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寻途”
书名:繁荣尽 分类:历史 作者:已读至第三本诗经 更新时间:2025-04-12 20:29:11
陈平仁在家修养了两天,每天只是吃足了就休息;
直到第三日,陈平仁正宅坐在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是谁?陈平仁问道。
是我!门口传来了王玉贵的声音。
陈平仁打开了门,连声说道:怎么是你,不曾想到、不曾想到。
王玉贵:如此说来,是我不该来咯!
哪里的话!是你太过忙碌,哪里想到你会来,陈平仁说着,便将王玉贵往家里面迎。
王玉贵款款走近,手中提着一个礼包,往桌子上一放。
这是什么?陈平仁问道。
王玉贵道:早就该来的了,只是这几日略忙碌了些,才等到今日,你可别怪我太没有人情味了。
哪里哪里!陈平仁说着,眼光便又向那个礼包瞄去。
这个没什么,王玉贵指着礼包,是一包草药,这几日我在外办事,偶然得知了有治疗伤寒的药,就给你带了些,早晚一服,不出一月可完好如初。
陈平仁:有劳费心了,回来那天林凤就给我找来了大夫,服了几剂药;现在好多了,还想着略歇一歇再到你家坐坐。
随时候驾!王玉贵说道:只是要把身体养好了,如今正值乱世,可也有不少发家致富的门路。
陈平仁:此话怎讲?
王玉贵从袖中掏出了银两,便说道:这是二两银子,你先收起来。
陈平仁并没有接过,只是带着疑惑的望着王玉贵。
别这么看着我呀,王玉贵笑道:这不是我给你的,这是王老板补给我们的,我们给他运的那批粮食帮他赚了不少,他给了五两,我留了三两。
陈平仁:想不到这个王老板还挺仁义的,只是上一次说话太难听了些。
王玉贵又是一阵笑语,我早就跟你说过了,无商不奸,你当真以为这是他要弥补我们?
难道还有别的缘由?陈平仁说道。
王玉贵的眼神顿时变得狰狞起来,要知道单凭这一批粮食就帮他赚了数十两之多,他拿出的这五两根本算不得什么,况且……
况且什么?
王玉贵继续说道:要是能让一些蝇头小利给我们,我们就能给他赚的更多,王掌柜的大概是这么想的吧!
陈平仁:话也不是这么说的,我们去的时候就有契约,白纸黑字,就算他不给这些银两也是于情于理;既是他主动给了,就说明王掌柜这人还是不错的。
你啊!王玉贵说道:这也不怪你,毕竟你没有经过商,没有这种心眼,我从实说吧,王掌柜的是想我们再去跑一趟。
再去一趟?这几日我也有想过,只是我们辛辛苦苦的将粮食运回来,再转卖给米铺,他们还是以高价售卖,如此行径,实在令人不齿。
这二两银子我不能收,说到这儿,陈平仁将银子推到王玉贵跟前。
王玉贵:这又是为何呢?
陈平仁:如果我收了这些银子,那岂不是等同于我答应了再去为他们贩粮。
这是两码事,收下了这个相当于是上次的补偿,至于还想不想去贩粮,那就是另一回事儿。
见陈平仁一声不吭,王玉贵便又说道:你瞧,现在就有些村民背井离乡,只因实在吃不起饭,留在这里是死路一条,还不如远走他乡寻一条活路;这些还不算什么,只怕还有些不愿意离开家乡的人,再过段时间连吃的都没有了,但是又能怎么办呢?
平仁啊!我知道你是个善人,可是孰轻孰重你应该也能分得清;如果你也想着接济一下乡亲们,这次我们不妨去多贩一些粮回来,留一些自己低价卖,也算是接济一下难民。
陈平仁两眼直望着王玉贵,说道:你也有这个心思?
王玉贵道:你也别把我看成那种不识人间疾苦的人,如果既能谋私利又能救人,那么何乐而不为呢!
如此甚好!陈平仁笑着说道,是该分为两说的,我们既不能让他们把粮价降下来,那干脆我们就多运些粮食自己卖,粮价由我们自己定。
你要是早能这么看,我们还愁赚不到大钱,今日除了来给你送银两,还有就是想跟你商议再去宜北边境贩粮之事。
陈平仁:实不相瞒!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想过,在灾年粮食就等同于百姓的性命,如果能多运一些粮食回来,就是耗尽我的家财也无怨言。
你瞧瞧你,又拎不清了,做生意是做生意,救济乡亲是救济乡亲,混在一起怎么做得好呢。
陈平仁:我虽不曾读过什么书,可也知道圣人说的那句:“稷思天下有饥者,由己饥之也,”由此可知人不能太过自私,自己有的吃了,也要想到他人。
王玉贵冷笑一声,说道:你啊!别说是在灾年,就是在平常时候,你没得吃了,谁又会去管你呢?
陈平仁愣了一会,才回道:“我只能管得了我自己,管不了其他人!”
两天后,陈平仁再也坐不住了,也不顾林凤的劝阻。随他去吧!去外面折腾也好,总比在家死气沉沉地好,林凤心里想着。
下午,陈平仁满脸笑意的走进家门,林凤停下手中的活,便问道:你把钱交给他了?
陈平仁脸色红彤彤的,颇有几分醉意,回道:事儿谈得顺利,索性就把银两全都交给玉贵了,也好让他去打理事情嘛!
林凤叹了一口气:那五十两是我们家里的本钱,你好歹也要留个心眼,此时外面正闹灾的,要是有了闪失,一家老小就都没得吃喝了。
陈平仁见林凤说的有理,便只在口中念叨:玉贵那样子聪明的人,哪里会出什么差错,又能时常关照我,一有好事就想到我,这样的人你倒是怀疑起他来了!
说到这儿,陈平仁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色顿时绷紧了。
林凤见状,便起身倒了一杯水,送到陈平仁跟前:我哪是在编排王玉贵了,只是近来世道见乱,让你谨慎行事也是一片好心;那王玉贵一有好事是经常找你,不过这也是因为你是一个能信得过又能办事的人。
陈平仁听后,才接过林凤手中的水,得意洋洋的说着,你这话不免就有些妇人之见了,玉贵他不是贪财之人,那天米铺王掌柜的补给我们那批货的银两,他明明可以自己私吞,却还是把我的那一份给了我。
你说这不是正直是什么!也就是这样的人才值得信任。
林凤听了,便掉头就走,嘴里念叨着:既是你们大老爷们义气的事,我就不听了。
别这样!陈平仁见兴头被打断,连忙将林凤叫住,不就说了一句妇人之见,怎么就甩脸了。
林凤站在原地顿了顿,回道:“我们妇人是有妇人的见识,但不会总是错的!”你说王玉贵是个正直的人,可他对帮助他的伙计是什么样呢,哪一个不是苛刻至极;而那些人和你相差在哪里,不过就因为你比他们多了一些家产而已……
陈平仁征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林凤走到陈平仁身旁,将他手中的杯子拿开,用手揪了揪陈平仁的袖子:你喝多了,先去歇一歇,醒了再说吧。
陈平仁没有回话,只是站起身往屋里走去。
这一天乃至整夜,陈平仁都在回想林凤说的那句话,以及王玉贵接过银两时的笑容,辗转反侧。
终于天刚蒙亮,陈平仁便起身。昨夜是不是做了噩梦,一宿动静不断,扰得我也不得安睡,林凤说道。
陈平仁讪讪的说道:兴许是昨天的酒喝多了,无法安睡,正好今日和王玉贵约好了。
等等!林凤连忙起身,我做些早饭,你吃了再出门。
不了,陈平仁摆了摆手,比往常坚决了许多:是有要紧的事,待会在茶楼就有得吃了……
说罢陈平仁便出了屋,洗漱一番,才出了门。
整个上午,陈平仁未归,林凤忧心忡忡;只等到下午,大门才被推开,陈平仁失魂落魄的走了进来。
林凤刚想开口,便看出了异常,随即上前抓住陈平仁的两手:你这是怎么了?
只见陈平仁眼眶中蓄满泪水,眼神却是空洞的,林凤连喊了几句,陈平仁仍是不回答。
林凤顿感大事不好,又不敢再催促陈平仁,只好拉着他的手,往屋里缓缓走去。
将陈平仁安置在床上后,林凤便让陈曦找来了何大夫!
一个时辰后,陈曦站在门口喊道:娘,何大夫来了。
过了一刻钟后,何大夫才在门口出现,嘴里说着,小世侄,你跑得那么快我哪里追得上嘛!
林凤连忙迎上去前去,说道:何大夫,快给我家平仁瞧一瞧。
何大夫摆了摆手,便跟着林凤走进屋去,陈平仁正躺在床上歇息。
何大夫望向了林凤:世兄这是?
他失了神!林凤回道,两个时辰前,他回到家中,已经认不出我来了,任凭我怎么叫唤,他始终不答我。
何大夫用手拨开陈平仁的眼睑,片刻后,便起身往屋外走去。
林凤随即跟上,还未等林凤开口,只见何大夫脸色凝重,率先开口道:不是嘱咐过世兄的病要静养,不能再受到外力的袭扰。
可是何大夫!林凤开口说道,我也不能将他绑在家里边啊!
唉!何大夫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已别无他法,世兄想是遭遇了什么打击,一时承受不住才会这样失魂落魄;等他醒了之后,不要急于逼问,要先召我来此。
是!林凤连连答应,便将何大夫送出了门。
送走了何大夫,林凤回到屋中,看见陈平仁额头上冒着泪珠,便拿来一把汗巾,为陈平仁慢慢擦拭……
娘!陈曦突然凑了过来,爹这是怎么了?
林凤被这么一问,也愣住了,就连自己都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你爹太累了,睡一觉醒了就好了。
陈曦也学林凤搬来一把小板凳,双手往床沿一叠:那我也要睡觉!
林凤靠近陈曦轻声的说道,那你回自己屋里睡去。
我就要在这里睡,陈曦双眼一闭,把头朝向了另一边。
随他吧,林凤心想。才说话的一会儿功夫,陈平仁头上又渗出了汗珠。
不知擦拭了几遍,外边透射进来的光线愈来愈暗,该是做饭的时间了,林凤刚想起身,便看见了在一旁趴着睡的陈曦,再看向躺在床上的陈平仁,于是乎心中突然有一股温情,将林凤重新按在了矮凳上。
我也歇息一会吧,说罢林凤也趴在了床沿,悄然入睡。
不知过了多久,林凤只觉得床榻上有动静,抬头一看,原来是陈平仁醒了。
你醒了!林凤往那黑影摸索而去,陈平仁并未回答。
我去点灯,林凤匆匆忙忙的点燃了一盏灯,灯光照在陈平仁的脸上,尽是茫然!
林凤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你们怎么都趴在这儿睡觉,陈平仁扯着虚弱的嗓子回道。
林凤又惊又喜,连忙说道:不碍事,你想吃些什么,我去煮。
熬点粥吧,说着陈平仁便想起身,林凤见状,上前扶了一把,将枕头垫在了后背,让陈平仁靠在床边。
是不是该去叫何大夫,林凤心中突然想到,但刚踏出屋门时发现夜已深,于是只好作罢!
架起锅熬粥后,林凤走进屋子,只见陈曦和陈平仁并排而坐,两人的脸上的微笑还没有褪去。
欣慰之余,林凤走了过去,将陈曦从床上抱了下来,你爹还要多休息呢!别在这里吵他。
说着就把陈曦撵出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