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力挽逛澜

　　……

暴雨如注，那豆大的雨点狠狠地砸在青石板上，冲刷着上面蜿蜒的血迹，那血迹在雨水的冲刷下，颜色渐渐变淡，却依然透着股令人心悸的暗红。

陆天行抬手抹了把脸上冰冷的雨水，指腹触碰到睫毛上的冰渣，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响，那冰渣刺在指尖，带着丝丝寒意。

许烟儿正专注地用银针刺入他颈后三寸的穴位，淡青色的灵力如潺潺溪流般顺着金针游走，那灵力散发着淡淡的微光，照亮了周围一小片黑暗，暂时压住了天眼侵蚀经脉的寒意，那寒意仿佛一条冰冷的蛇，在经脉中缓缓游动。

“十二元辰对应着十二座镇魂碑。”许烟儿轻声说道，她的指尖轻轻拂过血色罗盘，那些凝固的血珠如同灵动的小虫，突然在星图间流动起来。

“昨夜暴雨冲开了西北震位，若其余十一处阵眼都被黑血污染......”

话音未落，远处隐隐约约传来马匹嘶鸣，那嘶鸣声在风雨中显得格外凄厉，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恐惧。

两人转头望去，只见官道上数十辆马车正被灰雾追赶。

那些雾气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色，里面不断翻涌着人脸，那些人脸扭曲变形，充满了痛苦和怨恨，正是昨夜地宫里见过的灰影。

陆天行瞳孔泛起淡金色波纹，天眼自动开启的刹那，眼前的世界仿佛被一层金色的纱幕笼罩，他看清每张人脸眉心都嵌着血色星芒，那星芒闪烁着诡异的红光，如同恶魔的眼睛。

“跟上血罗盘的指引！”许烟儿大喝一声，随即甩出三张朱砂符。

燃烧的符纸在空中划出赤色轨迹，那轨迹如同燃烧的火焰，在黑暗中格外耀眼，还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

陆天行却按住她掐诀的手，被雨水浸透的袖口下，腕骨处冰晶正在皮肤下游走，那冰晶透着股刺骨的寒冷，每移动一分，都让他的皮肤如被刀割般疼痛。

“这次让我开路。”他坚定地说道，反手拔出背后缠着符纸的玄铁刀。

刀刃擦过掌心时，溢出的鲜血在雨幕中蒸腾成金红色雾气，那雾气带着股淡淡的血腥气，在风雨中缓缓飘散。

那些扑来的灰影撞上雾气，顿时发出烙铁入水般的嘶响，那嘶响声尖锐刺耳，让人头皮发麻。

两人踏过满地打旋的槐树叶，脚下的树叶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仿佛在抗议他们的践踏。

这时，许烟儿忽然将罗盘贴在他后背。

星图透过湿透的衣料在皮肤上发烫，那热度如同熊熊烈火，烤得皮肤生疼。

陆天行眼前突然浮现出三百里外某座山城的俯瞰图，每条街道都涌动着黑红色气旋，那气旋如同一条条黑色的巨龙，在街道间肆意翻滚，最浓重的漩涡中心有座青瓦戏台。

“是南屏镇。”许烟儿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发颤，那声音带着股恐惧和不安。

“去年中元节，我替祖母给那里的城隍爷送过莲花灯。”

越靠近城门，那血腥味越发粘稠，仿佛一层厚重的迷雾，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闻之欲呕。

陆天行突然拽着许烟儿扑向右侧，就在他们原先站立的位置，突然钻出数十条血藤。

那些血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上面挂着破碎的傀儡肢体，仔细看去，每块残肢都在用指甲抠挖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闭眼！”陆天行低喝一声，天眼完全睁开的瞬间，整座城池在他眼中变成透明网格，那些隐藏在暗处的危险，此刻都无所遁形。

那些游荡在茶楼酒肆间的“百姓”，皮下全是被灰线操纵的骨傀儡，那些骨傀儡在灰线的拉扯下，机械地移动着，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真正的活人都蜷缩在地窖里，头顶悬浮着蚕茧状的灰雾，那灰雾透着股阴冷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许烟儿甩出七枚铜钱钉住扑来的血藤，铜钱上的开元通宝四字突然泛起青光，那青光如同璀璨的星辰，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趁这间隙，陆天行的刀锋已切入戏台中央，那里坐着个正在梳头的红衣女人，她的每根发丝都连接着天空垂落的灰线，那灰线如同一条条黑色的绳索，紧紧地束缚着她。

刀刃在触及女人后颈时突然结霜，那霜花洁白如雪，却透着股冰冷的寒意。

陆天行闷哼一声，发现天眼视野里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星点，那些星点如同闪烁的萤火虫，在黑暗中缓缓移动。

这些星点正顺着刀身倒流进他经脉，心脏位置传来锁链绷紧的剧痛，那剧痛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进他的心脏。

“坎位退七步！”许烟儿的喊声伴着金铃清音，那清音清脆悦耳，却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增添了几分诡异。

陆天行本能地后撤，原先站立处突然爆开九个血洞，每个洞里都探出半截腐烂的戏子木偶，那些木偶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让人作呕。

红衣女人的梳子“啪”地折断，许烟儿趁机将血色罗盘按在她天灵盖。

星图与灰线接触的刹那，整座戏台突然响起百人合唱的戏文，那戏文声悠扬婉转，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屋檐下垂挂的符纸全部自燃，火焰熊熊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当最后一丝灰线被罗盘吞噬，陆天行突然踉跄着单膝跪地，他的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他腕间的冰晶已经蔓延到手肘，天眼自动映出地底景象，那些被净化后的黑血正渗入某个青铜器皿，器皿表面刻着的饕餮纹，与灵异议会长老玉佩上的如出一辙，那饕餮纹透着股神秘的气息。

“他们在用暴乱收集能量。”陆天行将刀插进青石板稳住身形，指腹摩挲着罗盘边缘新浮现的鱼形纹路。

“还记得地宫里那些流向群山的黑血吗？这纹路是洛书残篇里的水文标记......”

此前，两人交谈时，许烟儿曾不经意地说过：“我许家传承久远，有些神秘的能力连我也只是略有耳闻。”

许烟儿突然抓住他的手，少女掌心的温度如同温暖的火焰，暂时驱散了经脉里的寒毒。

她蘸着雨水在罗盘上画出星图缺失的部分，当最后一笔连接东北方位的天玑星时，两人同时听到地底传来的龙吟，那龙吟声雄浑壮阔，仿佛来自远古的呼唤。

雨幕中忽然飘来槐花香气，那香气淡雅清幽，却在这诡异的氛围中，显得格外突兀，这反常的现象让陆天行警觉。

他正要开启天眼，许烟儿突然将罗盘翻转过来，背面不知何时出现了鳞片状纹路，正在月光下泛着幽幽蓝光，那蓝光透着股神秘的气息。

陆天行指尖划过罗盘边缘的鱼形纹路，雨珠顺着他的下颌滴落在青铜纹路上，竟发出清脆的钟磬之音，那声音悦耳动听，却在这紧张的氛围中，让人的神经更加紧绷。

许烟儿突然扯下发间红绳，沾着腕间渗出的血珠在罗盘上画出北斗九星。

“洛书残篇里说‘龙吟起时寻鳞门’，这鳞片纹路应该对应着洛水支脉......”

话音未落，整座南屏镇突然剧烈震颤，地面摇晃不已，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仿佛大地都在愤怒地咆哮。

那些被净化过的黑血在地底翻涌成河，裹挟着青铜器皿冲向东南方位，那黑血如同汹涌的潮水，带着股强大的力量。

陆天行天眼不受控制地开启，金色纹路瞬间爬满瞳孔，他看见三百里外的落星潭底，十二尊饕餮铜像正张着血盆大口吞噬黑血，那铜像散发着股邪恶的气息。

“去龙鳞门！”许烟儿甩出五张青符化作纸鹤，纸鹤翅膀却突然燃起幽蓝火焰，那火焰透着股诡异的气息。

她脸色骤变：“有人改动了地脉走向，这些怨气在排斥灵力......”

两人踏着燃烧的纸鹤掠过树梢，陆天行突然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那疼痛如同一把锤子，不停地敲击着他的脑袋。

天眼视野里，整片森林的树根都变成了纠缠的血管，每根血管末端都连接着潭底青铜像，那些血管如同一条条黑色的蟒蛇，在地下蜿蜒爬行。

当第七次看见相同的歪脖槐树时，他猛地拽着许烟儿坠向地面，落地瞬间，十八道血泉从他们方才的位置喷涌而出，在半空凝结成饕餮虚影，那虚影透着股强大的压迫感。

“它在用幻阵拖延时间。”陆天行撕下衣摆缠住渗血的手掌，天眼金光扫过潮湿的苔藓地，忽然在某处腐朽的树桩上发现鳞片状水痕。

“跟着我的血走。”

他割破掌心将血珠弹向虚空，金红色血雾触及隐藏的龙鳞纹路时，整片密林突然像褪色的画卷般剥落。

真实的景象显露出来，他们正站在悬崖边缘，脚下是沸腾的黑色潭水，那潭水翻滚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仿佛一口巨大的锅正在煮沸。

十二尊饕餮铜像围成血色漩涡，漩涡中心漂浮着半截断裂的青铜门。

许烟儿突然捂住心口，她的护身玉佩正在发烫。

“这些铜像...用的是许家祖祠的镇邪术！”她话音未落，潭水突然炸开冲天水柱，融合了饕餮铜像的黑血化作三丈高的怪物。

这怪物生着九颗不断变换位置的头颅，每颗头颅都发出不同音调的哭嚎声，那哭嚎声交织在一起，仿佛一曲地狱的乐章。

陆天行将许烟儿推到身后，天眼金光暴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保护好许烟儿。

他看见怪物心脏位置嵌着块青铜残片，残片上的饕餮纹正将四周怨气转化为黑色经络。

“弱点在第七颗头颅的天灵盖！”他大喊着挥刀斩断袭来的触手，刀锋却被黏液腐蚀得“滋滋”作响。

许烟儿突然扯下玉佩捏碎，翡翠碎片化作青鸾虚影冲向怪物。

“我去引开它的注意，你找机会......”她话没说完就被触手扫中左肩，整个人撞在岩壁上。

陆天行看到这一幕，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惊恐和愤怒，他的眼神变得更加坚定，内心急切地想要打败怪物。

陆天行瞳孔骤缩，天眼瞬间看穿怪物攻击轨迹，那些看似杂乱的触手，实际是按照洛书九宫方位排列的。

“坎位走三，震位退一！”他边喊边甩出缠着符纸的短刀。

许烟儿闻言立即踏着岩壁折返，绣鞋点在符纸燃烧的位置，竟在空中踩出七星步。

怪物九颗头颅同时转向少女，喷出腥臭的黑雨，那黑雨散发着一股刺鼻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吐。

陆天行趁机跃上青铜残门，天眼锁定第七颗头颅的瞬间，他看见许家祖祠的镇邪咒文在怪物天灵盖上闪烁。

生命力疯狂流逝的灼痛中，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刀身，玄铁刀顿时迸发出刺目金芒，那金芒如同太阳般耀眼。

“就是现在！”许烟儿突然甩出缠腰软剑，剑尖挑着燃烧的符纸刺入怪物眼眶。

趁怪物仰头惨叫的刹那，陆天行从青铜门上一跃而下。

刀锋裹挟着龙吟般的破空声，精准刺入那枚闪烁的咒文。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瞬。

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哀嚎，黑色身躯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般消融。

十二尊饕餮铜像齐齐炸裂，青铜残片落入潭水时，那些沸腾的黑血竟渐渐澄清如镜。

陆天行半跪在潭边剧烈喘息，天眼自动关闭的瞬间，他看见自己左手已经结满冰晶。

许烟儿跌跌撞撞跑来，撕开衣袖为他包扎伤口时，发现他脖颈处浮现出锁链状青痕。

“别动。”少女突然伸手抚上他心口，指尖亮起柔和的青光。

“这是许家的封脉术，能暂时......”

她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地动山摇打断。

澄清的潭水突然倒卷上天，露出潭底完整的青铜巨门。

门上饕餮浮雕的眼睛突然转动，那些被净化的黑血在门缝间凝聚成血珠，竟缓缓组成“戊戌年甲子月”六个古篆——正是他们所处的年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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