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心潮与涟漪

　　清晨的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港区，海风裹挟着微咸的水汽拂过窗棂。林小雨站在穿衣镜前，手指轻轻抚过那条淡蓝色连衣裙的领口褶皱。这已经是她连续第四天选择这件衣服了——自从拉菲无意间提到指挥官最喜欢蓝色之后，她的衣柜仿佛被施了某种魔法，其他颜色的衣物都黯然失色。

“真是疯了...”她对着镜中的自己喃喃自语，指尖不自觉地泛起淡蓝色光晕。水珠在掌心凝聚，渐渐形成一朵精致的玫瑰形状，花瓣上还带着晨露般的细碎水钻。这是她偷偷练习了三个晚上的成果，连指节都因过度使用能力而隐隐作痛。

门外传来三声克制的敲门声，间隔精准得像用秒表计量过。

“林小姐，您醒了吗？”贝尔法斯特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优雅得体，却比平日多了几分温度：“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有您喜欢的蓝莓松饼。”

林小雨慌忙散去掌心的水花，几滴晶莹的水珠落在木地板上：“马上来！”

当她推开雕花橡木门时，发现不只是女仆长在等她。拉菲抱着她那只从不离身的兔子玩偶，蓬松的白色长发还翘起一撮不听话的呆毛，正仰着小脸眼巴巴地望着她，琥珀色的大眼睛里盛满期待。

“林姐姐早安！”小女孩欢快地扑上来抱住她的腿，毛绒兔耳朵蹭在她的裙摆上：“拉菲带你去个好地方！今天有特别惊喜！”

贝尔法斯特微微欠身，银质餐盘在晨光中闪烁着柔和的光泽：“主人今早去市区参加董事会，预计中午才能回来。拉菲小姐坚持要带您参观港区的秘密花园。”她顿了顿，唇角浮现出女仆长特有的那种了然于心的微笑：“主人特意嘱咐要准备野餐篮。”

“我...我可以出去参观吗？”林小雨有些受宠若惊地攥紧裙角。自从一周前那场意外让她和拉菲暂时融合又分离后，她虽然被允许留在港区休养，但活动范围一直仅限于宿舍区和中央花园。此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脚踝上的定位环不知何时已被取下。

女仆长递上一个藤编野餐篮，红白格纹餐巾下隐约露出三明治的金黄边角：“主人说您的能力控制测试已经连续三天达标了。”她突然压低声音“顺带一提，您今天的气色格外好。这种矢车菊蓝与您的虹膜颜色形成绝妙的呼应。”

拉菲已经迫不及待地拉着林小雨的手往外跑：“快点啦林姐姐！要赶在九点前到灯塔那边！”

小女孩的手出乎意料地温暖，掌心有长期握舵形成的薄茧。林小雨不由自主地跟着她穿过蜿蜒的港区小路，鹅卵石小径两侧的蓝铃花随着她们的奔跑轻轻摇曳。晨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落，在地上投下不断变幻的光斑。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与海鸥的鸣叫交织成自然的交响乐。

“我们要去哪里？”林小雨气喘吁吁地问，海风将她鬓角的碎发吹得纷飞。她今天特意用了蓝色发夹，此刻正随着跑动轻轻敲打着耳廓。

“是指挥官的秘密基地！”拉菲回头做了个鬼脸，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每个月圆之夜他都会在那里看星星！上次还教我用望远镜找仙女座星系呢~”

她们最终停在一处隐蔽的半月形海湾前。白色的贝壳沙滩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座红顶观测亭，六边形玻璃窗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更令人惊叹的是周围盛放的蓝色花海——从深靛色的鸢尾到淡蓝色的勿忘我，层层叠叠如同打翻的调色盘。

“这是...”

“指挥官的星空观测站！”拉菲骄傲地宣布，小手在门禁系统上熟练地输入密码：“每当遇到解不开的方程式或者想家的时候，指挥官就会来这里。”

林小雨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程阳会在这里思考什么？量子物理难题？公司并购案？还是...她赶紧摇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赶出脑海，却止不住脸颊发烫。

观测亭内部比想象中更生活化——柚木地板上随意扔着几个懒人沙发，墙角的老式唱片机正在播放德彪西的《月光》。最引人注目的是中央的青铜望远镜，旁边的小圆桌上摊开着一本皮质笔记本，钢笔的金属笔夹在晨光中闪着微光。

“啊！指挥官忘记收日记本了！”拉菲捂住嘴，但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林姐姐要不要看看？拉菲保证不告诉别人~”

“不行！”林小雨下意识拒绝，职业道德让她立刻别开视线，但余光已经不受控制地扫到纸页上的只言片语。工整的钢笔字迹大部分是晦涩的技术草图，但页脚处却有几行与工作无关的小字：

5月17日，林小姐今天尝试控制潮汐力场，失败时鼓起的脸颊像只河豚...

她总是不自觉地咬下唇，这个习惯要提醒她改掉...

希望港区的蓝花楹能让她想起青岛的夏天...

“林姐姐耳朵好红！”拉菲突然凑近，带着草莓牙膏的香甜气息喷在她颈侧：“是不是又能力失控了？”

“没、没有！”她慌乱地后退半步，却撞上一个温暖的胸膛。

“原来你们在这里。”

程阳的声音让林小雨浑身一僵。她机械地转过身，看到男人站在观测亭入口处，阳光在他身后形成一圈光晕。他今天没穿往常的三件套，简单的白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深色西裤下踩着罕见的帆船鞋，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十岁。

“会议提前结束了。”他解释道，目光在触及桌上翻开的笔记本时微妙地停顿“我来取星图资料...”

“我们没偷看指挥官的秘密日记！”拉菲大声宣布，同时偷偷对林小雨眨眼睛。

程阳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他弯腰抱起小女孩，顺手将笔记本合上塞进西装内袋：“我相信贝尔法斯特准备了足够的食物？”

三人坐在观测亭外的蓝花楹树下分享野餐篮。贝尔法斯特的手艺确实惊人——三明治的吐司边被精确切除，蟹肉沙拉里拌着晶莹的鲑鱼卵，连水果都被雕成贝壳形状。程阳甚至从野餐篮暗格变魔术般取出一小瓶冰镇清酒，瓶身上凝结的水珠在阳光下像钻石般闪烁。

“偶尔的放纵是必要的。”他给林小雨倒了小半杯，琉璃杯壁碰出清脆的声响：“就当庆祝你成功控制微观水分子排列。”

清酒入喉，醇厚的米香中带着淡淡花果味。林小雨惊讶地发现自己正在讲述十五岁那年偷偷溜进暗房冲洗照片的往事——这些连采访记者都没挖出来的童年糗事，此刻却自然而然地流淌而出。程阳听得很认真，他笑的时候眼角会浮现细小的纹路，像是阳光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

“...然后显影液就打翻在爸爸的考古报告上。”她自己都被回忆逗笑了：“那些楔形文字拓片变成了一团黑，他气得禁止我碰任何化学药剂三个月。”

“所以你后来选择了数码摄影？”程阳敏锐地指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边缘。

“是啊，至少SD卡不会...”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等等：“你怎么知道我用徕卡M10？那组海上灯塔的作品我都是用笔名...”

空气突然凝固。程阳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他低头抿了口酒：“《国家地理》去年四月刊，第78页的供稿人简介里有张工作照...你脖子上挂着的是徕卡M系列的标志性红点。”

林小雨瞪大眼睛：“那张照片的像素根本看不清...她突然顿住，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浮上心头，你该不会用实验室的电子显微镜...？”

拉菲突然咯咯笑起来，草莓大福的豆沙馅沾在嘴角：“指挥官书房里有整整一柜子的《国家地理》！还专门做了剪报...”

“拉菲！”程阳罕见地提高了声音：“你的果汁要洒了。”

笨拙的转移话题方式让林小雨心头泛起奇异的温暖。她低头抿了口酒，掩饰嘴角上扬的弧度。原来不只是她一个人在偷偷收集对方的信息。

午后阳光变得慵懒，拉菲吃饱后已经在程阳怀里睡着了，小手还紧紧攥着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林小雨看着这一幕，某种柔软的情绪在胸腔里膨胀，像是被阳光晒暖的海水轻轻拍打着心脏。

“她很喜欢你。”程阳轻声说，小心地调整姿势避免惊醒小女孩，比亲近贝尔法斯特还快，这很罕见。

“我也很喜欢她。”林小雨不假思索地回答，然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话有多暧昧：“我是说...所有舰娘都很可爱...企业小姐的战斗数据记录方式特别专业，俾斯麦小姐的机械龙尾设计简直...”

“林小姐。”程阳突然正色道，阳光穿过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关于你和拉菲能力共鸣后的残留效应...”

“我知道会慢慢消退的。”她急忙打断，指甲无意识地在玻璃杯上敲出轻响：“等完全消失后我就...”

“我是想说”程阳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飞树枝上的知更鸟“即使没有能力共鸣，你在港区的位置也不会改变。”

这句话像一颗柠檬糖坠入气泡水，在林小雨心里炸开无数甜蜜的气泡。她感到脸颊发烫，掌心的蓝光不受控制地溢出，在草地上凝聚成一小片微型潮汐，浪花只有指甲盖大小，却完美复刻了月相变化引起的涨落。

“抱、抱歉！”她手忙脚乱地去摸纸巾，却碰翻了果汁瓶。

程阳却伸手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他的掌心有长期握笔形成的薄茧，温度比想象中更高。两人同时僵住，但谁都没有抽开手。

“看，控制得很好。”他的拇指轻轻擦过她的腕骨，那里正跳动着过速的脉搏。

确实，微型海浪突然变得温顺，随着他的触碰规律地起伏。更不可思议的是，水面开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谱，最后凝聚成一个小小的爱心形状，随着呼吸频率时隐时现。林小雨羞得想跳进海里，但程阳的反应更让她惊讶——向来从容的科学家此刻连脖颈都泛着粉色，像是被人泼了红葡萄酒。

远处适时传来银质铃铛的声响，贝尔法斯特优雅的身影出现在小路尽头：“下午茶时间到了，主人。科研部送来了新的量子波动检测报告。”

回主楼的路上，三人走得格外慢。拉菲睡眼惺忪地牵着他们的手，每走三步就要打个可爱的小哈欠。林小雨的心跳依然没有恢复正常，但某种甜蜜的确定感正在生根发芽——也许那些被拉菲能力放大的情感，从来就不全是能力的功劳。

就像贝尔法斯特昨天熨衣服时说的——能力只是催化剂，真正的化学反应早就在悄悄发生，只是需要合适的温度和光照。

当夕阳西下，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时，林小雨悄悄做了个决定。她要申请成为碧蓝科技的正式研究员，不只是为了弄清量子纠缠的奥秘，更是为了读懂自己心中那片新生的、蓝色的涟漪。毕竟，在某个科学家的笔记本里，或许正记录着更多关于她的、不为人知的观察笔记（明石：欸嘿！）。

ps：放心，翅膀没打结，还有这个角色是不太重要的，后续出场机会不太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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