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城妖生记》

　　青丘城南巷的槐树下，胡秀娘正对着石桌上摊开的兽皮账本发愁。指尖划过用磷火写就的开支清单：魇力居所的岁贡八万魇晶，人情往来的妖魄礼盒，还有灶台妖每月索要的燃火费——墨色在月光下泛着青灰，像极了她鬓角新添的霜色。

娘又在算魇晶账了？窗棂吱呀作响，半妖少女胡小桃从檐角翻进来，发间还沾着夜露打湿的槐花瓣。她刚从妖修学院回来，绣着玉兰花的布包在腰间晃出细碎的光。

秀娘指尖一顿，兽皮账本上的数字突然模糊起来。女儿不知道，今晨她刚去城南当铺当了陪嫁的银铃簪，换得的三千魇晶还没焐热，就填了灶台妖突然暴涨的火钱。小桃，你下月的月例...她喉咙发紧，余光瞥见院角的老槐树影里，有团幽蓝磷火正鬼鬼祟祟地飘。

那是别史氏，个成精三百年的槐木妖，专靠偷听凡人墙角为生。此刻他正化作半透明的人形，支棱着尖耳朵往这边探：按青丘城最低魇力津贴算，每月两千四百魇晶足够了。磷火在他指尖凝成算盘模样，噼啪作响，吾亲眼见过巷口卖符纸的狸妖，靠这点数目还养着三只幼崽呢。

小桃的尾巴在身后绷直了：三百年前的老妖怪懂什么！现在妖修学院的膳堂，一份灵米粥都要五十魇晶！她气得布包上的玉兰花都褪了色，去年您教我画的聚财符，根本不管用！

别史氏的磷火突然明灭不定：那是你心不诚！他慌忙转移话题，想当年吾在人间读书时，每月才八百铜钱，还不是自己去城隍庙给书生们当伴读——

现在是妖历三千七百载！小桃跺着脚，布包里掉出张皱巴巴的传单，您瞧，妖修市集在招磷火抄写员，时薪二十魇晶，可女儿每晚还要温书到子时

秀娘突然按住女儿发颤的手。兽皮账本上，学院膳宿费那栏明明白白写着三万二千五百魇晶，像道永远跨不过的天堑。她想起上个月在城西遇见的屋妖婆婆，那老妖怪靠收三间陋室的妖晶租，每月也不过两千，却总说要留着给黄泉路买孟婆汤。

明日随娘去趟妖市。秀娘摸了摸小桃磨出毛边的袖口，你王大爷的纸扎铺缺个叠金元宝的，每日辰时到巳时，能换三百魇晶...

别史氏的磷火突然凝成惊叹号：妙啊！边叠元宝边修炼炼器术，这不比那些虚头巴脑的灵修课强？他绕着母女俩打转，想吾当年在阴司当差时...

够了！小桃突然推开石桌，兽皮账本上的磷火字被震得七零八落，你们总说外面的妖怪多辛苦，可女儿读的是妖修学院！不是黄泉路的纸扎学徒！她转身跃上屋檐，尾巴尖的银光消失在槐树枝叶间。

秀娘望着女儿消失的方向，指尖抚过账本上储蓄魇晶那栏，空荡荡的数字像个嘲弄的笑脸。别史氏的磷火突然弱下来，飘到她肩头：要不...去城东找那只老蚌精？听说她藏了半匣南海鲛绡...

她去年刚收了我半幅祖上的《山海经图》。秀娘苦笑着摇头，忽然瞥见石桌上不知何时多了片槐树叶，叶脉间用磷火写着明日卯时，城隍庙有散修招聘会。

夜风掠过槐树，传来远处妖市的喧嚣。秀娘知道，在这青丘城里，每个妖怪都背着自己的魇晶债。就像别史氏总说的：妖生在世，谁不是揣着半块碎魇晶，还要笑着给孟婆看兜里的空呢。

（注：本文为虚构玄幻故事，与现实世界人物、机构无涉。妖界设定纯属脑洞，魇晶、磷火等元素为原创，请勿对号入座。生活压力虽真实，妖生百态皆戏说，一笑解千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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