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个憨包

　　丁长川刚进家里就迎面飞来一只黑乎乎的草鞋，他头一侧躲过去了。

丁大壮站在门槛吹鼻子瞪眼地，“还知道回来啊，一天到晚就知道乱跑。”

丁长川默默捡起地上的鞋子，给他爹套上。

“菌子卖完了。”

“嗯哼。”

丁大壮哼了声，示意他继续说。

“一共三两银子。”

什么？

丁大壮嘴都在哆嗦，“多，多少？”

丁长川废话不多说直接掏出钱袋子扔到他爹手里，然后进了厨房。

王氏今天心情不佳，知道丁长川的菌子卖那么贵更生气了。

“不要脸的黑心玩意，专门来坑我们这些穷苦百姓，比县里少了十来文。这么多年下来，三五百斤都有了，都快一两银子了，他怎么不去抢呢，缺德事干多了他也不怕下雨天打雷劈死他。”

丁长川沉默着听了一会才道：“我刚刚看见吴二婶了。”

“她还没回家啊？”带着伤在村里逛不丢人吗？

“她去跟里正告状了，说你打她。”

王氏都气笑了，饭也不做了拉个小马扎，竹筒倒豆子把所有事全都告诉丁长川。

丁长川听完面色不改，眼里却迸发出危险的光芒。

赵柔儿摘菜回来看见丁长川愣了一下，随即坐在灶口添柴，那么矮的灶台竟然都看不见她的头，他想不通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不知道赵柔儿现在正抱着膝盖缩成一团，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她一回来就不说话了。

他们，是在说她的事吗？

赵柔儿不觉抱紧了胳膊，突然有点冷。

“滴答。”

“咚。”

沉闷的氛围下落针可闻。

“我带了只烤鸭回来，菜少做些吧。”

他一开口王氏下意识松了口气，“烤鸭多贵啊，浪费那个钱干嘛，自己留着用呗。”

“难得去一趟，下次再去就不买了。”

这几天山上出的菌子多，丁长川和张大牛又背着背篓出了几趟门，总共赚了十两银子左右。

王氏晚上数得直乐呵，抱着睡了几天决定给家里人分一分。

她细细算了笔账这十两得有八两银子是小儿子得来的，他的背篓里可都是好东西，剩下的才是他们三个的，但都是一家人太过清楚也不是什么好事。她便给了丁长川五两，大儿媳一两，剩下的就当做收起来给家里添点东西。

这天，赵柔儿要跟着王氏她们下田拔草。

走在路上碰见不少人，她们很热情地和她打招呼，明明还跟以前一样，但她心里莫名地不舒服。

人就是这样，一旦陷入了某种情绪中，看什么都觉得不对劲。

王氏见她低头不语，微微叹了口气。

“呲呲呲。”

不知道什么动物在底下叫个不停，王氏利落地挽起裤腿，拍了两下手把周围的小动物吓走便下了田。

田里的草也不知怎么长的，明明每个月都会过来拔一次，每次来的时候还是长得很茂盛。

小棵的赵柔儿就拔出来，遇到一大丛的只能用镰刀顺着根部割掉。

稻叶与玉米叶子在扎人这方面有过之而无不及，直挺挺地立在那，弯下身拔草的时候难免被扎一不小心还会被戳到眼睛，那才是痛苦。

赵柔儿身后的背篓没一会就装满了草，她擦擦额头上的汗水便向田埂那里走。

丁长川正站在上面，见她过来便道：“给我吧，把担子装满，我挑去那边倒掉。”

水田里的草拔出来也没地放，丁家不养牛，每次都是挑去水沟里倒掉的。

赵柔儿避了过去，把背篓里的草一点点放在担子上，然后转身回去。

丁长川看着她的背影深沉的眼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然后挑着担子走了。

“呀。”远处的王氏发出一声尖叫。

丁大壮直起腰，问道：“怎么了？”

王氏惊喜地道：“前里有个鸟窝。”

丁大壮长满褶子的脸也笑了起来，“看看有没有蛋在里面。”

王氏向前走两步，里面躺着五个拇指大小的蛋。

“有有有，五个呢，我们一人一个还剩一个。”王氏说着小心翼翼地把蛋拿出来放在背篓里。

丁大壮忙道：“你别拿完了，给它留一个说不定下次来还有呢。”

王氏才不听他的，三下五除二就把蛋拿完了。

“你以为鸟像鸡你们蠢啊，给它留一个它还继续下蛋，它回来看见少了四个蛋准叼着剩下的蛋飞走，还不如我现在就拿完。”

丁大壮被她的歪理堵得哑口无言，“行行行，你高兴就好。”

晚上，吃完晚饭丁家人便坐在院子里纳凉，忍人手一根黄瓜啃着。

王氏吃完打了个饱嗝，呼出来的气都是黄瓜味的，“今年黄瓜结得多，再不吃就老了，你们给我可劲吃，明天早饭就吃黄瓜吧，别做其他的了。不然也是被蜜蜂叮了。”

丁长川闻言脸色一变，日日吃黄瓜他脸都要变绿了。

“地里玉米不是熟了吗，我们煮两根尝尝？”

王氏眼里满是警告，“你别给我糟蹋粮食啊，玉米还嫩着呢还能再长。”

“知道了知道了。”

说是这么说，第二天丁长川不知道从哪掰来四根玉米交给赵柔儿让她煮着吃，七月的玉米嫩得像豆腐一样，赵柔儿都不敢用力捏，把它们放在篮子里就拿着去找王氏了。

“丁长川，你个憨包，老娘有没有跟你说过玉米要再长长，还敢掰来家里，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丁长川抱着头躲避王氏的攻击，“哎呀娘，现在好吃就吃了嘛，非等它老了才吃这不是糟蹋胃嘛，现在吃好歹嘴里好受点。”

王氏随手拿起一根棒子，“你还说，我今天不好好教训你你还不得飞上天去。”

丁长川见他娘动真格的，一下就跑没影了，王氏追得气喘吁吁的，眼看他不见了便扔了棒子靠在门上休息。

赵柔儿小心翼翼地问：“娘，这玉米咋个整？”

“掰都掰了，跟昨天的鸟蛋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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