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本将心托明月 谁知明月照沟渠

　　不知过了多久，单冰云走了进来，竟学着江湖中人的模样，抱拳施礼，用调笑的口吻说道：“恭喜爸爸终于收得高徒，我们是不是该庆祝？”

单振辉点了点头，说道：“好主意！那你去酒窖拿坛白酒来！”

单冰云说道：“是我出的主意，为什么还要我跑腿？”

单振辉笑道：“你不跑腿，难道还要我跑腿吗？”

赛西门见这对父女，父慈女孝，好生羡慕。

繁华的天阙，依旧热闹非凡。

曾公馆却因那日发生两件大事，闹得人心不安，大部分人都借故离开，也有小部分人为还曾光耀的恩情，心甘情愿地留下来。但他们心中却也害怕至极，除了上厕所和洗澡之外，其余时间都是成群结队地在一起。天色刚暗，便躲进卧室，将门窗关得牢牢，似乎怕有人会化作一阵风吹进来一样。

这日，曾光耀夫妇、曾福霖三人坐在餐厅，腹中虽有些饥饿，桌上也摆满了山珍海味，却谁都没有动筷吃饭。

曾光耀叹了口气，说道：“赛老爷子已好几天粒米未进，若再这样下去，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会闹出毛病，咱们该想个办法才行？”

曾福霖忙道：“那咱们该怎么做？”

曾光耀沉思片刻，半晌才道：“福霖，你陪赛老爷子出去散散心吧！这样或许能减轻他的痛苦。”

曾夫人插口道：“我不同意，这样太危险了。”

曾福霖闻言，忙转过头去，说道：“妈妈，你放心，爷爷身手非常了得，四五十个流氓绝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有两三个像李存孝一样的好手也绝非他的敌手。”

曾夫人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不相信他，只是江湖人心险恶，让人防不胜防。”

曾福霖闻言，竟一时不知所措，连说了两个“可是”。

曾光耀插口道：“夫人，我要存孝陪他们一起去，你就答应吧！看把福霖急得。”

曾夫人看了看曾光耀，又望了望曾福霖，心不甘、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说道：“我可以答应，但你们不能走远。”

曾福霖闻言，高兴得跳了起来，朗声说道：“你就放心吧！我绝不会走远。”说罢，转身匆匆而去。

自赛西门出事以来，曾福霖除吃饭上厕所外，其余时间都陪在赛诸葛身边，不曾出过曾公馆半步，委实是憋得心中发慌。此时有外出的机会，哪有不高兴的道理，路上更不敢有半点耽误。

过不多时，曾福霖来到赛诸葛的卧室门口，轻轻叩了叩门，说道：“爷爷，我是福霖，请开门。”

只听得从里面传来一个死气沉沉的男声：“门没锁，进来吧！”

曾福霖推门而入，说道：“爷爷，咱们出去散散心吧！”

赛诸葛满脸憔悴，有气无力地说道：“你爸妈会同意吗？”

曾福霖点了点头，说道：“我爸妈见您好多天不曾出过房门，送来的食物又不曾动过，心中很是担忧，所以让我们陪您出去散散心。”

赛诸葛说道：“除了你，还有谁呢？”

曾福霖说道：“我妈妈不放心，所以让李大哥陪我们一起出去。”

赛诸葛闻言，脸上神色顿时大变，显得有些失望，叹道：“那咱们出去吧！别再让你父母担心了。”

曾福霖应了个“是”字，便跟了出去。

不一会，赛诸葛和曾福霖二人先后来到餐厅。

赛诸葛见曾光耀夫妇坐在餐桌旁，桌上的菜肴却不曾动过，好生感动，眼泪夺眶而出，忙伸袖拭泪，抱拳说道：“曾老爷，曾夫人，小老儿心中实在过意不去，因我个人闹些情绪，却害得大家跟着挨饿。”

曾光耀忙站起身来，抱拳还礼，说道：“赛老爷子如此一说，更让我感到无地自容了。西门遭此劫难，恐怕是被我连累。”

赛诸葛摇了摇头，说道：“西门涉世未深，又爱强出风头，定是在外面得罪了人，才招来杀身之祸，归根结底还是我没教育好。”说罢，竟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曾夫人深深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不是追究过错的时候，我们必须找出幕后主使，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赛诸葛伸袖拭泪，凄然说道：“不错，大敌当前，我若再不振作，只有令亲者痛，仇者快。”

曾光耀闻言大喜，说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我马上让厨房将饭菜热一下。”

赛诸葛这几天粒米未进，也不觉得饥饿，而此时经曾光耀提起，肚中顿时擂起战鼓，忙道：“不用那么麻烦，冷饭冷菜更容易下咽。”话声刚落，便伸手抓菜，捧碗喝汤，大吃大喝起来。

曾光耀等人虽腹中饥饿，但看到他这种吃法，食欲早已飞到九霄云外了。

不一会工夫，赛诸葛已将一桌的菜肴尽数收入腹中，左手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右手伸袖抹了抹嘴上的油腻，不由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曾老爷，我想去西门出事的地方看看。”

曾光耀点了点头，说道：“那我让福霖陪您去。”

赛诸葛摇了摇头，说道：“现在外面的情形很复杂，福霖还是留在家中比较安全。”

曾光耀说道：“那我让存孝陪您去吧！”

赛诸葛又摇了摇头，说道：“李师傅是您的贴身保镖，人尽皆知。若有他陪同，更为招摇。”

曾光耀神色有些焦虑，说道：“那我让司机送您。”

赛诸葛还是摇了摇头，说道：“更加不行，我一个糟老头来的，坐着洋车四处跑动，更加惹人起疑，还是让我独自走好。”说罢，也不等曾光耀说话，便转身离去。

曾光耀见他说得颇有道理，当下也不好再劝。

赛诸葛缓缓走出曾公馆，回头向里面望了望，见无人跟来，忙反过头来，大步向北走去。

约莫行了一炷香的时间，赛诸葛来到郊外沈赤颜等人的住所，他直穿操场，来到大厅。

沈赤颜等人忙迎了上去，抱拳行礼。

沈赤颜恭敬地问道：“赛爷今日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赛诸葛抱拳还礼，说道：“我有桩买卖，想与诸位合作！”

沈赤颜闻言，忙道：“赛爷，这不是说话的地方，里面请！”说罢，走在前面引路。

日已偏西，已是午后申牌时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曾光耀看着手表，在大厅踱来踱去，暗道：“都已经六点多了，赛老爷子怎么还不回来，不会遇到坏人吧！”刚想到坏人，心中更加焦躁不安。

就在这时，赛诸葛匆匆走进曾公馆，只见曾光耀在大厅踱来踱去，满脸焦虑，心中甚是过意不去，忙走上前去，低声说道：“曾老爷，实在抱歉，又让您担心了。”

曾光耀见到赛诸葛，心中大悦，忙道：“没事、没事，回来就好。”

赛诸葛不好意思地一笑，说道：“天阙太过繁华，出门我便东张西望，竟忘了记路。”

曾光耀笑道：“我虽久居天阙，还不一样有走错的时候。”

这时，曾夫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说道：“恐怕你不只是走错了路，而且还进错了门，上错了床吧！”

曾光耀闻言，尴尬至极，低着头低声说道：“夫人，你怎么当着赛老爷子的面说这些话，让我这老脸往哪搁。再说，我也只是犯了所有男人都会犯的错！”

曾夫人闻言，朗声说道：“这社会，男人三妻四妾是很正常，可背着老婆在外面偷偷摸摸就不该了，最可气的是那女人居然还理直气壮地闹上门来。”

曾光耀说道：“夫人，我知道错了，你就给我留点面子吧！”转身向赛诸葛说道：“赛老爷子一定饿了吧？咱们去吃饭吧！”

赛诸葛见他二人斗嘴，心中很不是滋味，此时见曾光耀话音一转，忙点头道：“好啊！下午走了半天冤枉路，腹中早已饥饿。”

曾光耀挽起曾夫人的手，说道：“咱们先去吃饭。”

曾夫人白了曾光耀一眼，脸上也露出一丝笑容。

圆圆的月亮已悄悄升起，无数星星布满了天空。曾福霖独立月下，背负双手，仰望天上繁星闪烁。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脚步声轻轻响起。

曾福霖返过身来，说道：“来人可是韩梦霜？”

只听那人说道：“奴婢正是韩梦霜，不知少爷叫我有何吩咐。”说话间，人已走到曾福霖面前。

曾福霖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低声说道：“我在此等你好久了。”

韩梦霜低着头低声说道：“不知少爷有何吩咐？”

曾福霖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温柔地说道：“我就想看看你。”

韩梦霜缓缓抬起头，见他紧紧盯着自己的脸蛋，顿时面红耳赤，忙低下头去，说道：“若少爷没事，那奴婢先行告退了。”说罢，转身欲走。

曾福霖忙将她拉住，说道：“你看，天上繁星闪烁，好美啊！不如留下陪我一起看星星。”

韩梦霜抬头望向天空，暗想：“少爷到底要干嘛？一会说等我很久，一会又让我陪他看星星。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想到这里，心中便犹如小鹿在乱蹦乱跳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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