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人大军

　　天黑了，几个人跌跌撞撞逃回到城里一间秘密小屋内，个个满身尘土，脸上疲惫。

周子修靠在墙边，脸色苍白，额头全是冷汗。

子弹打在他大腿上，鲜血染透裤脚，顺着小腿流下，一滩殷红。

“不能再拖了！”花素娘一把撩起袖子，从腰间解下缎带，在周子修大腿上方死死勒住止血“再不止血，他命就没了！”

秦峰点头，立刻翻找背包里的破布、铁片，用随身的火石和刀子烧红刀刃，冲周子修道“咬住这个，忍一忍！”

沈柏崖递来一块木板让他咬住，周子修眼睛睁得大大的，冷汗不停，牙关咬得咯吱响。

“来！”

“嘶——啊！！”

烫红的刀刃落在伤口边缘，皮肉焦臭起了一股白烟。周子修的身体猛地一颤，差点昏死过去，但依旧咬紧牙关，一声未吭。

“还好，子弹没进骨头。”秦锋松了口气，用酒精擦净伤口，花素娘迅速敷上草药，包扎妥当。

沈柏崖松了口气“真是捡回一条命。”

看着差点昏死过去的周子修，秦锋站起来，声音低沉“他们拿我们当贼、当狗，我们要主动出击，不能再被动等了。”

“出击？”沈柏崖皱着眉“我们就几个人，几杆破枪，怎么出击？”

秦锋看着每个人的眼睛，一字一句“思想进攻。”

他停顿一下，转身看向周子修“子修，你是秀才，写得一手好字，会念书，这事你来干。”

周子修满脸疑惑，忍着痛坐起来。

“我们写传单，贴在唐人街和城市的墙上，大字写‘打白霸，分金地！’‘谁采金，谁有金！’‘翻身不做苦力人，跟我秦峰闯天门！’”

“打仗是靠人心赢的。”

“从最苦的人开始，那些挖金矿挖得吐血的华工，那些在街头流浪的孩子，那些被白人踹下马车的车夫……他们有气，他们只缺一句话：你该过得更好。”

沈柏崖听得热血上涌，猛地站起来“好！就这么干！”

“明天开始，咱们分头走街串巷，拉人、宣传、讲道理”。

第二天一早，六个人分头出动。

花素娘背着画好的宣传画，一张张贴在城镇的墙角、酒馆门口、矿场的围栏上；沈柏崖和三贵拿着刷子，在桥洞、破墙上刷上大字“打地主，分金子，人人吃饱饭”；周子修忍着伤，扶着墙，在教堂门口写下四个字——“人人平等”。

第三天，城里一点动静没有。

第四天，还是一点动静没有。

第五天，他们心里开始打鼓，沈柏崖咬着牙说“是不是不信咱？”

秦锋没说话，只望着窗外的荒地。

第六天清晨，屋里还没醒全，三贵迷迷糊糊翻了个身“怎么天还这么黑？”

周子修睁眼一看，猛地一坐“不对劲——不是天黑，是人！”

秦锋“腾”地站起来，拉开门。

门外，黑压压站着几千号人，整整把整个屋子团团围住。他们皮肤黝黑，穿得破破烂烂，一个个却睁大眼睛望着屋里，不断有人小声问“谁是秦峰？”

人群中，一个瘦高的黑人老头举起胳膊喊“我们听说……要打地主，带我们吃饱饭，是真的吗？”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秦峰踏出门槛，眼睛一一扫过他们。

“不是我。”他大声说。

人群一下子哗然。

“是我们！”秦峰转头望向自己身后的五个兄弟“只要大家跟我们干，咱们就一起吃饱饭，分金子，分土地，做自己的主人！”

人群静了一瞬，忽然爆发出一阵陈呐喊——“打地主！打地主！”

那一刻，连沈柏崖都看呆了。

秦峰眼中露出一丝笑意，低声说了一句“革命，从这一刻开始。”

唐人街

几个长者正坐在祠堂外喝茶，一个个眉头紧锁，最近局势不安，白人警察到处抓人，街上的铺子都关了不少。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轰隆隆的脚步声。

“什么声音？”一个长者抬起头，皱着眉望去。

不远处街口，一排排乌黑的人影慢慢浮现。几千人，黑压压的一片。他们身上穿着破衣服，手上拿着锄头、木棍，还有几人抬着大旗，上面写着几个大字：

“人人平等，打倒压迫！”

最前面，是秦峰。

他穿着一身普通布衣，头戴斗笠。他两边是沈柏崖和花素娘，身后跟着陆三贵、周子修和阿德，五人神情各异，却都眼神发亮。

“那是……秦锋？”一个长者差点把茶杯掉在地上。

“他怎么带着这么多黑人……来我们这儿？”

“这是来干嘛？”

街上越来越多的华人被惊动，纷纷探头张望。

秦锋没有停下脚步，只在路过祠堂门口时，微微偏头看了一眼。

他一句话没说，可那眼神，像利剑一样扫过众人——不带怨恨，却足够刺痛。

几个长者愣在当场。

他们这才明白，那个几天前被他们赶出去、身无分文、被通缉的秦锋，现在，回来了——

而这一次，他不是一个人。

而是带着一支，真正的队伍。

队伍继续往警察局的方向走去，一路上越来越多的人加入，有人递水，有人递工具，还有一些黑人小孩在后头喊：

“秦锋来了！秦锋来了！”

这一天，唐人街的人，全都看见了——那个为正义发声的年轻人回来了。

不一会，人群就走到了唐人街区警察局。

几个白人警察正在门口抽烟闲聊，看到远处乌压压的人群时，一个个都惊呆了。

“Holyshit……这哪来的暴动？”

“快！快进屋通报队长！”

警局里立刻乱作一团。

不到两分钟，所有警察端着枪冲出来，站在门口，枪口统一对准了街道。

而秦锋，已经带着人群停在了警局外五十步远。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和汗水的味道，几千双眼睛盯着那排白人警察，像在等待命令的猛兽。

一个警官站了出来，牛仔帽歪戴着，神色紧张却强装镇定：

“你们这是要干嘛？暴动？你们可清楚这是警察局！”

秦峰没动，抬起手，身后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连咳嗽声都听得清。

他往前走了两步，冷静地说：

“我们不是暴动。”

“我们是来讨一个公道。”

“你们打伤我的兄弟，想杀他。”

“你们抢我们的黄金，冤枉我们的同胞，现在，轮到我们说话了。”

警官咬牙“你叫秦峰是吧？你杀了法官，你现在又带头闹事，罪上加罪，哪怕你走不进这警局一步，我也能送你见上帝！”

秦峰轻轻一笑，眼神淡定得像看一只小丑。

“你要是有种开第一枪，你看看你们能不能活着走出这条街。”

说着，他慢慢抬手，指了指警局四周。

屋顶、道路，全是人。

有黑人，有华人，有拿着木棒的老头，有扛着锄头的小孩。他们不吵不闹，就这么死死盯着警察，像是随时都会扑上来的猛兽。

空气，仿佛凝固了。

白人警察一个个额头见汗，几个年轻的已经开始手抖了，枪口微微晃动。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那名警官后退一步。

秦峰声音平静：

“交出伤人抢金的凶手，释放无辜被抓的人。”

“还有——”他顿了一下，扫过那些惊慌的白人面孔“从今天开始，唐人街，归我们自己管。”

一句话落地，四周一片寂静。

忽然，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自由万岁！”

“打倒压迫！”

声音一声接一声，像野火一样蔓延开来，喊声震天。

警官脸色煞白，腿一软，差点跪下。

他知道，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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