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皮灯笼

　　殡仪馆的监控画面里，陈九的指甲缝塞满了青灰色肉屑。他对着冷藏柜的金属门疯狂抓挠，指甲崩裂了就用指骨继续刮，直到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掌在门上画完第九个圆圈。

这是引魂阵。驼背老人捏着桃木杖站在监控室，浑浊的眼球映着雪花屏的蓝光，那姑娘要借他的身子还魂。

陈九突然僵直的身体验证了这句话。他像提线木偶般走到03号停尸柜前，柜门自动滑开的瞬间，腐臭味混着檀香气在走廊炸开。裹尸袋里赫然是那尊断成两截的翡翠观音，断面处的血丝已经凝结成蛛网状血管。

叮——

铜锁坠地的声响惊醒了值班的老张。等他冲到停尸房，只看见陈九正把观音残像往眼眶里塞。更恐怖的是，翡翠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人脸，那些扭曲的五官随着陈九的动作发出婴儿般的啼哭。

救...命...陈九突然转头，左眼珠啪嗒掉在裹尸布上，黑洞洞的眼眶里探出半截青紫手指，她说还差三根肋骨...

老张当场昏死过去。第二天人们在锅炉房发现陈九时，他正蹲在焚化炉前烤火。炉膛里飘出人油焦香，而他哼着苏州小调往火里添东西——那是七根带着牙印的指骨，裹着从自己大腿撕下来的皮。

九哥中邪了！阿强抱着桃木剑缩在古董店库房。供桌上的香炉在疯狂震动，那些本该锁在保险柜的古玩，此刻正在黑暗中发出此起彼伏的抓挠声。最可怕的是翡翠观音，断裂处居然长出了肉芽，像缝合线般将两截玉身缓缓拉近。

子时三刻，库房温度骤降。阿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哈气在桃木剑上结霜，剑身突然咔嚓断成三截。供桌下的阴影里渗出黑血，渐渐聚成双三寸金莲的轮廓。他想起拆迁队挖出的鎏金镯子，内侧刻着的生辰八字正是今日。

强哥不是最爱摸冥器么？冰凉的手掌抚上后颈，阿强浑身血液瞬间冻结——这声音和监控里陈九的呓语一模一样，婉容小姐说，要借你的皮囊点天灯呢。

清晨环卫工在护城河捞起个灯笼。竹骨上绷着张完整的人皮，后颈处刺着貔貅纹身，灯笼底部还坠着个鎏金镯子。赶来的警察发现，灯笼纸是用拆迁区的符咒裱糊的，朱砂写的封字全部变成了冤字。

而此时陈九正躺在殡仪馆的尸柜里。他的胸腔被掏空，五根肋骨拼成莲花状，断茬处还粘着翡翠碎屑。法医掀开白布时倒吸凉气——陈九溃烂的右手紧攥着铜锁，锁眼里插着半截桃木钉，钉身上刻着光绪三十年周宅镇煞。

停尸柜的金属内壁上，不知谁用血画了幅诡异的画：穿月白衫子的少女站在古井边，脚边倒着五具无头尸。井口伸出只枯手，正拽着个穿现代衬衫的男人往井里拖。法医凑近细看，赫然发现那男人腕表和陈九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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