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墨影人心

　　孝陵的断龙石在纳米虫群的啃噬下簌簌落粉，我望着掌心悬浮的银灰色雾团，恍惚间想起实验室里培养的噬菌体。徐妙锦的襦裙被质子共振器烧出星形破洞，她正用《天工开物》卷轴裹着挖掘出的青铜浑天仪残件。

殿下小心！她突然将我扑倒，三棱军刺擦着发髻钉入石壁。蓝玉的独眼在暗处泛着红光，他手中转轮式燧发枪竟刻着柯尔特公司的鹰徽：林博士，您把基因锁藏在张衡地动仪里时，就该想到有这天。

道衍的念珠突然炸开，纳米虫群在空中聚成太极图。蓝玉的机械臂发出电磁脉冲的嗡鸣，那些吞噬金属的银雾却突然调转方向，将徐妙锦手中的浑天仪包裹成茧。

《墨经》说端，体之无序最前者也。我扯断腰间玉带，露出皮下植入的量子芯片，你们当真以为，墨子机关术只是木鸢飞梯？

蓝玉的金属面庞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王守仁年轻的脸。他手中的《传习录》突然展开成光屏，阳明心诀化作数据流冲击着纳米虫群：知善知恶是良知，破虚破妄是格物！

地宫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巨响，我们脚下的青砖突然塌陷。坠落中我瞥见郑和宝船的微缩模型正在玻璃罩内发光，船舷上新上海号的简体字正逐渐淡化成大明巡洋舰。

欢迎来到应天时间锚点。机械朱元璋的声音带着电子杂音，他的龙袍下伸出六条机械触手，自朕在鄱阳湖替换陈友谅那日起，这盘棋已下了七十年。

徐妙锦突然用火铳击碎浑天仪外壳，里面滚出的青铜齿轮竟在纳米虫作用下重组为差分机。当第一组圆周率数值在甲骨文显示屏上跳动时，整个孝陵地宫亮起幽蓝的极光。

万历二十九年，利玛窦献《坤舆万国全图》。我按动太庙祭器上的二十八宿，却不知汤若望带来的不是圣经，而是时空稳定器的零件。

王守仁的机械臂突然刺穿道衍的胸腔，溅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液态金属。那些银灰色流体在空中凝结成哈桑的脸：你们篡改的岂止是历史？整个量子纠缠态的文明树都在枯萎！

地动仪的铜蟾蜍突然张口，吐出全息投影的《清明上河图》。虹桥下的漕船正在量子化，撑篙的船夫露出腕间的智能手表。我按下腰间玉玺，汴京城瞬间坍缩成二进制代码。

心即理！王守仁的暴喝震碎数据流，他手中的光剑竟是用阳明手稿卷成的，你以为用纳米虫改写《永乐大典》，就能抹杀天下士子的良知？

五更鼓响时，我们跌出时空漩涡。应天府的晨雾中飘着焦糊味，三千营的骑兵正用电磁长矛围剿白莲教徒。徐妙锦突然指着钦天监方向：快看！紫微垣的辅星...在逆时针旋转！

观星台上，张衡地动仪的铜龙珠全部坠落。我用燧发枪击碎最后一只蟾蜍，里面滚出的硅基芯片正显示着倒计时：【崇祯十七年三月十九日00:00:00】

朱元璋的机械触手突然缠住浑天仪：当年刘伯温斩尽天下龙脉，斩不断的原是这因果链！他的电子眼迸出火花，浑天仪上的《甘石星经》突然化作星图投影——猎户座腰带三星的位置，赫然标注着新上海号的空间坐标。

晨光穿透云层时，徐妙锦发现自己的襦裙正在量子化。她将《天工开物》按在我胸口，书页间飘落的不是墨香而是纳米虫：殿下，民女似乎...记不起父亲的模样了

我望着她逐渐透明的指尖，突然想起实验室里那个总爱在咖啡杯上画仕女图的实习生。当第一缕阳光刺破时空锚点，整个应天府开始像素化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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