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回家,夏托里尼
书名:堕落使徒 分类:幻侠 作者:月末终了 更新时间:2024-01-31 22:53:22
而此刻千里外的黄金女神号上已经炸了锅,老基恩怒红了眼要和二副邓普西.惠特决斗,自己辛苦忍着赌瘾,足足攒了三个月的金币突然就没了一半,混小子还留下纸条调侃自己。
本来还纳闷自己在每一块金币上面都施加了警咒,任何人挪动一毫米自己都会立刻知晓,怎么就被拿了去呢,直到邓普西这家伙得意洋洋的炫耀自己炼金技术精进,顺带提了一嘴给林恩下船时送的礼物时,老基恩才明白过来自己金币是怎么飞了的!
林恩走过海岛最大的蒙罗大街,路上满载的公共马车飞驰,偶尔经过一辆滚着四个轮子的露天铁架子,身价斐然的司机身着正装,头戴礼帽坐在贴了软皮革的木椅上,架在后边的蒸汽机哐叱哐叱的吵闹,因为烧的是煤,黑烟滚滚在大街上,还有刚出现不久的电车晃晃悠悠的行驶在唯一一条轨道上,猎奇的乘客靠在窗边昏昏欲睡;
远方的南港有汽笛声长鸣,林恩不由叹口气,这个世界的科技树自己总是有些看不懂,同一时间发现的东西太多了,以至于好像什么都有,但什么都处于初步应用的阶段。
如今蒸汽机技术才踏入成熟阶段没有五年,却已经开始了电力的初步应用,至于内燃机...时间问题而已。
有情报说夏托里尼旁不远的摩维斯军港里刚武装了两条战力卓绝的铁甲舰,当下的海盗们还能借着海上的狂风与神奇的柱魔权柄博得些生存权力,可当哪天内燃机顺应时代发展应用在海船上时,也许就是海盗们终迎来的黄昏。
也不知道那一天到来时,黄金女神号、演讲者号、安妮女王复仇号...等等这些纵横大海上百年的旧党会不会首先成为庆贺大海新时代到来的祭品。
身处时代的岔路口,才能感受到个人的力量是如此的脆如薄冰。
玫狮街99号。
林恩.赫伯特,或者说更愿意别人叫自己李瑞的男人站在门前,微屈的食指停留在门前已经很久,他不知道该以怎样的态度面对房子里陌生的姐姐和母亲,三年前他就是在这间房中醒来,并在仅两天后就遭遇了夏托里尼二十年不见的狂暴台风,海浪将他淹没,幸运的是他在即将被失去意识时被老基恩捞了出来并带到了黄金女神号上。
本以为此生都会漂泊在海上不会再回来,但在三个月前一样东西的出现打乱了他的所有计划,一块石刻,铭刻有早已灭亡的亚伯里安皇室印记的石刻,与一段有关的宝藏传说。
石刻上的纹章让他兴奋,因为三年前正是一件印有同样纹章的玻璃瓶将他带到这个世界,这让他看到了回家的希望,也许这也是真正的林恩.赫伯特回家的希望。
“林恩?”身后有轻柔的女声带着三分惊喜、七分不可置信与一分的自我怀疑颤抖着呼唤道。
林恩.赫伯特一下僵住,身体微微战栗,心脏砰砰的擂鼓,这声音印刻在原主人记忆的最深处。
他僵硬的转过身,微不可闻地呢喃:“姐姐~”
家里的陈设还是和离开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泡了水的木头家具更加的腐朽,母亲迪莉娅.赫伯特的身体也变得更加衰弱,在见到早以为死去的儿子时竟差点高兴的晕厥过去,当问起这三年时光时,林恩讲了个早有准备的故事。
故事里他是被路过商船救起的难民,黑心的船长挟恩以报,所以被强留在船上做了三年无薪劳工,直到最近黑心的船长才想起放自己下船;配合上精妙的表情动作,果然如预料中的那样母亲和姐姐哭的跟泪人一样,以至于细节上的瑕疵,比如身在商船上却一封信一句话都没有传到家之类的很轻易就被遮掩过去。
再说自己也不算说谎,自己刚上船的时候夏洛蒂这婆娘,哦不,是船长,刚拿了人家大好处,得尊敬!那时候一天就给半条面包,就这点食物自己还要打扫包括瞭望台在内的五分之一甲板,还要到厨房打下手,还有就连厕所也是自己的活,这不是黑心老板是什么?
林恩就静静的坐在沙发上听姐姐的唠叨,细说这几年的种种,三年里姐姐梅米担负起了这个家,没上过大学的她凭借私下的努力成为了当地文法学校的一名辅教,加上平日夜里在酒吧打工的收入,总算是让这个失去了男性劳动力的家庭变得好起来。
渐渐地,一股子酸劲像是纺车一样,把胸里这颗事不关己的腐烂兽心一点点撕扯得碎疼。
“那个,姐姐...天晚了我也累了,先睡吧,有什么话明天我们慢慢说好吗。”
林恩逃也似的飞上二楼去,又破又薄的层层红木板嘎吱嘎吱地吵着,身后姐姐梅米惊慌的叫他。
他本以为是姐姐舍不得想要和自己再说会话,可当他打开曾属于自己的房门时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房间内一片漆黑,两扇对开的窗户被破旧报纸遮的严严实实,一根根细线纵横在天花板下,上面吊着上百张洗印出来的照片,熟悉的小床被扔在角落,完整的书架被拆成了支撑用的桌腿,摞起来足有半人高的机械类书籍被整齐的垒成了凳子样子,书桌则成了洗印台,陌生的衣服、牙刷、毛巾、被子没有规律的随处扔着,唯一没有遭受苦难的只有那张贴在房门上的伯尼大学录取通知书。
房间闷热又杂乱,既是卧室也是工作室。
整个房间里传出一股臭味,这味道对于李瑞来说可是非常熟悉,小时候爷爷就有这么一间洗印房,里面充斥着显影药水和定影药水的味道。
梅米手足无措的站在身后小声道:“这间房两年前租给了一位叫温斯顿.多铎的先生,当时你一年都没有消息,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家里当时也没有收入,所以就将这间房租了出去,抱歉了弟弟,等温斯顿先生回来我会和他商量合同时间的问题的,这两天你睡我的房间吧,我和母亲挤一挤就好。”
林恩立即摇头表示理解,又疑惑的问道这位温斯顿先生在哪,从桌子上积攒的灰尘来看,他至少一周没有回家。
进门左手的矮台上立着个相框,里面有个中等身材,面容冷峻的男人站在高台,挥舞着双臂,底下围了一圈又一圈的背影;
男人富有激情,又暗含上位者的凶厉。
“有两周了吧,记得最后一次见他,他说要离开两天,还特地叮嘱我他不在时不要打开他的房间,没想到这一出去就这么久,弟弟我们出去吧,这不礼貌。”
“都两周了还没回来,我看是交不起房租所以跑了的可能性更高。”林恩无所谓地向最里面走去,自己只是取个东西而已,那个玻璃瓶自己记得是放在了床头柜旁的墙角,只是刚走了两步就停下来,林恩.赫伯特的脸上写满了惊骇。
正垂落在面前的相片里,十多具矿工尸体被高吊在水泥柱上,身后是被削平了头的矿山;紧邻右边的相片里还是相同的背景,大片的矿工聚集在一起,最前面有人高举一面旗帜,他们振臂高呼,他们群情激奋;在他们周围,十几位衣装得体的安保人员手举燧发枪正对着他们。
林恩怀着忐忑心情一张张浏览的最后,在将要发狂的惊惧中难以遏制的捂住嘴巴,照片上除了拿着燧发枪的安保还站着外,尽是满地尸骸,船锚样式的旗帜被血染红落在泥泞里。
他认出相片里安保衣服上的标志是奥斯汀王国大资本的旗帜之一迪克公司,算得上是海上的老相熟了,虽然没亲自打劫过,但总在黑吃黑的战利品里见到这个公司生产的各种商品,海锚旗帜则是奥斯汀的‘友好’邻国——莱尔公国的国家旗帜。
那是个被挤在奥斯汀与霍曼两个大国之间的狭长小国,自六十年前被两个邻居一起打劫过后国内经济就一直低迷,如今是个以农业、渔业为国内生存支柱,打折打包原始矿业、林业资源给邻国大资本公司换取政治生存空间的脆弱小国。
相当一部分土地更是从那时起被奥斯汀王国殖民了四十三年才迫于国内外无法遏制的人道呼吁而归还,说起来,自己记得夏托里尼好像在七十年前曾是莱尔的土地,只是出于某个不能出于口,多为忌讳的事件,被干脆割给了奥斯汀王国,以至于如今已经没有多少人记得夏托里尼曾经的这段历史了,新出生的孩子都以为自己乃至父亲爷爷都是土生土长的奥斯汀国人。
随后的梅米更是被惊骇的说不出话来,大张着嘴巴抖着舌头,一副怎会如此的模样。
天花板上横七竖八的每一条线上的照片几乎都可以串联为一个个小的悲剧故事,故事的主角总是有两个,加害者与受害者,而所有故事都有一个相通之处,受害者都身负莱尔公国国民身份,而加害者都是强大的资本集团,且大多来自奥斯汀王国......
这样的几组照片所针对的对象毫无疑问,而即将发出如此危险照片的人此刻正租着自己家的房子,林恩不敢想,如果自己回来那天是这组照片已经发出去的时候,这个家,甚至这栋房子还在不在都不一定了!
他转过头,面对已经有些痴傻的姐姐,“梅米,看来你确实要和那位温斯顿先生好好谈谈有关续租的问题,或者我以为他失踪了这么久,是不是有命回来都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