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破碎的音符

　　东京羽田高中的音乐教室里，美桜盯着手机屏幕上通话已取消的提示，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伊娜没接？葵凑过来，双马尾扫过美桜的肩膀。

嗯...可能在上课吧。美桜勉强笑了笑，将手机放回口袋，我们继续排练吧。

千夏推了推眼镜：根据香港与东京的时差和一般课程安排，现在应该是她的自由活动时间。数据显示，她有87%的概率能看到来电。

也许手机没电了？明日香小声猜测。

美桜摇摇头，甩开心中不安的念头：别管这个了，我们得抓紧时间排练。伊娜回来前，我们必须把新曲练熟。

四个女孩重新站好位置，开始排练为新加坡演出准备的新歌《跨越星空》。这是千夏根据数据分析创作的快节奏歌曲，讲述远隔两地的朋友通过星空相连的故事。

但排练进行得并不顺利。葵的舞步频频出错，明日香的节奏感似乎突然消失了，就连一向精准的千夏也弹错了几个和弦。美桜的声音更是干涩无力，高音部分完全上不去。

停！千夏突然放下贝斯，声音罕见地带着烦躁，这样不行。错误率比平时高出63.8%。

葵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有伊娜，感觉完全不对

美桜咬着下唇。她说不出为什么，但自从伊娜回到香港，她们之间的联系就变得越来越少。最初是频繁的消息和视频，后来回复间隔越来越长，直到今天连电话都不接了。

我们再试一次吧。美桜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充满信心，为了伊娜，也为了PureWhite。

就在这时，音乐教室的门被推开，藤原老师走了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磁带录音机和一个泛黄的磁带盒。

打扰了，老师的声音比平时柔和，我想你们可能需要这个。

美桜好奇地接过磁带盒，上面用褪色的笔迹写着「WhiteNoise-最后一次排练-1999.7.16」。

这是...美桜抬头看向老师。

藤原老师的表情难以捉摸：我年轻时乐队的最后一次排练录音。佐藤女士...我的前经纪人最近找到了它。她顿了顿，里面有一些...可能对你们现在的情况有帮助的内容。

千夏敏锐地注意到老师话中有话：是关于团体成员分离的情况吗？

藤原老师没有直接回答：音乐之路很少一帆风顺。有时最大的障碍不是技术或机会，而是...她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的脸，信任的破裂。

美桜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老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关于伊娜的事？

不，老师摇摇头，但我了解陆明华。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愣住了。藤原老师怎么会认识伊娜的父亲？

老师似乎不打算多解释，只是指了指录音机：听完后，记得告诉我你们的想法。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教室。

四个女孩面面相觑。葵第一个跳起来：还等什么？快听听看！

千夏检查了一下录音机，确认还能工作后，将磁带放了进去。随着一阵沙沙声，年轻女孩们的声音从扬声器中传出——那是二十年前的WhiteNoise乐队。

最初是几首歌曲的排练，然后是一段对话：

「美雪，你真的决定了吗？」一个年轻的女声问道——美桜猜那可能是佐藤女士。

「嗯。伦敦音乐学院的offer是我梦寐以求的。」回答的声音冷静而坚定，应该是当时的主唱美雪。

「但乐队怎么办？我们可以等你两年...」

「别天真了。」美雪的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你以为我们真能靠这个出名吗？连星辰艺能都只肯签我一个人！」

一阵沉默后，第三个声音插入——美桜认出那是年轻的藤原老师：「所以这就是真正的原因。他们私下联系你了？」

「这不重要...」

「重要！」藤原的声音提高，「我们约定过，任何邀约都要全团一起考虑！」

「约定？」美雪冷笑，「在现实面前，约定算什么？你知道星辰开出的条件有多好吗？」

接下来的对话变得越来越激烈，最终以美雪摔门而去告终。录音的最后，只剩下四个女孩的沉默，和藤原老师轻声的啜泣。

磁带播放完毕，教室里鸦雀无声。美桜的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发白。录音中的争吵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们可能面临的未来。

星辰艺能...千夏推了推眼镜，和现在联系我们的公司同名。

葵猛地站起来：你是说...小林那家伙可能也想拆散我们？就像他们对WhiteNoise做的那样？

明日香小声说：但...伊娜不是那样的人...

美桜的心跳加速。不，伊娜不会那样做。但录音中提到的私下联系让她想起小林给伊娜发过的邮件...还有伊娜最近反常的疏远...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千夏拿出平板电脑，首先，查证藤原老师与伊娜父亲的关系；其次，确认星辰艺能的商业行为模式；最后...

最后直接问伊娜！葵打断她，已经掏出手机，我要给她发视频！现在！马上！

美桜按住葵的手：等等！我们不能就这样质问她。如果...如果她真的有苦衷呢？

那她就该告诉我们啊！葵的声音带着哭腔，我们是伙伴不是吗？

美桜沉默了。她想起伊娜离开前夜，两人在月光下的谈话。伊娜说过PureWhite是她第一个真正的归属...但她也提到父亲对她的严格控制。现在想来，也许伊娜当时就在暗示她面临的困境。

我有一个想法。美桜突然说，藤原老师给我们听这个录音，不是要我们怀疑伊娜，而是要我们...理解她可能面对的压力。

千夏若有所思：你是说，伊娜的父亲可能在施加影响？就像星辰对WhiteNoise做的那样？

我们需要和她当面谈谈。美桜下定决心，不是在电话里，而是面对面的。

但她在香港啊！明日香指出。

美桜的眼睛亮了起来：音乐节是对外开放的，对吧？我们可以在网上买票观看直播！也许能在直播中找到线索...

四个女孩立刻行动起来。千夏负责查找音乐节的直播信息，葵和明日香搜索有关陆明华的资料，而美桜则一遍又一遍地拨打伊娜的电话，希望她能接听。

两小时后，她们围在千夏的平板电脑前，看着搜索结果的拼图渐渐成形。

找到了！千夏指着屏幕，陆明华，香港明华医疗集团董事长，同时也是香港青少年音乐发展基金的主要赞助人...这个基金会与香港国际音乐节有长期合作关系。

葵瞪大眼睛：所以伊娜的父亲能影响音乐节？

不仅如此，千夏切换页面，这是去年音乐节的评委名单，其中三位是明华医疗的长期客户。

明日香倒吸一口气：那...那伊娜的参赛资格...

美桜感到一阵寒意爬上脊背。如果伊娜的父亲能影响比赛结果，那么他对女儿音乐道路的支持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就在这时，葵的手机突然响起——是伊娜回拨的视频电话！四个女孩立刻凑到一起，点击接听。

伊娜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看起来像是一个豪华酒店的洗手间。她的眼睛红肿，显然刚哭过。

伊娜！美桜惊呼，发生什么事了？

伊娜摇摇头，声音嘶哑：对不起...一直没接你们电话。我...

她的话被门外一个严厉的男声打断：伊娜？你在里面吗？彩排要开始了！

伊娜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马上好，爸爸！她压低声音对手机说，听着，我时间不多。音乐节的事很复杂...我父亲他...

又是一阵敲门声：和谁说话呢？开门！

视频突然晃动，然后黑屏。通话中断前，四个女孩清楚地听到了伊娜最后的话：

不管发生什么，请相信我。PureWhite是我唯一想归属的地方。

屏幕暗了下来，四个女孩呆立在原地。刚才短暂的对话证实了她们的猜测——伊娜确实处于某种压力之下，而施压者很可能就是她的父亲。

我们得做点什么！葵激动地说。

但怎么做？明日香忧心忡忡，我们甚至不在同一个国家...

美桜握紧拳头，突然想起什么：音乐节的直播！伊娜说彩排要开始了...如果我们能看直播，也许能找到更多线索！

千夏已经在搜索：音乐节明天正式开幕，但官网说会有彩排花絮...找到了！她点开一个正在直播的页面。

画面切换到一个宽敞的礼堂，几位年轻音乐人正在台上排练。镜头扫过观众席时，美桜突然喊道：暂停！那里！

千夏迅速暂停画面。在观众席的一角，他们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伊娜穿着正式的表演服装，身边坐着一个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正是陆明华。他正与一位评委模样的人低声交谈，表情严肃。

放大那个！葵指着陆明华手中的文件。

千夏将画面放大到极限。虽然模糊，但仍能辨认出那是一份曲目单——与伊娜之前告诉她们的完全不同。原定的《海的那一边》被替换成了几首古典艺术歌曲。

他改了伊娜的表演曲目！明日香惊呼。

美桜的心沉了下去。PureWhite为新加坡演出准备的新歌正是基于《海的那一边》改编的。如果伊娜不能在音乐节上演唱原版，她们的演出就会失去连贯性...

更糟的是，这意味着伊娜的父亲确实在控制她的表演内容。那么，他还会干涉多少？

我们得联系上伊娜，美桜坚定地说，在正式表演前。

但怎么联系？她父亲明显在监视她。千夏指出。

美桜盯着屏幕上伊娜忧郁的侧脸，突然有了主意：通过音乐。伊娜说过，音乐是我们之间的桥梁...

她迅速拿出手机，打开录音软件：我们录一段新歌的demo发给她。不需要文字，让音乐传达我们的心意。

四个女孩立刻行动起来。没有排练，没有准备，她们只是凭着对伊娜的思念和信任，即兴创作了一首简短的新歌——《相信你的心》。

录音完成后，美桜附上一条简短的信息：「无论你唱什么，我们都支持你的决定。PureWhite永远是一体的。」

点击发送后，四个女孩紧紧靠在一起，仿佛这样能跨越地理的距离，将她们的支持传递给远在香港的队友。

窗外，东京的夜空繁星点点。美桜想起她们新歌的歌词——「即使相隔万里，我们仍在同一片星空下」。明天，伊娜将站在音乐节的舞台上，面临可能是她人生中最艰难的选择。而PureWhite能做的，只有相信她们的友谊，和音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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