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是愿意呢，愿意呢，还是愿意

　　在工地上搬砖的，正是与岛津重豪一同前来的菲利普。他的全名是菲利普·范·德拉雷德，据说祖上还是贵族出身，只可惜到了他这一代，早就没落到了最底层了。

因为不甘心，所以一咬牙...倒是没切了进宫，而是把自己当做“猪仔”给卖了，只身前往爪哇的荷兰东印度公司。几年的时间凭借着灵活的头脑，居然也在公司混得了一席之地，还掺了一股。最近这两年更是打着东印度公司的旗号，大做特做自己的买卖。

这次释放“战俘”的时候很不幸，他并没有和岛津重豪一并遣返。因为看守他的琉球士兵，完全听不懂他荷兰官话，而且看上去也不像是萨摩藩的人。于是，他就“被”积极主动地，投身到了建设新琉球的大军中。

正当他无数次祈祷他的主，希望能派个天使拯救他的时候，就听到一个标准老伦敦口音喊道：“那个人，你是哪个国家的？”，倍儿地道嘿！

在他最最苦难的时候，能听到一个英国人在喊他，顿时把他“激动”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头上的汗水喷泉般滋了出来，直接躺在地上抽搐起来。

这个时候的大不列颠与尼德兰共和国可以算是世仇了。从1652年起，两家就为了海上贸易主导权，你给我一个“眼炮”，我给你一个“脑勺儿”的。

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就开片了三次，双方都是处于“你瞅啥？”、“瞅你咋地”的状态，最近一次是1672年打成了平手，但怎么看，目前也是处于“中场休息”的状态。

最近又从国内传来的消息，因为老家那边支持北美那点子事，把个乔治三世陛下气得血压直彪，跳着脚的要开战，这个时候在这里遇到英国人，真正是“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黄健见状赶紧上前扶起菲利普，见他口吐白沫看着要挂，急忙喊来陈高楼帮忙，把他抬到了工棚里面。一阵急救措施，就在下决心准备人工呼吸的时候，菲利普苏醒了过来。

经过这一番折腾，双方弄清了两件事，一是菲利普没有生命危险，二是知道了这个洋人，是在荷属东印度公司工作的。

荷兰语虽然与英语相通，但有些词汇，还是需要精通荷兰语的船员翻译一下的好。于是黄健急忙与货轮联系，让他们派个翻译过来。

贺楠在对讲机里听到消息后，在一边起哄道：“河南，俺老家就是商丘嘞，河南话俺中...”。

通过翻译黄健向荷兰东印度公司代表菲利普·范·德拉雷德，做出来如下严正声明：

1、自即日起，荷兰东印度公司不必前往，幕府将军统辖下的城市进行贸易。一切贸易均可在琉球第二大贸易港口泊村自贸区进行交易，该自贸区不仅有来自幕府的货物，同样也会有清国的货物在此交易。

2、东印度公司前往大阪、长崎的航线，正处于琉球王国的领海或专属经济区内，如果过境的话需要向琉球王国海关，缴纳不低于货值40%的过境关税，而在泊村自贸区进行交易的话，关税仅为15%，并享有一定的退税优惠。

3、欢迎东印度公司在琉球投资，前提必须遵守琉球王国的法律规定，届时将会享有一定的税收优惠政策。

之所以收取如此高的过境关税，就是逼着往来贸易船只，在琉球进行交易。而对于菲利普而言，在对方所说的什么自贸区进行交易，而且还能投资设立贸易公司，这原本就是他所希望的。

只不过这个方案，可比他原先构想要大得多，而且不再到幕府境内进行贸易，根本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但不管怎样，先答应下来，只有摆脱眼前的困境，才能谈以后的事情。

于是他头点的跟荷兰风车一般，黄健提出的要求一概同意，就是黄健要求他割让鹿特丹，这个时候他都敢把合约签了。

一旁担任翻译的关朋捅了捅黄健，耳语道：“头儿，你看他的手，频繁的在鼻子和嘴之间移动，明显是在撒谎和掩饰，小心这货在搞鬼！”。关朋，橙队副队长，精确射手，绰号“二爷”，呼号橙-2。

“没关系的，这次只是需要他把我们的意见带回去，等我们实施几次拦截行动，他们的老板就会认真考虑了。而且我还有第二套方案。”黄健看着菲利普，微笑着回道。

说着，他走出房间，让丁一飞把林祖善请了过来。林祖善赶来后，黄健为他和菲利普做了个简单的介绍。

然后对林祖善说道：“林掌柜，这次麻烦你，回去的时候带上菲利普先生，等船到了福建，你再替他寻一艘去爪哇的船，以便让菲利普先生安全的回去。”

林祖善多年往返琉球，东南亚也去过几回，荷兰话勉强能来上那么几句。听黄健这么一说，亲热的拉着菲利普的手，连比划带说的菲利普也明白了大概，于是连声向着黄健说“三扣”。

打发走菲利普后，黄健把林祖善单独留了下来。给他倒了杯水，十分客气的说道：“林掌柜，我们也算是有缘啊，这段时间公事实在是过于繁忙，慢待了林掌柜，海涵，海涵！”。

林祖善赶紧接过水杯口称哪里哪里，那日他与叔父林念中在城门观战，血肉横飞的景象，让他现在一看到肉食就...，看来下半生他只能“吃素”了。

黄健当然不知道这些，当下就把他跟菲利普之间交谈的内容，跟林祖善也说了一遍。接着他不等林祖善开口就又说道：“现在有件事要麻烦林掌柜一下，我们...哦，琉球要发展就要有物资的支持，所以我们列了一份清单，主要是煤炭、铁料，需要你代为采购一下。

货款吗，可以用今后琉球海关的关税支付。如果林掌柜还不放心，可暂用琉球的国库担保，不知意下如何？”。

林祖善闻言，心里的小算盘立马劈了啪啦地打了起来。黄健跟他讲的，好些他一时还理解不了，但作为商人，他的嗅觉却是十分的敏锐。

虽然黄健说现在无法支付货款，但关税这种类似于过境抽成、厘金一类的存在，他可是太明白了，有了这个做后盾，再加上这帮人的“武力值”，自江户幕府到东南亚可以说都能横着走！根本就不用担心他们会赖账，而且有琉球国库作保，再加上他叔父，这票买卖绝对干得过。

别人也许不知道，他可是在那个“铁船”上待过好几天呢。对于此间的遭遇，夜深无人之时，他也曾向林念中详细叙述过，奈何叔父却认为他言过其实，听过后笑笑作罢并未太过当真。

可是，在林祖善的内心，已经把黄健他们当做半神一般的存在了。

“黄长官既然这么看得起林某，为琉球在下自然义不容辞，至于货款嘛，林某相信贵方一向是一言九鼎，一切遵照长官所言便是”。

黄健本来还有很多说辞，甚至计划动用某些“特殊手段”，逼着他不同意也得同意。结果他答应的如此爽快，倒让黄健一时转不过弯来。

待冷静下来一想，心中顿时暗骂起来：“这个奸商，嘴上说的漂亮，最后还敲定转角来这么一下，什么叫老子说话一言九鼎啊，信不信到时开张军票出来，看你怎么说？！”

不过只要他答应，先把眼前的难关过去，今后一切就都好办了。二人谈罢黄健也有事要处理，就先行离开了。这边林祖善拿了这么大一份“订单”当然要跟林念中汇报一下了。

赶到国相府直奔书房，叔侄二人屏退左右密谈起来。开始的时候，林念中还在手捻胡须频频点头，等听说要拿琉球国库抵押货款时，手指“剧颤”，一撮胡须生生被他㩐（dèn)了下来。

老家伙从椅子上挺直身子，嘶声喊道：“这怎么可以，他们凭什么做得了主？！我...我这就找他理论一番，真是岂有此理！”。说着便喊来管事吩咐备车，赶往黄健的“驻琉球特派员办事处”。

来到办事处推门直入，黄健见他面红耳赤、气喘连连，就知道这老头为何事而来，叹了口气冲着门外的贺楠勾了勾手指，后者点点头，又是取药、注射、拔针动作一气呵成。

待林念中平静下来后，黄健微笑着开口道：“老国相不必如此激动，这样对身体大大的不好呢。”。

一旁的贺楠也暗自点头，心道：“确实如此，这次用药的剂量又大了好多，头儿老是这样，这...这还是人干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