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不娶表妹
书名:穿成败家女?我拒绝摆烂带飞全家 分类:现言 作者:烬雪了无痕 更新时间:2025-04-21 22:54:21
“殿下谬赞。”她指尖抚过账册洒金封面,“三日后要上桂花酿奶茶,届时还请几位殿下光顾…”话音戛然而止。
临街支摘窗外,薛锦艺月白裙裾正扫过沈氏茶轩的门槛石,发间银簪在日头下晃出冷光。
沈嘉岁连忙叫来紫莺,在她耳旁低声吩咐了几句。
紫莺提着裙摆奔下楼梯时,撞翻了姚墨手中的铜壶。
滚水泼在青砖上腾起白雾,映出薛锦艺绣鞋尖沾的泥——从城西榆钱巷子到朱雀大街,要走三里满是车辙印的土路。
“薛姑娘请。”紫莺推开后门的瞬间,腌菜坛子的酸腐味扑面而来。
薛锦艺帕子掩住口鼻,目光扫过墙角堆着的奶茶木箱,每个箱角都烙着永定侯府的徽记。
三楼竹帘轻响。
薛锦艺望着案头墨迹未干的宣纸,指甲掐进掌心——那“珍珠“二字歪斜如幼童涂鸦。她想起昨夜在油灯下临的《兰亭序》,纸是粗黄纸,墨是碳灰兑的。
“这是新制的椰香糯米糍。”沈嘉岁推过描金碟子,鎏金护甲敲在青瓷盏沿,“姐姐尝尝可合口?”
薛锦艺端起茶盏时,袖口露出半截淤青——前日典当首饰被当铺伙计推搡所致。
奶香混着焦糖味窜入鼻腔,她突然想起弟弟高烧时求药的夜,侯府朱门内飘出的参汤香气也是这般甜腻。
“真是精妙绝伦。”她咽下奶茶,舌尖抵住上颚压下反胃感。
沈嘉岁摩挲着账册烫金边角。
前世薛锦艺就是在秋日宴上,用这双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将通敌书信塞进父亲书房。此刻那指甲正抠着青瓷盏上凸起的莲花纹,仿佛要掐碎什么。
沈嘉岁搁下茶盏,手指轻叩在青瓷盏沿:“薛姐姐方才在楼下徘徊,可是有什么难处?”
薛锦艺绞着帕子的手顿了顿,“自打爹爹过世,家中生计越发艰难。我想着...想来妹妹的茶楼帮工,多少贴补些家用。”
“茶楼跑堂月钱不过八百文。”沈嘉岁抚过案上算盘,“怕是连姐姐腕上这翡翠镯子的穗子都买不起。”她目光扫过对方新裁的蜀锦襦裙——上月侯府才给薛家送去二十两抚恤银呢。
薛锦艺猛地攥紧茶盏。八百文还不够她买盒胭脂,侯府竟这般苛待下人!
她却不知京中酒楼跑堂月钱不过四百文,沈嘉岁给的不止翻倍,还包三餐与四季衣裳。
“若姐姐手头紧,我让账房支十两银子送去晁婶处。”沈嘉岁示意紫莺取钱匣,镶宝铜锁咔嗒一声响。
“不必!”薛锦艺霍然起身,鬓间珠花乱颤,“我虽清贫,却也不食嗟来之食!”
沈嘉岁望着她踉跄离去的背影,指尖摩挲着账本上的墨迹。
前世薛锦艺便是用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将侯府库房钥匙骗去,转手卖给端王府的眼线。
楼下忽然传来喧哗。
四皇子凌骁正跨出门槛,月白锦袍上的银线蟠龙在夕照中流光溢彩。
他似有所感地回望二楼,凤眸掠过珠帘后的倩影,惊得沈嘉岁心头一跳。
暮色染红茶轩的琉璃瓦时,程掌柜拨响金算盘:“今日进项三百六十八两!”
白花花的银锭堆在朱漆托盘里,映着沈嘉岁眉间花钿。她将碎银分装进绣着“沈”字的荷包,这是给跑堂们的赏钱。
马车驶过朱雀大街,卖炊饼的老汉正在收摊。沈嘉岁倚着软枕盘算:仙草冻要改用青瓷碗装,牛乳需从城郊庄子直供...忽然想起前世外祖父咳血的模样,心口猛地揪紧。
“岁岁回来了!”裴淑贞迎到垂花门,翡翠禁步叮咚作响。
花厅里八仙桌上摆着蟹粉狮子头,老侯爷的乌木筷正悬在红烧蹄髈上方:“再热三遍菜都成渣了,快开饭!”
沈钧钰捧着《四书集注》凑过来,书页间夹着半张美人图:“猜猜今日我在国子监学得怎么样…”话没说完被裴淑贞拧住耳朵:“让你温书又偷懒!”
“母亲饶命!”沈钧钰龇牙咧嘴地摸出个锦盒,“我给岁岁带了东市新出的螺子黛。”
老侯爷敲敲碗沿:“都坐好!”他给孙女夹了块蹄髈,忽然道:“你外祖不日便要回京,带着你表姐彤彤。”
沈嘉岁筷尖的狮子头掉进汤碗。
原主的记忆如潮水漫来——外祖父在冀州任上熬坏了身子,回京升任户部郎中不过三月便咳血而亡。表姐彤彤与兄长的婚约,成了压垮裴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彤彤丫头及笄两年了。”裴淑贞拭了拭眼角,“你舅舅来信说,老爷子在冀州染了咳疾,回京正好请御医调理。”
沈嘉岁盯着汤面上浮动的油花。外祖父的病根正是冀州三年水患赈灾落下的,今冬那场大雪会要了他的命。
她必须赶在入冬前寻到江南那位神医。
裴淑贞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轻声细语道:“你大哥在幼年时,便与你表姐结下了青梅竹马之缘。如今,他们两人均已长大成人,只待你外公一家在京城站稳脚跟,我们便将这门亲事正式敲定。届时家中欢声笑语,是不是更加热闹非凡?”
青瓷茶盏“咚”地磕在紫檀案几上,沈钧钰霍然起身:“儿子早说过不愿娶表妹!”
裴淑贞手中缠枝莲纹帕子骤然收紧:“八年前是谁抱着彤儿不撒手?秋千架上摔下来时,是谁哭着说'长大要娶彤妹当新娘'?”
沈钧钰耳尖通红,靴尖碾着地上的碎瓷片。
记忆里总跟在他身后的小团子,如今该是及笄少女了。上月舅母来信说表妹擅丹青,他盯着信纸上晕开的墨点,却怎么也想不起那张脸。
“彤儿前日来信还说给你绣了剑穗。”沈文渊撂下龙泉青瓷盏,盏底在案几拖出刺耳声响,“混账东西,滚回去把《礼记》抄十遍!”
沈嘉岁指尖正拨弄着博古架上的自鸣钟,闻言转身时裙裾扫落案头《女诫》。她弯腰拾书的瞬间,瞥见大哥靴筒里露出的半截花笺——分明是潇湘馆专用的洒金纸。
“爹娘且听女儿一言。”她将书册轻轻放回,“前儿去护国寺上香,听方丈说强扭的瓜不甜。”
沈钧钰如蒙大赦:“岁岁说得在理!表妹说不定早有心上人…”
沈嘉岁的指甲掐进掌心。她想起原书中大哥与表姐裴彤青梅竹马的情分,终究要在脂粉香里消磨殆尽,不禁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