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灵船焕新

　　齿轮组迸出的火星溅在李泽肩头，他盯着暗红光斑的瞳孔里倒映着墨蓝色纹路。

姜颖指尖的三枚潮声石同时震颤，在离位结成三角光幕。

王虎！李泽的声音穿透金属摩擦声，把锻炉温度提到龙血纹！

舱门外传来急促脚步声，壮硕汉子扛着两袋赤炎砂冲进来。

王虎布满老茧的手掌拍在控温阵盘上，青筋暴起的胳膊猛地发力：给老子烧！

锻炉瞬间窜起三尺青焰，火光将李泽侧脸映得明暗交错。

他左手按着吸附在阵眼的陨铁，右手突然扯开衣襟——胸膛上竟浮现出与灵船同频的暗金色纹路。

这是......被捆着的陈师傅瞳孔骤缩。

你以为昨夜潜入锻造室无人知晓？李泽冷笑，胸膛纹路突然迸发强光。

那些墨蓝丝线顺着阵纹脉络逆流而上，竟将冰魄针残渣裹挟着扯出核心阵眼。

暗红光斑在丝线中挣扎爆开，溅在舱壁的冰渣瞬间被锻炉高温蒸成雾气。

姜颖突然闷哼一声，手中潮声石发出刺耳鸣响。

李泽翻手甩出三根龙骨钉，精准钉入她脚下阵位：用沧浪诀第七式！

少女青丝无风自动，指诀变幻间潮声化作实质波纹。

原本濒临崩溃的离位阵眼突然凝成水蓝色晶簇，将破损处暂时封冻。

李泽趁机翻身跃上横梁，陨铁在他掌心熔成流动的液态金属。

还差三斤星纹钢！他额角青筋暴起，墨蓝丝线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密密麻麻的修补方案，林老板那边...

我去！赵四突然从人群中挤出，布满补丁的衣袖还沾着机油，上个月救过他家商船，这次定要那铁公鸡拔毛！

咸腥海风卷着细雨扑进材料铺，林老板正拨弄着金算盘的手突然顿住。

他看着浑身湿透的赵四，绿豆眼眯成缝：星纹钢？

眼下飓风季航道断绝......

别扯淡！王虎一脚踏在柜台上，震得琉璃盏叮当作响，上旬才见黑鲸号卸了二十箱。他沾着机油的手指几乎戳到对方鼻尖，三年前你在鬼雾礁遇险，可是李泽带人捞你上船的！

林老板肥肉堆积的脸颊抽搐两下，金算盘突然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按住。

李泽不知何时倚在门边，湿漉漉的衣摆还在滴水，眼中却闪着令人心悸的暗金纹路。

林记商号上月卖给白鲨号的淬火液......他指尖轻轻划过算珠，掺了三成海蜥血吧？

胖子顿时面色惨白。

李泽俯身凑近他耳畔：我要的星纹钢按市价八折算，或者我请钱老板查验那批淬火液？他沾着机油的拇指在柜台抹出暗痕，听说白鲨号昨日刚炸了锻炉？

苏兄弟这是哪里话！林老板肉疼地扯出笑脸，老赵快去开甲字库！

暴雨在第七日转成细雨时，灵船龙骨终于发出新生般的清吟。

李泽赤膊站在船坞中，背后蜿蜒的暗金纹路与船体灵纹共鸣。

姜颖将最后一段星纹钢嵌入传动轴，扭头看见青年凌空勾画阵图的背影——那些悬浮的墨蓝丝线竟与船上二百三十处阵眼同时闪烁。

启阵！李泽掌心拍在龙骨中枢。

整艘船突然腾起三寸，船头破浪纹绽放出青金色光芒。

王虎死死攥住绞盘手柄，看着测灵盘指针疯狂右摆：灵力传导效率涨了四成！

欢呼声中，没人注意到陨铁熔铸的阵眼核心闪过暗红血丝。

李泽抹去额间汗珠时，视网膜上的墨蓝丝线突然扭曲成警告纹样——修复后的灵船阵列深处，某个本应沉寂的暗舱悄然裂开缝隙。

测灵盘爆发的青芒将船坞照得通明，李泽屈指叩响青铜罗盘。

改良后的灵船轰然劈开雨幕，船首激起的浪花竟在半空凝成数百道玄奥阵纹。

东南巽位，全速！刘管事扯着嗓子吼道。

十二面风帆同时泛起幽蓝流光，众人只觉得脚下一轻，整艘船竟贴着海面滑出弧形轨迹。

测速用的青铜鲲鹏像突然剧烈震颤，鸟喙中喷出的水柱直冲三丈高空。

两刻钟横跨鬼头礁！钱老板捧着开裂的紫砂茶壶，肉疼的表情被震惊取代，比黑蛟号还快三成！

姜颖青丝间坠着的潮声石叮咚作响，她望着操控台上游走的暗金纹路，突然伸手按住李泽正在调试阵盘的手背：坎水位灵压异常，让我用沧浪诀......

戌时三刻潮位会降三寸。李泽反手握住她微凉的指尖，带着在阵纹上划出修正轨迹，用第七式变招，在离震交汇处留三分余量。

少女耳尖泛起薄红，指诀却精准地没入阵眼。

船体猛然下沉三寸，险之又险地避开暗流涌动的漩涡区。

测灵盘突然发出清越凤鸣，这是灵力循环达成完美的征兆。

暴雨初晴的月光洒进船坞时，三十八项测试数据已震撼整个港口。

李泽倚着新装的玄铁绞盘，看钱老板捧着检验文书的手都在发抖——改良费用省下七百灵石，性能却超出契约约定两倍有余。

苏兄弟！林老板不知从哪里挤过来，金算盘叮当响着递上玉盒，这是上品养魂丹，就当庆贺......

王虎横身挡在中间，沾着机油的扳手不小心撞翻玉盒：哟，林老板的淬火液不掺海蜥血了？周围顿时哄笑成片。

赵四趁机把李泽拉到船尾，神秘兮兮地指着暗舱：那批星纹钢还剩些边角料，要不要......

给孩子们打些护身符吧。李泽抹去额前沾着的铁屑，暗金纹路在瞳孔深处流转，西街孤儿院的老桅杆，该换了。

姜颖抱着一叠阵图走来时，正看见青年将灵石袋塞进赵四怀里。

月光描摹着他沾着油污的侧脸，那些精密计算的冷酷与此刻的温柔在她心头撞出涟漪。

潮声石突然发出轻吟，她慌乱中踩到甲板缝隙，整个人朝液压杆倒去。

墨蓝丝线骤然绷直，李泽揽住她腰身旋了半圈。

两人鼻尖相距不过寸许，修复阵图时沾染的星纹钢粉末在他们之间闪着微光。

船体随着夜潮轻轻摇晃，少女发间的海藻清香混着青年身上的铁锈味，竟比任何熏香都醉人。

苏大师！工造司的大人们到了！刘管事的喊声打破旖旎。

十二盏流明灯将船坞照得恍如白昼。

须发皆白的老舰修抚摸着船身阵纹，突然将龙头杖重重杵地：三百年前青玄子改良的潮汐阵，居然被改成双向灵力通道！

人群嗡地炸开。

几个穿玄色官服的阵师围着传动轴争论不休，最后齐齐转向李泽：这二百三十处阵眼联动之法，师承哪位宗师？

风雨里泡出来的。李泽弹了弹仍在发烫的阵盘，暗金纹路在手背一闪而逝，若是诸位把喝茶论道的时间用来摸船板，也能悟出些门道。

姜颖噗嗤笑出声，又在老阵师们涨红的脸色中慌忙低头。

工造司主事突然抛来青铜虎符：三日后龙牙港舰修大会，你若能当着三十六岛的人面复现此阵......

话未说完，检测船体强度的震山锤已轰然砸落。

船身浮现的龟甲纹竟将万钧之力分散给七十二个次级阵眼，测灵盘显示的防御数值让钱老板直接跌坐在机油桶上。

子夜的海风卷着捷报传遍港口时，李泽正独自站在船桅顶端。

他望着黑暗中起伏的远海，视网膜上墨蓝丝线突然剧烈抖动——白日里测试完美的防御阵列，此刻竟在船底投射出诡异的血色阴影。

果然来了。他碾碎指尖凝结的冰晶，那是陈师傅被逐出船队时留下的诅咒气息。

改良阵图中暗藏的反噬阵法正在生效，只是不知这份回礼，最终会顺着哪条因果线爬回来。

海雾渐浓，某处礁石后传来玉简碎裂的轻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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