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拳王的无奈

　　黄河冰凌撞击堤岸的闷响声中，周鸣多蹲在磁甲巡检营的瞭望塔上。新铸的镇河铁牛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牛角处嵌着的磁石突然嗡鸣震颤。

"水位涨了三寸。"工部水吏擦着汗珠递上量水尺，"但各段磁甲堤的渗漏点比去年少了七成。"他话音未落，对岸金军大营突然升起五色狼烟，三十架蒙着黑布的重型器械被推上河滩。

种清漪举起单筒千里镜："底盘是西夏铁鹞子的制式。"她突然扯过磁石链缠住周鸣多手腕，"看第三辆器械的苫布！"

半截玄色布料在风中翻卷，赫然露出大宋禁军的麒麟纹——正是三个月前潼关失窃的那批磁甲！

潼关转运司的库房飘着霉味，周鸣多用磁勺搅动地上积灰。库吏战战兢兢举着账册："上月运抵的磁甲确实在此清点。"

"参军请看暗门！"种清漪踹开腐朽的松木地板，二十副被拆解的磁甲零件整齐码放。铸铁鳞片内侧用磁粉写着契丹小字，王铁头用酸液洗出"统和二十九年监造"的印记。

"这是辽国仿造的磁甲。"种清漪折断甲片，"淬火纹路比我们的粗糙，但磁粉掺量多出三成。"

“地上的磁粉......多得不可思议。”周鸣多拿起磁勺，那上面吸满了磁粉，他看向库吏，“你该怎么解释这个？”

“禀参军大人，”库吏双膝跪地，“这是京畿将军陈大人和转运使商量之后，命人将磁甲熔炼之后，放置在此库里。”他转头看了看四周，悄声道：“其中一个木箱破损，致使磁粉漏出，虽然经过仔细清理，但是......”

“知道这些磁粉晕倒哪里吗？”周鸣多蹲下身子，紧盯这库吏。

“小人之知道有一批磁粉运往西山北麓，别的就不知道运往哪里了。”

“你怎么知道运往西山北麓的？”

“因为那次是小的负责运输的，小的只负责运输过一次。”

种清漪皱紧眉头，“西山北麓有次磁石矿。”

“你可还记得你们将磁粉放置在何处？”周鸣多问道。

“小人不知，”门外有人在走动，库吏瞥了一眼，战战兢兢地回答，“众人只是将磁粉运到山脚，然后就带着杂役们回来了，这也是转运使大人吩咐的。”

西山北麓的磁矿石泛着诡异蓝光，周鸣多勒马止步。山道上发现乐乐一支散落的禁军制式箭簇，箭尾刻着"宣和二年武库"的编号。

周鸣多命令随行的亲兵在山脚下隐藏跟踪，商量好以冲天炮为号。他则和种清漪两人悄悄向山上潜去。

“伤恢复的怎么样了？”周鸣多拉起种清漪的手，“叫你再修养几日，你却非不听。”

“没事了，那晚用精钢磁石拔出毒气，就基本没事了。”种清漪不由得攥紧周鸣多的手。

不多时，他们来到一处山洼。这里的树木要比别的地方稀疏了很多，隐约还能见到林木的间隙处有一些发白的小道。

“看来就是这里了。”周鸣多蹲下身子，仔细地观察着。

种清漪拿出罗盘，“罗盘的指针疯狂地微微抖动，就在山洼下！”

他们小心翼翼地走到山洼处，顺着小路一直来到几株低矮的灌木前。在灌木后面，他们发现了一扇隐藏极好的木门。

种清漪在门外望风，周鸣多用磁石剑劈开铁锁。里面的场景令呀大吃一惊，百十箱码放整齐的木箱，里面都是品质最好的磁粉。

“我不知道圣上要是看到这些关乎国家命脉的磁粉，他会做何想？”种清漪缓缓放下木盖。

“发信号吧！”周鸣多轻叹一声，“等到他看到了这些，我们就知道他会做何想了。”

垂拱殿前的广场上，整齐堆放着磁粉箱。宋徽宗背着手，围着箱子转了一圈，他走到周鸣多身边，“爱卿确定此事和陈汉有关？”

“是！”周鸣多挥了挥手，亲兵押着库吏走过来，“陛下可以审问此人？”

“他是何人？”

“陛下，此人是潼关转运司的库吏。”种清漪回道：“陛下一审便知。”

宋徽宗摇了摇头，“无需朕亲自审问了，既然周爱卿已经查明，那就将陈汉交由刑部，严惩此人吧！”

三个月后的磁甲作坊里，王铁头突然惊呼："参军快看！"新铸的镇河铁牛双目渗水，磁石眼珠竟在河水中溶解。

周鸣多负手立于黄河渡口，玄色大氅被北风撕成猎猎旗角。对岸的金军军营的篝火连成赤链，映得滔滔河水泛着血光。

他眯起眼，对岸金军营地升起改良的磁雷车，炮管上竟然裹着大宋禁军的玄色旌旗。

就在惩治了陈汉没多久，他去军器监。撞见蔡京的次子蔡鞗带着番商搬运磁石矿，当时那狗贼拍着他肩膀笑："周大人死守祖制，这磁石粉做烟花才是正经，卖给北人换银子，皇上的艮岳还等着太湖石呢。"

河面上漂来几截焦木，原是北岸百姓躲避兵灾的木筏。周鸣多忽然想起他在延和殿跪谏的清晨，徽宗正用磁石骰子与几位妃子赌荔枝，骰子滚落在他的朝笏旁，釉面上"丰亨豫大"的金粉刺得他睁不开眼。如今这骰子碾碎了，竟成了炸我大宋子民的雷火。

"报——宇文虚中大人被削去河北宣抚使。"亲卫的马蹄声惊起寒鸦。周鸣多望着对岸腾起的火光，听见金军调试磁石雷引爆时特有的闷响，像是当年艮岳崩塌时，万岁山的奇石砸进太液池的声音。

周鸣多长长地叹了一声，“老子穿越过来干嘛来了？草他母亲的，原本着想手握重兵可以拯救北宋，但是......”

就在此时此刻，蔡京、秦桧等奸佞之臣，正在朝堂之上和宋徽宗高谈阔论。尽是粉饰太平、如何搜刮民脂民膏的谄媚之词。

再看那徽宗皇帝，沉迷于琴棋书画，大兴土木。修建艮岳，强征花石纲。而对关乎国家安危的重要资源，却不管不顾。对边关战事、民生疾苦充耳不闻。

这时，冥冥之中，一个声音传到他的耳中：“为何叫你穿越千年，来到这即将倾倒的北宋末年？就是叫你拯救大宋，拯救黎民的。”

“哈、哈、哈......”周鸣多突然狂笑起来，“我他妈的怎么拯救，前脚刚抓了一个，后脚就有人堂而皇之地买卖磁石。”

“不要抱怨，要去做......”

“你不会孤单的......”那个声音渐渐地远去。

周鸣多沉默了，北宋末年的屈辱史他是知道的。既然命运的齿轮将他安排到这里，那就干他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