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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乞人之诗

书名:搁浅方舟 分类:玄幻 作者:落羽流枫 更新时间:2025-05-24 01:4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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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开始的开始,提斯特第一次给出这个所谓的自选奖励的时候,凌安酒就有此怀疑。

为什么深海酒馆给的任务奖励是明码标价的评价分数和新币,提斯特这里给的就是模糊的自选奖励,相对的,评价分数和新币就少得可怜。

在上次询问中,凌、烛二人的分数来源大半都是支线任务,就好像提斯特只让她们守了一下赌蛇赌馆,除此之外什么也不用二人做了一般。

第一次来到这个仓库的时候,两人都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没有仔细的检索一下这个地方,如今凌安酒有了趁手的武器,还有液态金属作为护具。她便趁着这次机会好好搜寻一番。

这番心思并不是白费功夫,这也是这次找纪尘封出来的原因。

『乞人之诗

剧情道具

稀有度:唯一

记载了某位乞讨者从人人喊打到一人之下的经历,记录者就是这位乞讨者,斟酌词句,谨以点墨缅怀友人』

这个剧情道具是一张有些破旧的的羊皮卷,笔体稍古,凌安酒多番问询,发现这里根本就没有能翻译出羊皮卷上文字的人。

最后还是用上了从幽蓝那个临时购物买来的一次性翻译工具,这才能多了解一些情报。

上面记载的故事,是以小孩子的视角讲述的,而且并没有这张羊皮卷看起来那么久远。

故事发生在遥远的欧洲,距今已有五六十年的光景,那时的孩子根本无法想象自己今后会成为雄踞美洲西部的霸主,或许这些景象也曾在被晾放灯下桥边的梦里出现过。可怜这些美梦形似泡影,又羁于尘土,被无数举轻如重的条件压得翻不了身,证不得形。

彼时的欧洲,还深陷战乱的泥沼中,孩子同无数身处水深火热之中的人一样,在战争中失去了一切。难民,乞丐,流浪汉,这些称谓出现在一个孩子身上并不是多么恰如其是,但没一个人会对此提出异议。

这个不满十二周岁就已经能在陌生的城镇里沿街乞讨,能对旁人的打骂无动于衷的麻木的孩子,其的悲惨也无须我多加赘述。

即使是多年后的今天,当我提笔写下这段时光的时候,也免不了心有戚戚。

在那段时光里,孩子唯一幸运的,就是遇到了伯利。

伯利也是流浪汉,幸亏有他,孩子才知道原来流浪汉也有群聚的地方。

第一次被伯利领着去那个全是流浪汉的地方,孩子的感觉很坏、很糟。

那些身形削瘦,眼睛像秃鹫一样的东西,对孩子并不友好,甚至为孩子的到来和伯利大吵了一架,伯利吃了不会说话的亏,憋得脸通红,吭吭唧唧的抱起孩子走了。

孩子觉得即使是自己留下来也不见得会变得更好,那些“秃鹫”的目光就像是要吃了他一样。

这里没有开玩笑,是真的会吃了他。

孩子与伯利以兄弟相称,但实际上伯利要比孩子大上二三十岁。这一点是全无考据的,毕竟孩子和伯利的日常交流很困难,孩子只能从伯利那张同样被生活和窘境摧残了许久的脸上来判断伯利的年纪。

从两人被赶出来那天起,他们就是彼此的依靠。一切人都是自己的敌人,市民是公牛,警署是狮子,流浪汉是乌鸦,至于自己则是虫子——这是伯利身为弱者的自觉,也是他在这乱世里的生存法则,他没受过什么高等教育,只懂得一些浅显易懂的比喻。即使是这样他也想要把自己所知道的,所理解的教给孩子。

在两人刚接触时,孩子一度以为伯利是个坏家伙,想要趁机掳走自己,因而即使在两人一起睡觉的时候也保有一定的警惕。甚至几度在伯利注意不到的时候溜走,往往是以伯利找了整整一天,翻遍每一个角落,没有时间去找足够的食物,最后找到孩子,但是两个人饿着肚子过夜睡觉收尾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年岁的增长,孩子终于明白了伯利是在保护自己,开始付之以信任。但伯利在很多时候都是不可靠的,有很多次,在别的流浪汉欺负孩子围堵孩子的时候,伯利会很不讲义气的跑开,知道别人打到满意了,伯利才重新从某个隐蔽的地方出现,而且怀里抱着一堆不知从哪里偷来的药,一边忍受着孩子的谩骂,一边笑呵呵的给孩子捈药。

依照伯利的解释,就是一个人挨揍总比两个人挨揍浪费的东西少。

拿店家的食物,摸死人的坟,翻街头的垃圾桶,偷教堂的酒……这两个人没有信仰,也不用受谴责,辟亡图存的人,没有多余的“自己”分给神明。

这样的屑微小事,虽然引得别人的厌恶,甚至让更高级的官僚们侧目,但是却无法在时间里留下痕迹。

这就是孩子的想法,即使现在卑贱媲蝼蚁,也要昂首承阳光。

他坚定的认为,自己一定是要载入史册的。

如是十年,在孩子成了少年,成了青年,候鸟第十次去而复还的时候,伯利也失去了彼时的健壮和聪敏,岁月付与他佝偻和谨慎。平时的一些生计,大部分也都要交给孩子来做。

又一天天将垂暮,孩子在拾荒回来的时候,盯着一众同龄人,目露艳羡。

他们大多和孩子是一样的目光,无数羡慕和仰慕的目光聚焦在他们其中一个身披铠甲的人身上。

那是皇家的骑士。

寻常人只要到了21岁,就可以应征骑士,只要成为骑士,就有机会踏足皇室,史册有名。

伯利当然看出了孩子在想什么,拍了拍孩子的肩膀。

像这样的机会,是轮不到他们这些人手里的。

且不论部分人显赫的出身,只身体素质这一点,就算是整日吃糠咽菜的贫困人家也比他们这些捡垃圾吃的流浪汉强的多。

孩子还是走了,强行截断自己的目光,扭头离开。

伯利比划着,好像是想孩子转移一下注意力,比划了生日和惊喜的字样,扯开嘴露出个难看的笑容,脸上的皱纹都堆到一起了。

说是生日,其实就是孩子和伯利相遇的那一天,权当是两人认识的周年纪念。

孩子点了点头,他知道伯利是在安慰他,强装出期待的样子,眼神却是恒久的暗淡。

接下来的几天照旧,直到承诺惊喜的这天才有些波澜——伯利消失了,任凭孩子怎么找都找不到。

孩子不是从前那个孩子了,他淡定的找了一阵,找不到伯利之后就依旧做自己的事,只能从他翻找东西时微微迟钝的动作才能看出,他还是担心伯利的。

一直到红色的太阳从天边滑落,卡在桥洞的拱边的时候,伯利才神色疲倦的回来。

没时间了,跟我走!

伯利朝着孩子招了招手,清晰的表达自己的意思,转身朝着远离市区中心的方向走去。

孩子不是从前那个孩子了,他变得信任伯利,只要伯利的一个招手,他就能丢下所有跟上脚步。

到太阳彻底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两人的脚印已经出了城区,将林林总总的灯光抛在身后。又走了一会,一些牛的叫声出现在耳边。

孩子想起来了,这边是附近最大的奶牛场,专门为一些地位高的人送高质量鲜牛奶。

莫非,伯利带他来是来偷牛奶的?

但从伯利的表现来看,又似乎不是这样,他们在庄园里潜行,一路上有很多机会拿了牛奶走人,但是伯利没有这样做,像是有特殊的目的地一样一直往前走。

孩子不是从前那个孩子了,他有提出质疑的能力,在他看来,偷牛奶无疑是最最危险的事。

不管是拿店家的食物,摸死人的坟,还是翻街头的垃圾桶,偷教堂的酒……这些都不是要命的活计,最严重的也只不过是被教训一顿放走。而偷牛奶不一样,这些牛奶是那些地位尊崇之人的私有东西,他们雇佣了很多身强力壮的工人来看守这些贵重物品……

一旦被这些有恃无恐的壮丁发现,轻则一顿毒打,重则当场打杀。

而在这个世道,他们这种人的命才是最轻贱的,就算死了也没有人会过问。

正因如此,孩子打算叫住伯利。

伯利似乎知道孩子要做什么,伸出手捂住了孩子的嘴,摇了摇头。

随后便是静默无声,直到几辆盖着黑色布料的马车出现在眼前。

上去!

伯利上前掀开黑布,这才看见马车上装的是四个大木桶,大的几乎能把一个人装进去。

孩子自以为心领神会,两步蹿到了马车上,托着一个大木桶的底就要往下搬。

没想到伯利按住了木桶,掀开桶盖,用眼神示意孩子就在这喝。

孩子有些惊讶,这种行为和自杀无异,一向信奉虫子规则的伯利怎能做出这种草率的决定。

他下颌微动,眉头紧皱,摇了摇头。

伯利态度坚决,死死的按住木桶。

两人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孩子顺从了伯利的决定,探出头来去喝这些尚未加工的鲜牛奶。

很腥,很甜,味道很糟……各种负面的评价在孩子脑海中游荡,但是这很长身体。

“喂,那边的是谁!”似乎已经有巡逻的人发现了这边的人,一排急促的,催命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伯利心中大急,把刚要跑的孩子抱起来扔进木桶里,抓起一把牛奶抹在脸上,不顾孩子的错愕盖上桶盖。

“法克,今天是谁在值守?居然放一条老狗进来偷喝牛奶,别让他跑了!”

粗野的声音问责着,带着那排脚步声再次由近及远。

等到那帮人走远,孩子这才轻轻旋开桶盖的木阀,轻声呼吸起来。

尽管孩子的脑袋只露出五官,剩下的身体都浸泡在牛奶里,但还是能依稀的从孩子的眼角看到两行清泪,从清澈的眼睛中流下,流进纯白的牛奶。

孩子,不是以前那个孩子了。

…………

等到第二天早上,马车赶到古堡庄园的时候,佣人们惊恐的发现,原本应该装着鲜牛奶的四个木桶,竟然都没了一半的牛奶,剩下的那些牛奶也不能再用,掺杂着一些像尿液一样的脏污。

其中的一个木桶,有一个少年正优游自在的躺在其中,揉着明显鼓胀的肚子……

伯爵办事的速度还是非常快的,半小时后,遍体鳞伤的少年就被带到了伯爵脚下的地毯上。

“小东西,你害的我们今天早上都没有牛奶喝了。”一个半人半鬼的家伙似笑非笑的看着瘫在地上的少年。

少年没有回答,干咳了两下,一滩鲜血和牛奶的混合物被咳了出来。

“竟然自己一个人就敢来偷我的东西,真是好胆色。告诉我你的名字吧,我可以给你一个成为血族的权利……不过要记住,你的主人是伯爵莱特·琼安。”

少年似乎有了点反应,他好像已经知道那位如父如母的人给他留下的是什么了。

“伯利,就叫我,伯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