了口气，转身就要领着胡瑞离开。

这时，胡瑞突然伸出手，紧张的指向一个方向。

王举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看两道半黑影闪过，朝着远离深海酒馆的方向走去。

他心中惊骇，想起这两天伯利和刘义常议论的卧底之类的事，难不成这几个人就是？

王举好歹是有些自制力的，想到这些，心底的荡漾立马就甩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思虑。

不过他没有小茉那么冲动，自作主张的追上去，而是站在原地，紧紧的盯着他们几人的去向，让身边的胡瑞去通知刘义。

直到远去的身影快要离开自己的视线，才远远的跟在后面。

这三道黑影，正是张仁杰，周童和纪娇娇。

仅仅几天，张仁杰就白了不少头发，眉间平添皱纹。

他总是在考虑怎么平复小姐的恐慌，怎么照顾好好奇的娇娇，以及回去之后怎么答复应刃雪的托付，怎么和老爷解释这几天的失踪。

周童实在太过胆怯，这都是因为老爷的纵容。虽然他明白这件事，但是身为一个地位低微的保镖，他的话是没有分量的，他深知这一点。

空中的飞蚊，墙缝里的壁虎，阴影里的蜘蛛，每一样都值得周童的大呼小叫，这一点就连还是孩童的娇娇都要比她强上许多。

如果换做别人，张仁杰恐怕看都不看一眼，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会因为妇人之仁，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带一个累赘。

可周童不一样，小姐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甚至他陪在小姐身边的时间比任何佣人和乳娘都多。

以致于周童稍小的时候，都还常叫张仁杰妈妈。

“杰叔，我走不动了。”周童拄着腿，气喘吁吁，但旁边牵着她手的娇娇却并无大碍。

“小姐，现在不是调皮的时候。”张仁杰脸色阴沉，他们现在随时可能被深海酒馆的人发现并追上来。

虽然他们的行为不是投敌，但在这种时候离开无异于背叛。

他们这次出来，正是想要离开这里。

张仁杰感觉到最近酒馆里的人越来越少了，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是逐渐紧张的气氛已经让他感觉到了不安。

所以他决定在今天离开。

但是似乎并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