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途歧路：阿满与的荒诞生存战

　　青丘山脚下的破庙檐角，阿满正用尾巴尖卷着半片枯叶，看月光在石砖上流淌。作为一只修行三百年仍未化形的狐妖，她每天都要去二十里外的人类市集卖画符，换些能维持妖力的朱砂。这样的日子，像她画在黄纸上的驱邪符，规规整整，却毫无生气。

“阿满！阿满！”破庙外突然传来跌跌撞撞的脚步声，伴随着一股混杂着酒气和赌坊香灰的味道。阿满不用抬头就知道，是那个总在忘川赌坊流连忘返的狸猫精别史氏。他的尾巴尖总是沾着骰子的金粉，此刻正因为跑得太快，尾巴上的毛都炸开了。

“你知道吗？”别史氏猛地撞开庙门，眼睛里泛着不正常的红光，“忘川赌坊新出了个赌局！每天去人类市集帮人类写文书，能赚四片低阶妖晶，可要是去赌坊押注，有七成的几率赢十片妖晶，输了也不过赔一百片妖晶而已！”

阿满放下枯叶，尾巴轻轻甩了甩：“别史氏，你算过赢面吗？七成赢十片，三成赔一百片，算下来……”

“算什么算！”别史氏打断她，尾巴得意地翘起，“我前几天连赢了五局，现在兜里的妖晶够换三百年修行的灵露了！”他掏出一个破布袋，里面的妖晶叮当乱响，却掩盖不住底下几行深深的抓痕——那是上周他输给狼妖债主时留下的。

起初，别史氏确实顺风顺水。青丘的妖怪们都看见他穿着崭新的绫罗，尾巴上系着金铃铛，在市集上大肆采购灵草。可不到一年，他的身影又变回了破庙常客，只是这次，尾巴尖的毛都快掉光了。

“阿满你知道吗，”某天深夜，别史氏缩在破庙角落，声音里带着哭腔，“我这一年去了一百四十三次赌坊，输了整整一万八千片妖晶……”他颤抖着伸出爪子，掌心的肉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赌债数字，“后来我去找山龟仙人修行，学了他的龟甲推演术，想着能算出赌局规律，可偶尔去一次，债反而从两万二涨到了四万……”

阿满叹了口气，用妖力点燃一盏狐火：“别史氏，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去写文书吗？人类市集的账房先生总说缺人手……”

“写文书！”别史氏突然尖叫起来，尾巴狠狠拍在石墙上，“那些人类总说我字写得歪歪扭扭，说妖怪就该待在山里！”他的眼睛里闪过疯狂，“而且山龟仙人说，我的推演术还差火候，只要再赌几次……”

接下来的十几年，别史氏的赌局天数从八十二天减到五十天，可债台却越筑越高。阿满看着他从一个光鲜的狸猫精，变成一个浑身缠着赌坊符咒的落魄妖，尾巴从蓬松变得干枯，就连说话时都带着浓浓的霉味——那是被债主追债时，躲在潮湿山洞里留下的印记。

“阿满你看，”三十岁那年，别史氏难得清醒，尾巴上的铃铛早已不见了踪影，“我把赌局天数控制在二十天以内了，现在每天写文书赚妖晶，居然开始有盈余了……”他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躺着寥寥几片妖晶，却像是捧着珍宝，“再坚持几年，我就能还清债了……”

可惜，债主们可不会等他慢慢还债。那些狼妖、豹妖债主们，每天都派小妖来破庙门口叫嚣，符咒贴满了整面墙。别史氏收到第一百张催债符的那天，眼睛又变回了刚赌红了的样子。

“他们说要抽我的尾巴毛做赌具！”他疯狂地在破庙里打转，“阿满，我只有再去赌一次，就一次，就能翻本……”

阿满想拦住他，可终究没敢动手——她知道，在这个妖怪世界，底层小妖的生存本就艰难，像别史氏这样，被赌局和催债逼得走投无路的，又何止他一个？

五十岁那年，别史氏的债台高筑到了五十万片妖晶。他的尾巴只剩下短短一截，走路时都要扶着墙，却还在喃喃自语：“幸好咱们妖怪寿命长，等我赢了这把……”

直到有一天，阿满发现别史氏躺在破庙角落，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契约——他把自己卖给了忘川赌坊，做三百年的苦役。

“阿满，”他虚弱地笑了笑，尾巴尖轻轻晃了晃，“我终于明白了，赌局就像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他掏出最后一片妖晶，放在阿满掌心，“帮我买株灵草吧，我想让尾巴再长出来一点，哪怕是去做苦役，也能体面些……”

阿满握着那片妖晶，看着别史氏被赌坊的小妖拖走，突然觉得鼻子发酸。她想起自己每天在市集卖画符时，人类总是用嫌弃的眼神看着她，说妖怪不该出来抛头露面；想起山龟仙人开坛讲道时，只收高阶妖怪的弟子，说低阶妖怪资质不够；想起赌坊老板们吃香喝辣，却让无数小妖倾家荡产……

这个妖怪世界，究竟怎么了？

别史氏走后，阿满依旧每天去市集卖画符。只是现在，她的画符上多了些奇怪的图案——那是别史氏教她的赌局推演术，她想看看，这个吃人的赌局，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停止。

六十年后，当阿满在忘川赌坊见到别史氏时，他的尾巴已经重新长出来了，只是变得灰蒙蒙的，再也没有当年的光泽。

“阿满，”他笑着举起手中的妖晶袋，“我终于还清债了，用了六十年……”他看着赌坊里依旧疯狂的赌徒，眼神里满是疲惫，“你知道吗，其实最可怕的不是赌局，而是我们总以为自己能赢，总以为下一次就能翻盘……”

阿满看着他，突然想起人类市集上那些卖假药的郎中，那些放高利贷的商人，那些看不起妖怪的凡人——原来，无论人还是妖，都逃不过贪婪的陷阱。

“别史氏，”她轻轻说，“我们离开青丘吧，去西边的雾隐山，听说那里没有赌坊，没有偏见……”

别史氏愣了愣，随即笑了，尾巴轻轻晃了晃：“好，我们走。”

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两只妖怪悄悄离开了青丘山。他们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格外坚定。

而忘川赌坊里，骰子依旧在碗里滚动，妖晶依旧在桌上碰撞，只是再也没有人记得，曾经有两个妖怪，用了一辈子，才明白“赌局无赢家”的道理。

（注：本文为虚构剧情，不涉及任何现实人物及组织，如有雷同纯属巧合。文中对妖怪世界的描写仅为剧情需要，不代表对任何群体的看法。赌博有害，无论人妖，皆需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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