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武道之境

　　云珮酒楼飞檐下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

丰安道倚着二楼朱漆栏杆，眯眼望着堂内推杯换盏的食客，鼻尖萦绕着陈年女儿红的醇香。

他拇指无意识摩挲腰间翡翠算盘，仿佛能听见银钱碰撞的脆响。

一个小二走了上来，对丰老板说江笛又不在，丰安道摆了摆手表示是他让江笛去办事了。

又一个小二走了过来，“掌柜的，关利儿又来了。”小二压低的嗓音里带着鄙夷。

“哼！叫他还钱，不然就轰出去！”这回丰安道没有给好脸色了，两个小二也连声附和，还说上次就应该这么做了。

听他们提到上次的事，丰安道又皱了皱眉，上次那人绝对不简单，他来这里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然后又一个伙夫一样的人跑了过来，“不好了掌柜的，咱的酒少了。”

“什么！”今天事怎么这么多，“带我去看看。”

“少了几坛？”丰安道来到酒窖问身旁的伙夫。

“两坛，钥匙和锁都好好的。真是奇怪啊。”那人答道。

丰安道拿起锁仔细地检查发现确实没坏，一问也说钥匙他一直带在身上，还有一把在他这里。

“掌柜的，会不会和最近说的闹鬼有关啊。”伙夫小心翼翼地说道。

“闹鬼？什么闹鬼？”

“就是……”伙夫的声音更小了，“最近好多人都说感觉自己家里晚上进人了，晚上有些家里有狗的也不叫了，还有的人晚上起来解手的时候莫名地就晕过去了第二天起来就躺在原地。”

“哦，这么多事怎么没人报官啊？”丰安道好奇的问道。

“这不是没什么丢的嘛，有人说他们就是睡懵了，第二天家里什么也没变，可有些大户人家却说他们家里的东西乱了，但是没什么也没丢。”

“这是最近的事吗？”

伙夫点点头，他也是和小二聊天的时候听说的，他家里倒没什么，也可能是他睡的太沉了。

“嗯，可有什么鬼会进来酒窖里拿两坛子酒呢？行了下去吧，我可不信这世上有什么鬼，八成还是什么人给偷了。”丰安道冷笑地说道。

酒窖阴冷的石阶上，伙夫举着的油灯忽明忽暗。丰安道指尖抚过完好无损的铜锁，锁孔处细微的刮痕让他瞳孔骤缩。

等伙夫下去后，丰安道忍不住暗自嘀咕，只从曹前辈走后好像又是被蛇咬，又是闹鬼的。

当“闹鬼“二字在石壁间荡起回音时，檐角突然传来瓦片轻响——两个灰袍人正就着月光对饮，酒坛上“云珮“二字在月色下泛着幽光。

其中一人喝了一口，“好酒啊。”

“今晚再动手，记住每个人的模样。”另一个则发出沙哑的声音，话音中杀气弥漫。

另一边，车队已经掉头走了另一条路，一直行到夜晚还是没走出这片树林。

莫刀锋安排众人开始安营扎寨，找了一块较为宽广的空地把几辆车的货物放在中间，众人安营围着它们睡。

百里外密林中，篝火将莫刀锋的影子拉得老长。江笛挨着他坐下时，老镖师正用树枝拨弄火堆。

莫刀锋本来是一个人坐在火堆旁，因为他的性格比较冷淡，身边也没有别人敢靠近。

羌笛倒没什么感觉，因为他有些事想问这位整天压送货物的领头。

“莫大叔，我想问你点事。”江笛讪笑道。

“不该问的别问，我也不会说。”莫刀锋淡淡地说。

江笛一开口就被噎了一下，他可算知道为啥没人坐在他旁边了，人家都在闲聊，谁没事会愿意对着一张冷脸。

“额嘿，莫大叔，我就是想问问您行走江湖多年，知不知道练武的事啊？”江笛一脸的求知欲。

“你怎么不问那个酒楼里的说书人？”莫刀锋连头都没抬，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火堆，火光照在他脸上显出几分穆肃。

“周先生？他也不是天天都来说书，其实他好像都不怎么说书，只是老丰为了吸引顾客才让他上去讲点坊间传闻。”说到这江笛还摇了摇头，“把酒楼搞的跟茶馆一样，太吵了。”

“你又不习武，问这个干什么？”

“其实我也准备习武，所以想问个清楚。”江笛随手捡起地上的树枝扔进火堆里。

“哦？是吗？习武没什么好处的。”莫刀锋终于看向他说道，“尤其是对我们来说，还不如好好学习一门手艺将来还能养活自己。”

“就当扩展见识了嘛。”江笛不依不饶。

“告诉你也可以，其实这也就是在兮木不太流通，因为被森林群山包围，在外界江湖可以说人尽皆知。”莫刀锋停了一下，似乎在想从何说起。

“大道至简，世间武道之境也亦如此，只分下中上三境。下境九层，中境七品，上境五量。下境内力入体，气和丹田，修斗牛之力，锻强健之体。这一境是江湖武夫最基础的一境，身轻如燕，力大如牛说的就是这一境。中境罡气外放，大开大合，修龙象之力，成金刚之体。到了这一境寻常的刀剑已经伤不了你，抬手间便是开山裂石，降龙伏虎也不在话下。至于上境……”

“上境怎么样？”江笛满脸兴奋，只是中境就有这样的实力，那上境岂不是仙人下凡！

“上境其实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也只是知道传闻罢了。上境之人引天地灵气于己身，翻江倒海，移山摧城，改天换日也不过在一念之间。”莫刀锋带着些感叹说道。

“嘶！这不就是仙人手段吗？”江笛惊骇不已，凡人怎可做到这种地步。

“嗯，到了那一步也可称为陆地仙人了。”莫刀锋赞同地点点头。

“那莫大叔，你也是练武之人吗？”

“嗯”

“那你是什么境界？”江笛打量着莫刀锋。

“小子，在江湖上绝对不要去问一个陌生人的境界。因为人心险恶，留一手总是好的。不过我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没什么人惦记，告诉你也无妨，我只是下境三层罢了。”莫刀锋警告他道。

“下境三层？如何知道自己进入下境？”江笛默默记住了他的话同时问道。

“等你产生气感并将内力灌满整个丹田，就是进入下境一层的时候了。”莫刀锋也没有不耐烦，也许是想到当初的自己也是这样的疑惑可却无人解答，所以才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羌笛。

“练出气感，灌满丹田。”江笛眼前一亮，气感他已经练出来了。

“那莫大叔，你的内功是怎么来的呀？”江笛想到自己那本基础内功，那玩意真的是烂大街的吗？

老镖师从怀中掏出半块残破玉珏，火光映出上面“清风“二字：“当年为换这本《归元诀》，我典当了传家玉佩。”

“好了，不早了，明天还要早起赶路，回去睡吧。”讲到这段经历莫刀锋没了讲下去的兴致。

江笛也知道自己说到了他的痛处，恐怕就是这样他才会说习武没用的吧。

但这一夜他的收获无疑是巨大的，曾经没练武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一直在兮木城中长大的他想不到武夫竟然可以爆发出宛若仙人的力量。或许此刻他才找到了练武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