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贞观十四年元日（三）

　　“兕子真聪明！”

我赞扬道，并赠送她一个压岁红袋。

李明达很开心。

你呢？稚奴？”我又问李治。

一向不会耍滑头的李治，这次却不一样。

他罕见地说：“老师，您说过春节不问学业的。”

我笑了笑，自己倒是自我打脸了。

按我家那边风俗，大年初一这天除了吃喝玩乐，其它都不可以做。

我曾经给李治说过，没想打今天被他活用了。

不过，李治还是很神气地告诉我，他已经会背《少年大唐说》全文，还信口背了一段：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河出伏流，一泻王阳。潜龙腾渊，鳞爪飞扬。乳虎啸谷，百兽震惶。鹰隼试翼，风尘翕张。奇花初胎，矞矞皇皇。干将发硎，有作其芒。天戴其苍，地履其黄。纵有千古，横有八荒。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美哉我少年大唐，与天不老！壮哉我大唐少年，与国无疆！”

背完之后，向我伸出了一只手。

我知道这是要奖赏，就笑着给他一只红袋。

“我说你们都当我是空气啊！”李青黛坐在马车上。

仆人已经放好了马凳，她却还在那里晃悠着双腿。

李明达和李治冲她吐了吐舌头。

李青黛头扭到一边，装作没看见。

“青黛，过年好！”

我打了个招呼。我知道，她一向不喜欢我称呼她公主。

可以叫她高阳，或者，青黛。

“才不好呢，哼！人家都来这么久了，你都看不见，就陪那两个小鬼叽叽歪歪。”

李青黛嗔道。

“阿姐，要不，让老师多给你两个红袋，当作怠慢的惩罚吧！”

李明达开李青黛的玩笑。

“去，小丫头，以后阿姐不带你玩了！”李青黛也逗李明达。

“行了，你俩啊，到哪里都是活宝。要不哥哥抱你下来？”李泰打趣道。

“二哥，你就别多此一举了，阿姐是有心思的哦！”李治也加入进来。

听闻此言，李青黛玉脸一红，宛如夏季初绽的芙蓉，美丽之至。

刹那间，我想到了那年春晚站在解庭锋旁边的董婕。当然，

她比那个时候的董婕还要美个三五分。

李青黛朝李治挥了挥拳头。

李治哈哈大笑。

说心里话，假如只是为了博红颜一笑，我很想来个公主抱，把她从马车上抱下来。

我也知道，依她的性格，她肯定不会拒绝。

但是，这里还有两个皇子，一个公主。

我就得收敛一点。再说，还要随时会出现的房遗爱。

我可不能闹个满城风雨。

不能抱，但是，我还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我走过去，把手伸给李青黛。

她抓住，踩上凳子，又落了地。

李治和李明达鼓掌。

李青黛松开了我的手，走到二人跟前，左手捏了捏李明达的脸蛋儿，右手捏李治的。

二人脸微微变形，但是，都还是开心地笑着。

李泰都羡慕了，叹息道：“看他们如此亲近，我都想回到小时候了！”

“四哥，你可以让先生捏你，体会一下年少的感觉！”李青黛开玩笑道。

“哈哈，先生如果也是如你这般如花似玉，我倒也乐而为之！”李泰接话说道。

“那先生岂不就是妖精了，男人怎么如花似玉！”李治说道。

“稚奴，敢开老师的玩笑，是不又想背《三字经》？”我故作严肃。

“老师，饶命，您要是想听《少年大唐说》，我还可以再背刚才那段。”李治作揖了。

“三哥，打住，再背那段，我都要吐了，你这一路子，背了多少遍了！”

李明达做了个叫停的手势。

李承乾、李泰、李治、李明达这四人都是长孙皇后所生。

因此，李明达私下里习惯上分别叫他们大哥、二哥、三哥。

但是，若是在正式场合，她就得根据李世民所有皇子出生的顺序，叫大哥、四哥、九哥了。

李青黛就不同了，她属于庶出，只能按后一种情况叫。那就是太子、四哥、九弟。

“行，不背，咱们点爆竹和二踢脚吧？”李治满怀期待看看李泰。

我知道李治是不喜欢和魏王在一起的。李泰凡事都要讲究个宫中规矩，对只有十二岁的李治和十岁的

李明达而言，就像个童年杀手。

现在，好不容易趁节日出宫休闲一下，李泰在，就如芒刺在背。

没想到，正赶上李泰走年运，这段时间心情正佳，他竟然同意了。

他还破天荒地说今天要一起玩。

李治乐得给他来了个大大的熊抱。

此情此景，我都想吟诗一首，来讴歌这岁月静好。

但是，我还没想出诗句，就被催着把爆竹和二踢脚拿给了他们。

男孩子爱玩这些，女孩子就没心思了，而且，由于二踢脚震耳欲聋，李青黛和李明达

都是胆战心惊。

于是，我决定带她俩去孙世邈先生那里拜年，然后，再回来在我这里吃午饭。

有她二人在，还有赖着不走的李泰，我知道，今天中午又得吃火锅了。

虽然，孙世邈住的离我这里也只有六七百米远，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李青黛还是强烈要求我带上照相机，说是要抓拍一些镜头。

我只好同意。

我不是不喜欢街拍，而是，我知道这胶卷得省着用了，多拍一下大场合，至于

市井生态，就可拍客不拍了。

李青黛想法不一样，她跟我学了不久，操作我这传统类型的相机却早已不在话下。

逢年过节，正是一展技能的时候。

她乐此不疲，我和李明达就惨了，走不了几步，她就让停下来，咔嚓几张，然后再走。

当然，在长安街头，有这样一个绝色古典美女举着相机，时不时喊“笑一笑”、“茄子”等口令，

也是很享受的。

享受这份折磨吧！以前谁能想到还有这样的时刻啊！

十分钟的路程，我们走了半个多小时。

到孙世邈先生的医馆时，李青黛又给我们咔嚓一张，才终于收工。

李明达重重地吐了口气。

受我的影响，药王今年没有挂桃符，也贴上了春联，两联尽显先生本色：

但愿世间人长寿

不惜架上药生尘

去年隆冬，李明达身体不大好，经李世民特许，李明达在这里调养过一段时间。

她对这里自然熟悉，对药王也是比一般人亲切。

看到她进门之后，蹦蹦跳跳，脸上带着来自内心深处的喜悦，我高兴，也忧虑。

我读过很多和大唐有关的历史，我知道按史书上的记载，这小姑娘只活到十二岁。

也就是说，还有两年的寿命。

六岁丧母，又乖巧伶俐，是李世民的最疼的公主。

这个年龄夭折，对李世民是个沉重的打击。

让旁观者也觉得痛惜。

现在我来到大唐，和她有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集。

我不知道是不是可以有点蝴蝶效应，能为她延续生命。

我常来药王这里帮忙，一是感激他的救命之恩，还有就是希望能帮上像李明达这样的孩子。

至于李青黛，她的身前身后事，我也知晓。

不过，她现在才17岁。按贞观的“婚姻法”，女孩子到了15岁，就是适婚年龄。

既然，李青黛还没有被强迫出嫁，玄奘法师回归还得四五年，辩机和尚离出现在李青黛身边就还遥远，

那么，我就有足够的时间去改变她。

我可不想让曾经的曾经再次发生。

药王虽然爱清静，但是，赶上这最隆重的节日，也不得不迎来送往。

只是，没想到，能在他这里碰上太子李承乾、中书侍郎岑文本和中书舍人马周。

对了，岑文本，大家可能不熟悉，他有个叫岑参的曾孙，估计上过学的都知道。

至于马周，相信知道点唐朝历史的人，都知道这也是一个支撑唐朝大厦的巨柱。

论起来，马周还是山东老乡。可惜，马周不大喜欢这些。我很尊敬他，但是，

来到这里交情可以说没有。

有太子和这些朝廷大员在，我就微乎其微。

和李青黛、李明达赶快给孙先生拜年，请安后，就要匆匆离开。

没想到我刚要迈过门槛，李承乾却说初二请我到东宫赴宴，还务必请到。

我就知道我不能不参加了。

李明达却拍着小手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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