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炼狱的恐怖

　　王小七被带走后，偌大的殿堂只剩下我一名囚犯。

阎王不怒自威，依然是巨蟒的形态，“说说你的罪恶吧。”

“小人，不，小鬼名叫杨大伟，大家都叫我杨伟哥。小鬼在生前不曾犯下油嘴滑舌、坑蒙拐骗之罪。”

你再仔细想想！阎王的蛇尾突然卷住我的脖颈，腐臭的黏液滴在锁骨上，瞬间灼出白骨。

我疼得嘶吼，灵魂却比肉体诚实千万倍——生前所有记忆如熔岩倒灌。教室后排被逼吞蟑螂的眼镜仔，天台边沿颤抖的校服裙摆，莎莎蜷缩在劳斯莱斯座椅上咬破的嘴唇......那些被我刻意遗忘的细节，此刻正在地狱业火中纤毫毕现。

“我是曾犯下罪恶，在我的二十年阳寿里，霸凌致残二十多人，玷污女子四十多位.....这些都是我的光辉战绩，哈哈。”我想，既然已经到了地狱，我便没什么再可怕的，反正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的呢。

阎王收起了他的蛇信子，饶有兴趣的看着我，“上百年了，还没人敢这样跟我说话！你是犯下这些错，但是你好像还遗漏了。你可曾犯下欺瞒之罪？”

欺瞒？我吐着血沫笑出声，老子这辈子最烦说谎的孬种！

阎王的蛇鳞突然泛起青铜色，整座大殿开始急速下沉。刑台化作万花筒般的棱镜，每一面都映出我生前某个瞬间——穿校服的我举着手机对准天台边缘，镜头里是即将跳楼的女生。

上个月转来的林小雨是吧？我嚼着口香糖，拨弄她颤抖的手指，不过是让你在厕所给哥几个跳个脱衣舞，这就想寻死？

画面中的女孩满脸泪痕：视频...求你把视频删了

放心，只要你乖乖当我的课外辅导老师。我故意把手机晃了晃，每周三来我家补课，这些视频永远只会存在我的私人服务器——当然，要是不小心被令尊看到你的精彩演出......

医院的VIP病房里，我躺在病床上对父母痛哭：是那个贱人勾引我！她说只要给十万块就撤诉！而真正的画面却是林小雨被F4按在解剖室，我的瑞士军刀正抵着她左胸口的校徽。

说谎精。阎王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你给每个受害者都编织了双重谎言。

我的头终于低垂了下去，“既然到了这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的语气中依然带着不屈服。

阎王哈哈大笑，“带他下去，让他体验下我们拔舌地狱的可怕。”

很快，两名魁梧的差役把我押到殿外。

以前在电视里看过关于地狱的画面都不如如今这现实炼狱的万分之一。

血雾突然漫过脚踝，我踉跄着被拖向长廊尽头。两侧石壁渗出暗红黏液，无数半透明的舌头像风铃般垂挂，每走三步就能撞上某条尚在抽搐的舌根。

前方传来此起彼伏的呜咽，像是千万只被割了声带的野兽在哀嚎。

进去！差役将我踹进刑房，青铜门轰然闭合的瞬间，我闻到了铁锈与腐肉交织的腥臭。十二盏人皮灯笼悬在穹顶，映出中央那张锈迹斑斑的铁床——床沿凝结着层层叠叠的黑色血痂，固定四肢的镣铐里还卡着半截指骨。

三个青面小鬼从阴影中浮现。为首者生着三对胳膊，最上方的两只手各持铁钩，中间的手握着带倒刺的铜勺，最下方的手正在把玩我的生死簿。他们脖颈都套着铜环，锁链延伸进黑暗深处，随着移动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新货色。持钩的小鬼用钩尖挑起我的下巴，阳间的小霸王？他突然用钩子刺穿我的腮帮，铁锈味瞬间溢满口腔，在这里，你连蛆虫都不如。

我被按倒在铁床上，镣铐自动扣住四肢。天花板突然降下带刺铁箍，死死卡住我的头颅。小鬼的第六只手掰开我的下颌，冰凉的铁钳探入口腔的刹那，我竟想起莎莎被我强灌烈酒时颤抖的舌尖。

知道吗？小鬼的腐肉几乎贴到我鼻尖，说谎者的舌头会自己打结。铁钳突然收紧，我听见自己喉管里迸出非人的惨叫。那不是简单的疼痛，而是从灵魂深处炸开的业火，每根味蕾都在沸腾。

他们开始拉拽。

起初是缓慢的，像在扯一块粘在臼齿的口香糖。我能清晰感受到舌苔与钳齿摩擦的颗粒感，唾液混着血水从嘴角淌成溪流。当舌头被拉出三寸时，肌理撕裂声如同湿牛皮被生生扯开，粉色的肉丝在空气中颤动。

停...停下！我嘶吼着，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呜咽。小鬼们发出夜枭般的笑声，最下方的胳膊突然举起铜镜——镜中我的舌头已变成诡异的紫黑色，表面布满蜂窝状的溃烂，正是我生前说过的每个谎言具象成的毒疮。

铁钳再次发力，这次是间歇性的抽动。每当舌根将要断裂时，他们就故意松劲，让弹性十足的肌肉像橡皮筋般缩回。如此反复二十余次后，我的意识开始涣散，恍惚间看见林小雨举着被剪断的校服裙带，另一端正系在我的舌根上。

最后一下。小鬼们齐声高唱。六只手同时握住铁钳手柄，伴着骨骼碎裂的脆响，整条舌头被连根拔起。但痛苦并未结束——断口处突然钻出无数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生出完好的舌头，而沾满脓血的铁钳已再次张开。

欢迎来到永恒。小鬼们将新鲜拔下的舌头穿在铁签上，插进墙面的孔洞。我这才发现整面墙都是密密麻麻的舌林，最古老的几条已经风化成琥珀色，仍在微微翕动。

我望着那布满倒钩的铁梳，突然疯狂大笑。血沫喷溅在最近的灯笼上，映出我扭曲的面容。原来最可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永远清醒地重复死亡。在这猩红的永恒里，连崩溃都是奢侈的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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