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文化统战科

　　店门外，李方正带人维持秩序——两个行动队员被疯狂的老太太抓花了脸，

疤脸举着冲锋枪对天扫了一梭子，这才算镇住场子。

当最后一缕残阳掠过沈记寿材的金匾时，王小安揣着新鲜出炉的合同挤出人群。

他的中山装扣子全被扯飞，裤腿上留着不知谁的脚印，怀里却紧紧护着沈公子按了手印的协议书。

王先生！绸缎庄伙计追出来塞给他一匹素锦，这是我们东家送的，想请您尽快把一只绣花鞋讲完！

王小安望着满街疯抢棺材的盛况，突然对周慕云说道：瞅见没？这世道——活人住窝棚，死人睡宫殿。

他弹了弹合同上沈公子还未干的红手印，

但能让小鬼子睡不着觉，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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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押着王小安穿过鸡鹅巷时，斜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细长。

王小安歪戴着帽子，嘴里叼着根草茎，靴子踢得青石板咔咔响。

李队长，你闻闻——他突然凑近李方，

我身上是不是有股红烧肉味儿？处座要是问起来，你就说我深入敌后搞情报去了...

闭嘴！李方一脚踹在他膝窝，

处座现在恨不得活剐了你！冒充长官偷军粮、勾结残兵——你当特务处是戏园子？

哪能啊！

王小安踉跄两步，嬉皮笑脸地扶正帽子，

这叫灵活执行任务！没我引蛇出洞，那帮杀手能撞进包围圈？

他掏出那张合同抖了抖，

再说了，抚恤金有着落，处座脸上也有光不是？

李方瞥见合同上沈记棺材铺的鲜红手印，嘴角抽了抽。

远处特务处的灰墙已隐约可见，他压低声音道：待会儿别耍贫嘴，处座问什么答什么。

得嘞！王小安突然挺直腰板，学戴秋风背手的姿势，

我保证把处座哄得心花怒放！

戴秋风办公室的窗帘紧闭，昏黄的台灯映着满桌电文。

王小安推门而入时，正撞见戴秋风拿着一把裁纸刀——刀尖对着今早《中央日报》头条：《音乐救国？戏子误国？》

处座，人带来了。李方立正敬礼。

戴秋风没抬头，刀柄在掌心转出冷光，听说你昨夜在明孝陵唱了出《海鸥》，今早又在广播里卖棺材？

他突然甩出一沓照片，画面里是日军杀手横尸街头的特写，

能耐啊！连山本一郎的贴身护卫队都折在你手里！

王小安瞄了眼照片，山田尸体脖颈上的樱花刺青让他瞳孔微缩。

他嬉笑着捡起一张：您看这纹身多讲究！改天我也去纹个，左青龙右白虎......

砰！裁纸刀钉在报纸上，戴秋风终于抬眼，目光如鹰隼：

给你三十秒，说清楚三件事——为什么冒充我？除了那两盆饭，你还用我的身份干了什么？那些残兵跟你什么关系？

王小安抹了把冷汗，从兜里掏出两样东西：半块烧焦的怀表，一张沈记棺材铺的合同。

赵春明用命换来的这张《血色山河》专辑，我没钱没人，总得想想办法！

他将怀表轻轻放在桌上，

十九路军的弟兄饿得啃霉糕，我带他们吃顿饱饭，换他们替咱卖命——

他将那张合同轻轻放在桌上，

处座您看，这是今天一下午的唱片预售额。

戴秋风扫过合同上的数字，居然已经卖了1000张，指节在2000银元上顿了顿。

舆论攻心、经济制裁......

王小安突然压低嗓音，

小鬼子怕的不是枪炮，是这儿——他点点太阳穴，

我要是能把全国的收音机变成舆论武器，处座觉得......值不值一顿红烧肉？

办公室陷入死寂。

戴秋风摩挲着怀表上模糊的平安二字，突然说道：

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去作训处训练三个月；第二......他抽出一份密电甩在桌上，日本领事馆准备在半个月后举办慈善晚宴，山本一郎亲自出席。

王小安抓起密电，瞳孔骤然收缩——电文里夹着张节目单，压轴节目竟是日方新晋歌姬千代子演唱《樱花谣》。

处座，这娘们儿长得不错啊！他猛地拍腿，

混账！

戴秋风一拍桌子，

这是刚破译的情报！千代子真实身份是日军特高课王牌间谍，她曾借巡演之名在华北传递了十余份战略情报！

他伸出一只手指，指着王小安，

我要你搞清楚她来金陵的目的。——办成了，我许你成立特别宣传组；办砸了......

办砸了我直接躺沈记棺材里！

王小安嘿嘿一乐，眼底闪过狡黠，

不过处座，这新部门总得有点家底吧？您看十九路军那些弟兄......

戴秋风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说道：自己去总务科，拨一间办公室给新成立的文化统战科。另批二十把勃朗宁，配双倍弹药。

他再次拿起裁纸刀，嘴角勾起冷笑：人你可以带走，但是十九路军的人身份很敏感，要是捅出篓子——

他敲了敲桌上的裁纸刀，我亲自给你们刻碑。

当夜，华美娱乐破败的小院里，十九路军的残兵们整齐列队。

周慕云抚摸着崭新的枪械，独臂老谢正用牙咬着新枪给子弹上油。

王老板......不，王组长！

拄双拐的老孙咔地立正，

咱这是不是就算特务处的人了？

王小安脸一塌，“特务处有啥用？一分钱都不给，就这几把破枪，能当吃是能当喝？”

其余人却是毫不在意，

周慕云舔着脸恭维道：“可不能这样说，咱们这些人得情况，自己清楚。在认识王组长之前，做梦都不敢想有一天能加入特务处。”

“对啊！全靠组长提携！”

“对头，对头”

老谢呲着一口大黄牙，捧着手枪亲了一口，“这可是勃朗宁，长官才带得起的好枪啊！”

对于这些当兵的人来说，枪才是胆！

有枪才有命。

王小安一看这些人的反应，直接气得无语。

“一帮完蛋玩意！”

“没见过世面”

“老子可是不到十岁，就玩沙漠之鹰的选手。”

“跟这帮土鳖凑一块，真是辱没了自己富二代的身份。”

……

“唉！录专辑得设备还没着落呢！还得老子来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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