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逆转

　　贞观十四年正月初三（公元640年2月3日）天气大雪

昨天，从东宫回大唐照相馆时，已经接近黄昏。

感到比较疲劳，晚饭都没吃，就和衣而睡。

到了丑时末，有点口干，就起来喝水。

这时听到扑簌扑簌的声音。

开门看了眼，院子里一片白色。

竟然是下雪了！

大年初三下雪，大唐的百姓应该认为这是吉利的象征，今年应该又是个丰收年。

相对于百姓之家的祥和，大唐朝廷却是暗流涌动，波诡云谲。

纵然是皇帝和官员还在假期，太子府的事儿却是长了翅膀的。

百姓和下层官员可能一无所知，但是，品阶稍高的官员都有渠道，不用刻意打听，

也能有所耳闻。

事关国家未来，马周和岑文本连同侯君集等人也紧急上报。

虽然，砒霜毒是解了，李世民还是异常暴怒，立言这次不管涉及谁都要一查到底。

能出席太子府宴会的人自然都身份不低，有马周和岑文本、侯君集这些国之重臣不说，还有

李承乾这个储君和两位他最疼爱的女儿。

要是这些人有个三长两短，国家损失和家庭损失都是难以弥补。

到了卯时，我刚想在炉子上煮点东西吃。

院门被拍得咣咣直想。

我还想谁这么早过来串门。

来的却是宫里的护卫，传旨让我进宫见驾。

马踏飞雪，我却没有心思赏景。

我明白应该是为了昨天的事情。

但是，这也太早了。

到了太极殿，我才知道什么是更早。

过年期间，李世民破例开朝。

昨天晚上，就让人把消息送到需要到场的官员家里。

可能是我身份比较低，成了被遗忘的角落，没谁想着给我送信。

这样也好，至少睡了个好觉。

今天早上，估计又是哪个官员建议把我这个一直在现场的人叫了过来。

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长孙无忌、房玄龄、侯君集、李元昌、程咬金、岑文本、马周等等

大唐的骨干几乎都来了。

就连以为由请了长假不愿参加朝政的战神李靖也被特地请了过来。

此案把大唐的国储和皇帝眼中的红人都推到了风口浪尖。

现在，李承乾看来是占据优势，毕竟表面上证据很完整。

唯一不足的就是直接证人死了。

太子党本身势力就很强大，自然不肯放过打击李泰的机遇。

虽然，大家都知道案情，但是，李世民还是让马周又陈述了一遍。

马周话音刚落，侯君集和李元昌就直陈魏王李泰最近拉拢党人，排挤太子，

现在更是有通过党人犯有杀人夺位之嫌。

李世民气鼓鼓地看了李泰一眼。

玄武门之变，他杀兄屠弟，但是，他现在明白了李渊的痛，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兄弟相残，是做了父母的人才能体会到的痛。

李泰非常紧张。

大雪天，额头冷汗直冒。

不过，目前的李泰已不是几年前的毛头小子，有那么多的门人指点，再加上他自身的性格

特点，紧张归紧张，思维却没有被打乱。

他说侯君集等人的指控是血口喷人，太子是他敬重的大哥，二人一母同胞，就算他再无人性，

也不会去害自己的大哥。

李世民让太监张阿难把书信拿给他看。

李泰看了看，对李世民说这个字迹看起来的确和肖德言没有什么差别，但是，字迹都是可以模仿的。

说不定就是有人为了挑拨他和太子的关系，故意设下的陷阱。

而且，即使是肖德言所为，又怎么能因为他写信让人下毒，就能确定是他指使。

李世民说他让当朝的几个大书法家把肖德言的字迹和信上的字迹做过对比，基本能确定是肖德言的。

李泰听到李世民故意成“基本”，那就是不能完全确定。

于是，他说可以让肖德言来朝堂做个笔迹鉴定。

李世民说愤怒地说：“你以为就你聪明啊，这哪个人想不到啊？我已经派了几拨人到处寻找，

大过年的，肖德言就像消失了一样。”

这对李泰而言是个打击，但是，事关身家性命和前途，他还是据理力争，说道：“父皇，

肖德言昨天巳时末还来过府上，敦请儿臣一同去拜访李靖大将军。只是，儿臣不便出行，才让他

单独离开。这个府上都能为儿臣证明。”

李世民点了点头，这个消息他让人打探过，李泰所言属实。

他又问李靖是否见过肖德言。

李靖说：“臣以人格担保，臣昨日并未见过著作郎。”

李靖一言九鼎，为人磊落，他的话，众人自然信得过。

即使是魏王，也对此毫不怀疑。

那就是肖德言出了魏王府之后，就神秘失踪了。

我想了一下，从时辰上来讲，肖德言失踪的时间和东宫中毒能对应上来。

李泰汗如雨下。

这时，门外太监高喊：“晋阳公主李明达求见!”

李明达这个时候来，我有点意外。这是政治，作为公主，是不能干政的。

不过，李世民还是宣了让她进来。

本来很严肃的氛围，因为李明达的到来，缓解了许多。

李泰赶紧搽了搽汗。

李世民凝结的眉毛也松了下来。

这可是他的最爱啊。

长孙皇后去世的早，他心疼这个女儿，把她安置在宫内。李明达就成了唯一由他亲自抚养的女儿。

跟在李明达后面的丫鬟手里拿着一张卷纸，战战兢兢，也跟了进来。

李世民摸了一下李明达的嘴巴，问她所来何事。

李明达说是送来了一幅字，还撒娇非要李世民现场打开。

李世民竟也同意了。

很多大臣估计都在嘀咕，这晋阳公主果然地位不一样。

那字一打开，李世民一下从皇位上站了起来。

那字体他太熟了，一看就是肖德言的。

看墨迹还未干透，应该是刚写的。

李世民又让人把字给所有的人看。

包括李泰和我在内。

李泰看了欣喜地说：“兕子妹妹，你找到肖德言了？”

李世民也问。

不过，李明达跪下，严肃地说：“父皇，请恕儿臣之罪！”

李世民心疼地走过来，把她揽起来，坐在自己的膝盖上，对她说有话直说就行，父皇不怪罪。

李承乾和李泰估计只有羡慕嫉妒恨了，他们何时受过这般宠爱。

李明达说这字是她自己写的，昨天看到过找到那封信。

她凭记忆临摹了一下。

这话一出口，包括李世民在内，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对李泰来说是个好事，要是能证明大唐有人能够模仿肖德言到极致，真假难分，那么，

他受怀疑的成分就大大减少。

李承乾却不高兴。

眼见为实，纸墨都是现成的。李世民再仿写一份。

李明达也不推辞，在众人的眼前又挥毫落笔。

写完，所有的人都信了，世间竟有人模仿如此微妙，纤毫不差。

李世民让李泰起来。

当然，这只是证明那封信有可能不是肖德言写的。

可能是有人嫁祸魏王。

至于真相，还得查！查！查！

李世民让马周牵头负责追查，并赋予便宜行事之权。

马周谢恩。

我本以为今天就到此为止，我就是当了个看客。

没想到，我还收到了个大彩蛋。

因为我救人有功，皇帝封了个“县男”爵位给我。

唐朝的县男是正五品，级别不低。

再说，有这个封号了，享受待遇不说，还能不用天天上朝。

今天凌晨的开降的雪果然是祥瑞之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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