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汉江充唆使离间计，元大汗兴兵虎狼师（下节）

　　只说那中书令石守信奉旨点将调兵，列阵排营，守卫京师，未及停当，便见那蒙元先锋营炮号连天，扑天盖地杀来，有诗为证：

云愁雾惨天地涩，胡茄顿作金鼓急。

柳叶刀映镔铁甲，宝雕弓挽乌龙脊。

苍狼啸日山河悚，白虎出林鬼神戚。

重振雄风再发飙，铁骑至处无人敌。

那蒙古铁骑强弓硬弩，射住阵脚，安下营寨。旗门开处拥出三员番将，中间番将好生威武，怎般打扮，但见：

头戴妆珠嵌宝紫金冠，身穿连环锁子黄金甲。猩猩血染战袍，斑斑锦织金雕。腰系蓝田玉带，背插虎头金刀。左悬神臂弓，右攒柱子箭。手中丈二浑铁戟，跨下千里追风驹。浑如天罡离云汉，又似地煞出玄冥。

那将背后一面细绒织里，金线圈边，下缀金铃上插雉尾的鹅黄认军旗，黑底白字分明写着“蒙古大元国兵马都先锋史天泽”，有诗单道史天泽的好处：

八尺男儿善射骑，多谋广略文武齐。

器量涵弘知时势，识虑明哲应变宜。

武仙不敌李璮败，尊主下士护庶黎。

出将入相五十载，追谥忠武盖帝倚。

石守信看了与众将道：“此番将骁勇，不可轻敌”，言未尽，旁边闪出一将道：“休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俺且杀个头阵看其虚实”。石守信一看此将头戴明霜镔铁盔，身披曜日连环甲，腰系暗纹狻猊带，脚踏薄底云根靴，手持三尖两刃枪，跨下兔儿黄骠马，正是那同平章事潘美。石守信叮嘱小心，那潘美早跃马阵前吼道：“黑鞑无理，怎敢犯我天朝？”史天泽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大兵压境，无须多言，尔若知进退，早下马受缚，免刀光之灾”。潘美冷笑道：“量蝼蚁安能撼泰山，鼠辈怎可犯天朝，废话少说，拿命来”，不由分说，拿枪便刺。不防斜里杀出一员番将，正是蒙元副先锋郭侃，此人头戴鱼尾卷云镔铁冠，披挂龙鳞傲霜嵌缝铠，腰系黄金带，脚踏云线靴，跨下火龙驹，手执纯钢刀，喝道：“蛮子休急，我与尔战”，二马错蹬，刀枪并举，抢到核心，杀在一处。两军将士摇旗纳喊，擂鼓助威。那郭侃乃蒙古上将，中唐名将郭子仪后裔，颇为了得，有诗为证：

东天神将出西关，纵马横刀伊斯兰。

黑衣大食成覆卵，十字军城化弹丸。

天生挚勇无人敌，广有谋略所向寒。

攻破城地一百二，功积万户重臣班。

斗不过三十余合，潘美力怯，往本阵便走，郭侃策马紧追，斜里杀出宋将曹玮，也使一口大刀拦住便砍。潘美回马，与曹玮合战番将，那郭侃不愧是汾阳王之后，力敌二将，毫无惧色。番将史天泽恐郭侃有失，催动追风驹截住潘美，未及三五合，一戟打掉潘美顶上镔铁冠，潘美心慌，夺路欲走，被那史天泽轻舒猿臂，款扭狼腰，生擒活捉。曹玮见势不妙，虚晃一招，撒马便走，早被郭侃追上抓住衣甲，挟于腋下，动弹不得。石守信见连折二将，大吃一惊，欲全力奋战，又恐有失，只得收兵，高悬免战牌，深栽鹿角拒马，广置刀车炮石，守垒严防。那史天泽首战告捷，亦收兵回营，只待大军到来，合力攻城。有诗叹曰：

君实不该贬前朝，汉武岂甘受讽嘲。

艺祖点将征云起，又怪江充使阴招。

黑鞑好战因狼性，龙虎交兵积骨消。

始知战争非儿戏，悔不当初忍为高。

花开两枝，名表一头。再说那大宋枢密使曹彬率五路大军征伐大汉，两军各有胜负，僵持不下。正进退维谷之际，太尉党进到来，宣天子圣谕，只说胡鞑犯境，钦命即刻班师回朝。曹彬叹道：“此番征伐，只道显功名于当世，咸际会于风云，不想虎头蛇尾，徒劳无功，实不心甘”。军师苗训道：“兵，犹火也，弗戢必自焚。止戈为武，故圣人以武禁暴治乱，止息兵戈，非以残而兴众。平时征战多矣，皆以义师伐逆，天下归心，故所向披靡。此回征伐师出唐突，名不纯正，况大汉天子千年余威犹在，卫霍将士英烈尽存，岂可小觑。大宋之祸在西北门户，鞑虏乱华之心不死，将军当依从圣命，火速退兵，以保宗庙免于涂炭”。

曹彬道：“军师所言极是，只是仓促班师乃兵家大忌，倘敌军倾巢而动，而我军人心思归，人马相踏，则不战自乱，一溃千里，如此奈何？”苗训道：“虚者虚之，疑中生疑，刚柔之际，奇而复奇。我设循环八卦阵本欲诱敌深入，以期守株待兔，瓫中抓鳖，不想那汉将长平侯卫青，为人谨慎，不肯就范，以守为攻，以逸待劳，故久持不下。今若退兵，当先演兵阵，再布疑兵，可令后军中军前军三军后转，兵不哗然，旗不糜乱，左军右军两翼伏兵，倘有追兵，则两下夹击，不可恋战，以鼓炮壮威增势，惑敌疑迷之际火速遁远。正谓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不动如山，动如雷霆，侵掠如火，难知如阴，敌之不察也”。曹彬道：“此计甚妙，但听军师差遣”。

当下曹彬与苗训高登点将台，一时战鼓轰鸣，号角联袂，大有山雨欲来之势。苗训手持中军令旗左右摆动，阵势大变，一字长蛇阵化做二龙出水阵，又化做三才连环阵，又化四门斗底阵，又化五虎巴山阵，又化六甲迷魂阵，又化七星北斗阵，又化阴阳八卦阵，又化九宫星官阵，又化十面埋伏阵，复又化做循环八卦阵，天衡为梁，地轴为柱，鸡卵之形，覆盆之状，循环无定，进而有序，其中精妙，尽莫能识。

汉将长平侯卫青听得战报，即与霍去病高登云梯，看那宋营演阵，暗叹道：“善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于九天之上。看这宋人阵法严谨有序，循环呼应，其中必有能人，不可小觑”，及见宋营后中前三军列队去远，乃疑道：“敌军远遁恐有诈”。冠军侯霍去病道：“想是日久生变，人心思归，可合众将一举歼之”。卫青道：“孙子云：逼则反兵，走则成势，紧随勿追，累其气力，消其斗志，散而后擒，兵不血刃，故为穷寇勿追。且以突骑试其虚实”。霍去病道：“大将军这般谨慎，却似赵括用兵，按图索骥，只怕殆误战机，何不全线出击，力而剿之”。卫青道：“不妥，贼将狡猾，必有疑兵设伏，冒然对决，反被包抄”。正说间，汉营中早杀出一哨人马，正是那中汉云台二十八将，为首一员上将头戴三叉镔铁冠朱缨飘撒，身穿对钩龙鳞甲明光锃亮，腰系狮蛮玉带，跨下压骑黑貔貅，手执象鼻古月刀，正是伏波将军马援，此人乃马服君赵奢之后，爵至新息侯，颇有胆略，屡建奇功，后世赞曰：

南征交趾，西破芫戎。

于谁之德，伏波之功。

老当益壮，心存匪躬。

天长地久，人仰英风。

（陈元靓）

众将杀至宋营，却听炮号连天，震耳欲聋，正不知有多少人马。左军统领范仲淹与右军统领岳飞各带本部人马包抄过来，摇旗呐喊道：“尔等中了埋伏，正合关门打狗，瓫中抓鳖，还不下马受缚，更侍何时？”马伏波挥动古月刀喝道：“大丈夫马革裹尸还壮耳，岂怕尔等嚣张，今日与尔大战三百合”，正要动手，却听得汉营中鸣金收兵，马伏波不敢违令，只得率云台二十八将折身回营，见着卫青便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眼见敌军溃遁，正宜合歼，吾等正欲杀敌立功，大将军何故收兵罢战？”卫青道：“敌军势大，未有败绩，诡做隐晦，恐其有诈”，正说间那宋营将士早以遁于千里之外，不见踪迹。有诗单道苗训的好处：

老祖高徒不寻常，神机妙算赛姜尚。

护国谋成比孔明，顺天功就小张良。

通天砌地能文武，辩别风云通阴阳。

艺祖有赖陈桥变，名遂身退不张扬。

霍去病见宋营全身而退，不由埋怨道：“果不出吾所料，宋营生乱，意在遁逃。如今误了战机，如何向陛下交差？”。马伏波道：“正是，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让其全身而退，实不心甘。”卫青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战为止战非为战也。今日情形，列鼎分尊，彼此相生相制，不同于对阵匈奴胡番，不可妄动刀兵”。霍去病道：“只是有负圣望，恐陛下见罪”。卫青道：“凡事吾一人承胆，并不累及众位”，言罢回朝上殿见驾去了。有诗单道卫青的好处：

起于贱隶立奇功，冠冕不忘知遇恩。

避权远嫌担大事，不独以戚呈贵身。

有恩士卒乐为用，戎车七征獯虏空。

气尽华夷功犹在，声闻于天翼大风。

长平侯卫青入宫觐见陛下，奏报当朝。大汉尊道：“贼军不战自退，必有隐情，因何不能乘虚直入，全歼犯寇？”卫青道：“彼非匈奴，不知虚实，恐有伏兵。况五行相制，彼此牵动，即便一鼓作气，大败犯寇，又能怎样？只怕怨怨相报，再生枝节。以臣之见，两家休兵，各无损伤最为明智，请陛下慎重三思”。大汉尊道：“卿言不无道理。从此刀兵少动，战事休提，各守本司，莫生是非”。卫青道：“陛下圣明，普天之幸也”。有诗单道这场闹剧：

汉宋隔千年，本来两无缘。

全赖乱编书，催檄起狼烟。

回头再说大宋中书令石守信回朝见过大宋尊，诉说番将骁勇，潘曹二将被俘，生死未卜。满朝文武莫不惊诧，大宋尊道：“大敌当前，兵临城下，众卿有何良策？”丞相赵普道：“宋唐业已结盟，臣以为可遣使借兵，两国合力，必能平番”。大宋尊道：“不妥，一则远水解不得近渴，二则天下大势未明，敌友相制，不宜妄动，三则大宋乃天朝上邦，借兵御敌，颜面何存？”却见武班中闪出令公杨业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臣愿以身赴国难，报君知遇恩”。大宋尊道：“事到如今，当尽点本朝将帅，誓死报国，合力擒贼，御敌于国门之外”，言罢叫石守信与杨业再选将择军，以保宗庙。二将领命，又点集本朝将佐若干，出城迎敌。

却听得天际处炮号连天，尘嚣甚上，番兵番将漫山遍野，浩浩荡荡，却似当年靖康东京之危，真不知有多人敌寇。但见：

阴云惨淡，杀气嚣喧。旌旗杂乱，不辩青白黑赤；兵将混杂，无非丑俊凶奸。铜羫羯鼓助威势，芦叶胡茄声震天。刀枪并举千秋雪，剑戟同耀百里炫。拐子马铁甲重披铜墙铁壁；虎狼师钢盔稳带车水马连。生性桀骛，大小儿郎若猛虎下山；恃勇好斗，尊卑那颜似蛟龙临渊。呲牙裂嘴，忿不过屠城掠宝；摩拳擦掌，恨不得掀地翻天。排山倒海席卷地，雷霆万钧天失颜。蒙右旋风如潮涌，耀武扬威似风颠。

这蒙古铁骑最擅征伐突袭，虽宋之静塞军、契丹皮室军不足与争锋；女真铁浮屠、西夏铁鹞子不足于齐名，怎见得厉害？赞曰：

登高眺远，先审地势；察敌情仇，专务乘乱。阵利野战，不见利不进；性好突袭，唯乘隙而动。千骑分张，可监百里；百骑不挠，可理万众。来如天堕，断不簇聚；去似雷逝，离而速合。其合而分，视马棰之所向；其分而合，听姑诡之所号。望燎烟而知己所恃；听胡茄而辩敌所持。敌强则环骑疏哨以疲敌；敌弱则轻骑突阵以速歼。胜则尾敌袭杀，不容逋逸；败则四散隐遁，追之不及。有弓马之利，但鸣镝必中；无辎重之累，唯徙居可存。俄顷千里无人敌，决战一时血成河。白骨成塔犹供状，赤野新绿尚余悸。

只说那蒙古铁骑大队人马与先锋营兵合一处，旗排四角，剑指八方，以乌鸦撒星阵排下营盘。先锋史天铎面见太师国王木华黎，诉说首战告捷，木华黎大喜，记下众将功劳，正欲点兵差将，合围宋营，忽听得炮号连天，正是那大宋朝讨汉大军班师归来，被那蒙古铁骑拦住，双方对峙。

那宋军中杀出一员大将，头戴狮子盔，身穿衬甲素罗袍，系蓝田玉带，手持梨花点钢枪，跨下胭脂马，正是那后军都统光明督君文天祥，此人乃书生拜将，有诗单道其好处：

见贤思齐少聪慧，状元及等乱世时。

淡泊名利因正气，兴师勤王臣心痴。

壮士慷慨赴国难，书生意气斥胡师。

不共鞑虏生与死，以身殉节史和诗。

却见那蒙古军中冲出一员番将，头戴水银盔，身穿烂银铠，坐骑紫骅骝，手持铁蒺藜，迎住文天祥，诡笑道：“文丞相，还识故人否？”正是冤家路窄，分外眼红，文天祥怒斥道：“张弘范，尔桀犬吠尧，为虎作伥，我纵将尔啖肉寝皮，难消心头之恨”。张弘范不屑，吟道：

“磨剑剑石石鼎裂，饮马长江江水竭。

我军百万战袍红，尽是江南儿女血”。

（张弘范《过江》）

乃又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尔枉读圣贤之书，难脱南冠之厄，尚不知悔，只怕在劫难逃”。文天祥道：“玉可毁不可夺其白，竹可焚不可夺其节。钟仪幽而楚奏，庄舃显而越吟。我虽匹夫，志在报国，纵不能力挽狂澜，亦要与尔拼个鱼死网破”，不由分说，抡枪便刺。张弘范用铁蒺藜抵住，战不过三五合，从百宝囊中取出暗器无影神根直撒过来。文天祥猝不及防，正中面门，一时痛痒难耐，张弘范欺近便要下杀手。忽见一团佛光，色分五彩，气若芝兰，罩住文天祥，顶上现出一尊金身罗汉，怎般形象？但见：

面如紫玉，须似钢针。眉如漆刷，目似金灯。数丈身形，仿佛凌空铁塔；千斤气力，犹如镇殿神龙。法冠侧畔，金环耀日光闪闪；锦裟中间，宝珠攒彩气沉沉。常在坛前护法，每在劫处宣声。动金杵愚顽化解，偈颂善缘逢生。金光生焰能济世，宝相显圣解业尘。光明能普照，日月守以恒。

那罗汉厉声喝道：“我奉大智光明佛法谕，特来救护忠臣，贼将休走”。张弘范见事不谐，拨马便走，被那金身罗汉金杵击中，顿时化为粉齑，再无踪迹。文天祥经佛光一罩，面上毒针尽消，因见罗汉显圣，张弘范被除，忙下马顶礼膜拜。金身罗汉道：“在齐太史简，在晋董狐笔，在秦张良椎，在汉苏武节，为严将军头，为嵇侍中血，为张雎阳齿，为颜常山舌。文丞相有孔明祖逖之志，有管宁秀实之节，正气浩然，充塞天地，知你有难，故来相救”，言罢化风逝去。有诗为证：

谁知真患难，忽悟大光明。

日出云俱静，风消水自平。

功名几灭性，忠孝大常生。

天下惟豪杰，神仙立地成。

（文天祥诗）

两军众将眼见罗汉显圣，莫不惊诧。因见折了张弘范，蒙古诸将略有迟疑，却听几声咆哮，番营中闪出四员虎将，尖锐如镞者乃东昌星哲别，目如闪电者乃西幽里速不台，黑如铁塔者乃南灵星者勒蔑，状如山熊者乃北狼星忽必来，此四将乃铁木真手下大将，皆有万夫不挡之勇，号称“蒙古四獒”。古儿汗扎木合曾赞其曰：

平时系之锁链兮，战时喂之以人肉。

此四狗之为状兮，凶猛顽强无敌手。

额为青铜额兮，口为铁凿口。

舌如锥样矢兮，心如铁铸就。

马鞭利如剑兮，所向风云吼。

渴饮白露可度日兮，奔驭狂风任自由。

争战厮杀是其喜兮，生吞活剥食敌肉。

此时各脱所系链兮，馋涎已滴顺嘴流。

那番将哲别与速不台当先出马，这边宋将杨延昭和狄青双双接住，抓对儿厮杀。那哲别头披青丝细发，黄抺额紧束金箍，身穿秃袖皂袍，内衬乌油甲，左弓右箭，跨下乌骓千里马，使日月双刀，与杨延昭战在一处；那西幽星速不台却是髡发盘头，比肩双合，腰系八宝带，跨下宝马照夜白，手执铜柄烂银锤，冲至阵前，被那狄青使神机万胜水龙刀截住。两对儿斗在一处，但见：

号角喧天，锣鼓震野。宋将骁勇，使尽平生手段，往来冲突不让纤毫；番将猖狂，施出浑身解数，上下击杀岂亏分厘。东昌星怒气冲冲，似金头揭谛施法术；杨无敌威风凛凛，若增长天王抖精神。西幽星虎视眈眈，似五道将军重出世；狄武襄铁骨铮铮，若二郎显圣再建功。双刀碰单刀，光折闪电；神刀架银锤，声响惊雷。乌骓马嘶玉蛟龙咬，各为其主；照夜白踢青鬃兽踹，尽争其能。两条龙竞宝，抵死交锋真对手；一对虎争食，近搏力敌不轻松。天崩地塌，黑云中玉爪盘旋；雷轰电闪，杀气内金睛闪烁。狼烟散尽千年久，阴错阳差又交锋。

两对儿战罢多时未见输赢，两边将士摇旗呐喊，擂鼓助威。那杨延昭时称杨无敌，契丹人惧之，唤为“六郎星”，此人武艺高强，真是一等英雄，盖世好汉。那杨家枪招式有虚实，有奇正，有进锐，有退速，有势险，有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霆。杨延昭大枪抡开真个是万点寒星若白皪，一片杀机似虎吟。那哲别号称蒙古之箭，攻乌沙堡，破乌月营，取大水泊，袭野狐岭，战会河川，取居庸关，夺东京营，灭西辽国，败俄罗斯，身经百战，戎马一生，为成吉思汗立下多少汗马功劳，和今正遇对手，久战不下，难免心焦，料难取胜，回马便走，杨延昭紧追不舍，眼见有二三里之遥。

那哲别暗自心喜，疾取长弓，斜搭羽箭，觑得较亲，弓开满月，箭发流星。杨延昭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早有防备，侧身让过，不想那哲别随手一弓搭三箭，镞飞三路，急似飞蝗。杨延昭大惊失色，以枪挡箭，略迟些肩胛已中一箭，正透铁甲，手中宝枪把握不住，跌落于地。哲别大喜，回马绰刀便砍杨延昭，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平地一股青烟，现出一尊怪兽，唬得哲别头皮发麻，手脚发软，拨马便走。有分教：荒山野岭，这般恶相谁不惧？化外奇缘，如此因果不一般。正是时时难料无常事，处处恰逢有缘人。究竟杨延昭能否得脱，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